第73章 青牛老者

    高高耸立的函谷雄关之下，围满了很多人，却没有人能够感觉到了涂飞远的这种气机变化。

    函谷关令尹喜原本是个极为注重仪表的人，但此刻身上的华服却似乎很久未洗，有些污秽。脸色有些苍白，神情也憔悴得很。自从他迷上这石壁上的文字之后，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每天除了啃些干粮之外，大部分时间就是看着这石壁发呆。若非这石壁上的五千字，又有谁能把他这样的名士折腾成这样？

    尹喜在关上向下远眺，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咦，姬青竹？不过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又是谁？”他沉吟了一番。“莫非……”

    他神色一动，转身向身后的人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大概是初八了吧？”

    “什么？”尹喜失声道。“初八？”他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星盘，另一手将一道法诀打了上去。星盘转动，却久久不停。尹喜深谙占星之术，知道这是天地元气在急剧波动的现象。

    尹喜抬眼看向天际，不禁一呆，手中的星盘滑落在地。

    此时已近傍晚，西面的天空晚霞满天，而东面却是一片紫色霞光。紫色霞光自地平线升腾翻涌，瑰丽无比，竟然将西面满天晚霞都压了下去。

    一时间竟然漫天紫色云霞，这高贵神秘的颜色，略带种忧郁的色彩，让人不忍忘记的颜色，代表权威、声望、深刻和精神。

    紫色云霞之下，一头壮硕的青牛载着一个老者，自远方缓缓而来。

    他似乎离得很近，却又很远。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但却不知他离自己有多远。距离，乃至时间，对这个骑牛老者而言似乎没有了意义。他似乎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眼前，如同海市蜃楼般隐隐绰绰。

    他背后瑰丽如斯的紫色霞光，让老者显得孤独而神圣。

    函谷关下所有人都轰动了，无数修士惊疑地看着东方的天际，看着远方那个悠闲骑牛而来的老者。

    涂飞远慢慢地睁开了眼，他的瞳孔中似乎多了一点紫色的光芒。无数古篆文在他的眼中散发点点星光。

    他也看到了，实际上他闭着眼也能感觉到那个人的接近。

    是他！那个神秘隐世，飘然若仙的老人终于以这样一种波澜不惊，却又惊世骇俗的方式向世人宣告他的存在了么？老子出关，紫气东来！

    骑牛老者的身形显现，让函谷关下聚集的一大批修者顿时震动。

    “这位老者，他是谁？”

    “莫非真是道家之首，周之守藏室官吏，曾掌管大周典籍的那位老先生？”人群之中一个老学究模样的人神色震动道，“古之博大圣人，难道此人真的还存在？”

    “不对，这似乎只是一个虚影，根本没有实质的形态。我的灵觉根本感觉不到此人的存在。”身旁的一个修士惊讶道，“难道这是某种化身？”

    “可就算是化身虚影，又怎么能引动这天地元气剧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吼道。

    “不管这是不是古代先贤化身，还是某种虚幻的化影，既然留书于此必有深意。若有机会得到先圣先贤的真传，而且是得自道家之祖。这很可能是脱颖而出，并且一飞冲天的绝世机缘。”一个仙盟修士沉声道。

    他这话深得所有人的心，既然遇到此等机缘，这怎么能不令这些修者感到热血沸腾。

    但就在众修者群情涌动的时候，涂飞远依然盘坐在那里，苦苦感应着函谷关石壁上的那些字。

    姬青竹看了看涂飞远，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站在他的身边没有离开，而狗屠也站在涂飞远的身边。

    这两人都是不凡的修行者，知道涂飞远现在的状态非常玄妙，他的大部分灵力几乎游走于外。这样的方式非常冒险。如果他运气好，能够顿悟石壁上的那些文字，绝对会修为狂涨；但如果处理不好，或者是受到外力干扰，却也是极度危险的。

    因为涂飞远毕竟还只是一个六合境界的修行者，而且刚刚进阶不久。对他而言，这样大量的灵力溢出体外的做法本身就很危险。

    所以姬青竹和狗屠虽然很想走下山坡去看个究竟，但是却并不放心涂飞远一个人留在这里。特别是他还无意之间看到还有不少魔修徘徊在附近。虽然碍于中州皇族的禁令，仙魔两派修士没有在此大打出手。但谁又能保证接下来会如何？

    不过虽然他们两人没有动，函谷关附近的人潮却已经在不自觉地向两边分开。人群之中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这种庞大的力量硬是把汹涌的人群从中间分开，露了一条宽阔的大道。只有少数几个人还留在路中间。

    这几个人之中有一个，就是姬青竹曾经提起过的三圣居的望气大师。而另一个人却是宽袍大袖举止威严的中年人身上穿着和姬青竹一样的华服，应该也是中州的皇族。还有一个则是一位清瘦的中年人，神情淡漠。从他身上的服饰和气质来看，应该是一位非常强大的魔修。

    人群原本一阵哗然，但是看清楚是这几个人之后，却都不再说话了。望气者的背后是三圣居和势力庞大的仙盟，谁都得罪不起。而那个威严的中年人是中州皇族，更是本地之主。而那个魔修，也是一个凶名滔天之辈，也是令所有人都不敢轻视的势力。

    仙盟、皇族、十方界。这原本就是当今修者之中的三极。

    看到这几个人站出来了，其余人尽管心有不甘，也只能无奈地退向了两边，任由那个骑牛老者的虚影慢悠悠地走来。

    青牛背上那老者似乎已经微微睡着，他微微垂下的头，随着青牛的脚步摇晃。尽管白发苍髯，却也难掩他那张纯真的脸。用纯真两个字来形容一个老者，本来是绝对不合理的，但是在这个骑牛老者的身上却是绝对的贴切。

    这骑牛老者的一切都显得不凡，但这一切又显得非常的自然和谐。鹤发童颜，却相得益彰。并不单指他脸色的红润年轻，而是一种如婴儿般纯真的笑容。

    岁月如刀，催人年华。

    每一个人都从孩童时期走过，但有谁会经历了几十年之后，依然保持着这婴儿般纯真的神情和赤子的内心。这骑牛老者真是一个谜一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