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不欢而散
一直在回国的飞机上，张升都还在想关于俱乐部支出的问题。 不是龙腾队没钱，也不是张升舍不得钱。 这几年，以超级富二代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张升，钱并没有少赚。 虽说俱乐部是自己的，但是在薪资方面，为了保证俱乐部薪资的正常结构，同时符合张升的身份，张升的年薪并不低。 现在中超俱乐部对土帅，特别是有能力的土帅，开价还是很不错的。 像老帅王宝山他年薪就接近600万；郝伟，李霄鹏这样有一定经历的教练，也在3-500万之间，最高的新起之秀比如像李钢，在华夏幸福的时候，就拿着超过600万的年薪。 张升作为国家队背后奉献球员最多的男人，中超门面球队龙腾队的主教练，国内足球战术潮流的引领者，本土教练之光，青少年足球教父，俱乐部开出的800万的年薪已经非常的物超所值了。 考虑到张升基本不可能去别的国内俱乐部执教，就有很多中超甚至中甲俱乐部都把目光投到了唯一一个在欧洲足球强国执教的中国教练--高宏博。 外界曾经传言，有的俱乐部，为高宏博开出了两千万年薪的高额薪水。 多亏高宏博心志坚定，抵制住了这些金钱的诱惑，曾经他就在和张升的日常沟通中很是自嘲了一番：“我现在在这边，年薪都不超过30万，一回去就是十倍的收入啊。收到报价，我可是内心斗争了好久，没去。现在心里那个悔啊。” 要是真的张升能去别的中超俱乐部执教，估计五千万的年薪也是一堆俱乐部抢着要。 作为球队的实际拥有者，张升及其家庭通过各种财务手段，套娃套套娃，拥有差不多俱乐部70%的股份，而现在的龙腾俱乐部作为中国足球第一股，因为优异的成绩，优秀的资产和不错的盈利，市值高达232亿，力压皇马和巴塞罗那，成为世界第一足球股。 要是按照这个比例来算，张升及其家庭身家已经超过了160亿，虽说股价这个东西是虚的，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比俞敏洪这样的老江湖高，甚至与曹德旺夫妇这样极其有影响力的老牌富豪相当了。 其实，外界更不知道的是，张升作为一名穿越者，虽说现在穿越的红利已经消失，但是在这之前，张升的投资回报是极其高的。 生活极其低调的张升，外界看到他的时候，永远都是有龙腾俱乐部标志的西服，甚至是教练服，各种奢侈品，高消费基本与他无缘，就连他一直都在做的关于青少年教育和足球的慈善，也都是一声不吭的。 同时，由于两世为人的原因，对张升来说物质的享受并不是他去刻意追求的东西。 所以，单纯的从个人利益上来说，张升并不需要去考虑俱乐部赚多少钱的问题。 张升考虑的是龙腾队作为中超俱乐部的标杆，该竖立什么样的榜样和形象，个人作为中超的标志性人物，该如何向上层的部门领导进言，来压制国内足球投资过热，甚至是已经疯狂的不计后果的风气。 实际历史中的中超在国家队出局，各路国家队惨败，各个俱乐部运营的举步维艰的兆头显现后，开始了财务整顿。 考虑到有个接受的过程，中国足协的做法还是很温柔的，不仅给出了三年的缓冲期，并且违规的处罚也比较人性化，都是在引援上做有层次的逐级的限制，最严的也只有多发奖金上的罚分。 相比较而言，欧足联的财政公平法案可是一刀切的，除了当赛季不让引援，甚至直接取消欧足联赛事的参赛资格，这对球队的损失可就大了。 更严格的则是J联赛的规定，他们没有工资帽这些东西，却对俱乐部财务要求非常高，连续三年连续财政赤字，俱乐部准入会被拒绝，其结果就是球队降级，所以J联赛的俱乐部大多把工资的支出控制在球队总支出的30%以下。 与欧足坛和J联赛这样成熟的联赛对应的则是中超天价的球员薪资和主教练薪资。 不说迭戈.科斯塔，胡尔克。奥斯卡这样顶级外援的薪水--这些已经被全世界的体育媒体所吐槽，就说里皮二千万欧元的年薪，力压瓜迪奥拉，安切洛蒂这样最顶级的世界名帅，更别说中超里面还有一堆的大几百，过千万欧元年薪的主帅。 难怪当初高宏博和张升通完电话后，憋出来了一句：“现在国内的足球，我已经看不懂了。” 高宏博看不懂的正是这些失衡的花费。 今天的日子，已经进入了2017年的9月中旬，一个赛季接近了末尾，中国足协早早的就开始和中超俱乐部进行联系，为2个多月后的总结大会和翻年的动员大会做准备。 足协和俱乐部联系沟通的过程，以往大多时候，都是双方协调利益的过程，足协会给俱乐部提出很多要求，俱乐部也会给足协提出很多的建议，但是涉及到足球政策的制定，更多的还是来自足协这个婆婆的单方面意愿。 自从俱乐部逼宫事件之后，喊着“黑哨继续吹，老板继续亏”的口号威胁要退出联赛的俱乐部们都知道了，在国内，敏感话题不要碰。 毕竟，这个事件是在国内现行的体系内，企图用资本的力量，抛弃行政监管，构建纯粹资本运营体系，从而获得对专项职业体育运动的资本主导权。 “七君子”事件，如果上纲上线的话，可以看做是挑战了国家“党.委负责、行政监管、资本投放、专项运营”的大体制，具有“方向”上的错误性质，也是政.治.不.正.确的表现。这种情况下，利益碰撞的结果，只能是挑战方的失败。 但是，这次张升并不准备去挑战这些东西，他想做的，更多是一个吹哨人的角色，给中超联赛的疯狂投资泼水，说的不好听，张升这次准备做俱乐部阵营里的二五仔。 出线后的中国足球，嚣张到了什么程度？很多球迷，甚至不止球迷，包括大量的业内人士，都认为中国足球远远的超过了日韩。 他们的论点还是很充分的：中国队力压韩国队世界杯出线，中超俱乐部力压日韩俱乐部，两支中超球队进入东亚区亚冠决赛。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旦把龙腾队以及从龙腾队出来的球员抛开，中国队出线基本无望，中超球队基本会慢慢失去优势。 更恐怖的是，他们不知道，现在国内的很多职业俱乐部，都已经难以为继了。 因为张升的出现，国家队和中超都很是受益，但同时也给很多相关的球队带来了冲击，成为了一个真正的X因素。 受冲击影响最大的就是那几支实力较弱的球队。 没有龙腾队和龙腾队的球员，像延边富德，辽宁宏运，长春亚泰，杭州绿城这样的俱乐部活的要滋润很多。 国内好球员的稀少，让这些以卖人来维持生计的俱乐部有足够的溢价空间来出售自己俱乐部的好球员。 然而，龙腾队来了。 龙腾队的成绩让自己的球员轻松的就排到了另外这些俱乐部准备出售的球员的前面，更不用说，龙腾队来了后，这些俱乐部有些好球员的表现并不如真实历史上那么耀眼。 想把这些球员卖高价，变得困难起来。 球员卖得不好，中超的氛围却是因为龙腾队的出现带得更加的火热，相应的投入也更高。 这一进一出，让这些俱乐部的经营变得愈发的艰难。 更不用说，大量龙腾队梯队出去的球员，还占了之前这些俱乐部向低级别联赛出售球员的销路，像龙腾队的预备队，每年就有上十人被想冲乙甚至是冲甲的球队买走，毕竟龙腾队的预备队，年年都是预备队的联赛冠军，球员都是抢手货。 张升从可靠渠道了解到的消息是，现在排名倒数第一的延边富德，降级已是板上钉钉，雪上加霜的是他们俱乐部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发过工资了，而且投资商富德明确表示不会再继续投资。 与延边富德类似的是辽宁宏运，这几年想卖的人总是销路不畅，远不如几年前那么好脱手，即便是卖出去的球员，价格也远比历史上要低。 加上八军老板与辽宁体育局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王老板不止一次喊过要卖球队，卖股份的话，前两年的时候，甚至给权健开过十亿的高价，被束老板断然拒绝。 去年年底，球队欠薪三个月没发，辽宁宏运直到勉强保级后才把基本的薪水发出来，承诺的保级奖金则是一直拖着，让本赛季开始后，球队的士气完全的垮掉了。 宏运的王老板本赛季中底气已经不足，他给外界喊出的球队转让价就只有区区四亿了。 不敢狮子大开口背后的故事就是宏运承诺的奖金没发之外，薪水也是三个月没发，就连球队的外援都准备走人了。 联赛来到第二十四轮，辽宁宏运与延边富德一个积分15分，一个积分14分，成为了难兄难弟，提前预定了中超本赛季的两个降级名额。 可以很笃定的预测，一旦这两支球队降级，中超名额的光环消失，欠下的薪水和奖金，再加对外的债务会让两支球队灰飞烟灭。 如果说中超球队绝大部分都是亏损，由背后的母公司在供血，而这些母公司普遍实力都还不错，困难仅仅只有这两家，那中甲和中乙的球队就不一样了。 想当初，龙腾队也是一步步从业余联赛到中乙，再到中甲升起来的，张升对其中的情况是再懂不过了。 欠薪可以说是低级联赛司空见惯的情况。 中超俱乐部每年还有点分红，保证基本的糊口的收入，而完全没啥收入的低级别俱乐部面对保级和升级越来越大的竞争，过得极其艰难。 光张升知道，要解散和转手的中甲中乙球队就高达十支之多。 可以说，除了表面的风光，整个中国职业足球的根基都开始动摇了。 9月14日，张升带着球队回到了国内，考虑到连续的国内外客场疲劳，他给球员们放了一天的假，球员们可以休息了，张升却是准备要和家里人好好商量一下。 “不行！”张志军的回复不带一丝讨论的可能，他显得极其的决绝，“这个事情不是我们一个俱乐部能提的。” “我们俱乐部也没有提出财政平衡的立场。”也许是刚才的态度过于刚硬，张志军怕张升和自己顶起来，放软了声调，“现在足球圈子的疯狂，我不知道吗？恒大的老徐不知道吗？其他俱乐部的老总不知道吗？大家哪个不知道？但是有时候整个环境，导致的就是集体无意识般的困境。” “很多时候大家对身不由己这个词不以为然，但是真的进入那个圈子里了，还真的由不得自己来。”叹了口气，张志军继续说道，“刚才我说到立场。你的俱乐部是少有在盈利的俱乐部。并且是成绩不错的情况下盈利的俱乐部。” “现在大家都亏着钱在往里面投钱搞军备竞赛，你一个赚了钱拿了成绩的人却让大家不要再继续投钱了，你让外面的球迷怎么想？你让这些卯着劲，准备靠砸钱拿成绩，然后再靠成绩宣传自己公司品牌的人怎么想？最后你让那些真正想ZZ投机的人怎么想？”张志军连珠炮的反问道。 看着还是一脸不服的张升，张志军拍拍张升的胳膊：“张升，要记得众口铄金啊。”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晨语重心长的附和了几句：“弟。回国后的这几年，你的做得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你这几年的成绩，你对足球，特别是国内足球的贡献和谋划，我们家里人都清楚。你这样做，按照足球规律来说，是的，没错。但是，有时候，有些事情，我们不得不考虑。你也好好想想吧。” 父亲和哥哥都没有支持自己！ 一阵阵的无力感涌向了张升的胸腔。 九月中旬的江城，夜晚已经有了点寒意，但是从父亲家出来的张升浑身说不明的燥热，直到车子启动开起来，迎面的风才从窗户吹进来让他稍微的平静了点。 绚烂的夜灯下，大都市的繁华一如现在的中国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