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修行，就是为了活着
银月如盘，洒落清辉。 在那轮通圆满月的照耀下，树林四周突兀出现一股狂风，犹如凶兽嘶吼，震耳欲聋，与此同时，洛阳怀里的无字竹简，流露出些许温热，一道道金光璀璨的灵气，宛若潮汐般席卷而出，刹那间遍布四周！ “装神弄鬼。”赵荃作为化灵境四层修士，自然是在第一时间见到这些金色灵气，他瞳孔瞪大，此刻强行压制下内心的不安，重重冷哼。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令赵荃心中仅剩的一丝侥幸，彻底破碎！ 呼呼！ 四周狂风呼啸，将洛阳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洛阳面色凝重，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与此同时，就在印法结出的刹那，周围的金色灵气突然舒卷，纷纷朝洛阳的双手涌去！ “开！”大约三息过去，洛阳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只见一座十丈高的古老石门，缓缓在洛阳深浅浮现出，若隐若现，仿若随时都有可能消失，此时此刻，随着石门“轰”声打开一条缝隙，一股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可能……必然是这小子在卖弄玄虚，绝不可能是……炎狼术！”似是感受到这股热气，赵荃瞳孔轻颤，内心产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便在这时，“嗒”的一声轻响发出，似乎是有什么笨重的存在，正欲从门后走出，只见一只赤红色的狼爪，缓缓从缝隙内伸了出来…… 赫然是一头通身赤红，隐有焰光闪烁的硕大炎狼！它身躯修长，缓缓从石门走出，头颅昂起，那对似火焰般炽热的竖瞳中，有凶残，也有暴戾，更有几分高傲！ 惊人的是，当炎狼回头见到洛阳，似是有所察觉，眸子里的狰狞略有收敛，转而代之的竟是一种恭敬，只见它微微低下头，如同是在对洛阳示意！ “果然！太阴古经里的灵气，蕴含着浓郁的炎阳气息，虽说纳入自身会影响性格，可若用来施展炎狼术……却是最佳的选择！”洛阳心里松了口气，他感觉体内的灵力如被一下子抽空，浑身透出一股疲惫。 但好在，洛阳的猜测没有错，这些金色灵气，确实能够用来驱动炎狼术！ “去！”沉吟片刻，洛阳目光微闪，此刻抬起手臂，赫然指向不远处，那早已膛目结舌的赵荃！ 炎狼似是会意，缓缓转动硕大的脑袋，当它见到赵荃的时候，那对暴戾的竖瞳流露出一抹不屑，紧接着，只见炎狼四肢发动，速度极快，依稀形成了一道火焰，疾驰冲向赵荃！ 与此同时，一股化灵四层的气息，登时在炎狼身上爆发而出，锋锐如芒，势不可挡！ “区区畜生，给老子滚！”赵荃的眼皮猛地一跳，此刻终于回过神来，只见他神色带有惊恐，眼下毫不犹豫，伸手向腰间的一个白色布袋拍去。 就在赵荃的手掌落在布袋的刹那，一道暗红色的光芒突兀闪烁，竟化作一柄七丈长的暗红大戟，通身缭绕着氤氲黑气！ “霸王戟……给老子杀了它！” 虽说有徐凡这座靠山作为震慑，但赵荃仅凭化灵三层的修为，便能够在外门混的风生水起，其中自然也逃不掉他生性凶狠的道理。 此时此刻，赵荃虎目之中露出凶残，低声大喝，双手将暗红大戟高高扬起，狠狠朝炎狼砸去！ 洛阳盘膝坐在不远处，全力恢复自身灵力的同时，还关注着前方的动静，他清楚见到，就在那柄暗红大戟出现的刹那，炎狼原本快如闪电的身躯，微微顿了顿，那对火焰竖瞳中，似是流露出几分忌惮！ “哼，就凭这小子化灵二层的修为，最多维持这头畜生半柱香……我有徐师兄赠与的霸王戟，支撑半柱香，不难！” “锵”的一声刺耳，只见暗红色大戟与炎狼爪牙狠狠碰撞，赵荃魁梧的身子蹬蹬蹬倒退几大步，嘴角流出一丝血迹，而另一头，炎狼则同样被震退半丈，望向大戟的目光中，警惕更浓。 赵荃脸色略有苍白，伸出手擦拭去嘴角的血迹，此刻瞥了眼不远处盘膝吐纳的洛阳，如同看见了，半柱香后，洛阳被他狠狠蹂躏至死的模样。 “不能跑……一旦我离开古界门太远，炎狼就会被自行收回，赵荃想要追上我……更是轻而易举。” 洛阳面色凝重，心中不断思索，直至此时，他已经看出了赵荃并未全力对敌，而是尽量在每一次与炎狼的碰撞中节省灵力，拖延时间。 沉默片刻后，洛阳目中露出一抹果断，将怀中那枚升灵丹取出，毫不犹豫吞入腹中。 升灵丹作为驭灵门每月发放的丹药，品阶不高，无法帮助弟子突破修为，却蕴含了丰厚的灵气。 就在丹药进入洛阳口中的刹那，升灵丹顿时融化，变为了一道清凉的溪流，滑腻顺畅，带着诱人清香，快速淌入洛阳的丹田，一股堪称磅礴的灵气，登时在洛阳丹田中炸裂，轰然弥漫生出！ 时间一息息地流逝，半柱香时间，眨眼便过去。 突然之间，那头与赵荃久战不下，眉宇间似有几分不甘的炎狼，突然发出一声嘶吼，狠狠盯着赵荃同时，硕大的身躯渐渐化作晶莹，快速被收入那座石门。 “轰”的一声，石门消失不见。 赵荃双手拄着大戟，脸色苍白一片，魁梧的身躯上有着多出伤痕，不难预见，若是炎狼再多坚持片刻，赵荃便真的有可能会被抹杀。 “呵呵，现在就该轮到你死了。”赵荃目光狰狞，拖着大戟，步步朝洛阳逼近过来。 赵荃身为化灵境三层修士，如今却被一名初入外门的小弟子弄得如此狼狈，这令他感到极度羞耻。 所以，只有将洛阳五马分尸，不留下半点苦战的痕迹，才能让这次耻辱成为秘密。 可是很快，赵荃的目光中便流露出了疑惑，随着他视线望去，只见那名身穿青衣的少年，此刻缓缓从地面起身，非但没有立即逃跑，反而……看上去还与先前，有所不同？ 是的，洛阳整个人如同深潭般死寂，神情看不出喜怒，反倒有几分冰冷。 紧接着，赵荃的瞳孔骤然瞪大，内心咯噔一声猛颤。 “不可能……这不可能，施展化灵境中品神通，所要耗费的灵气相当庞大，即便这小子有升灵丹，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 没错，赵荃的视线移到了洛阳丹田，非但没有察觉到灵力空虚的迹象，反而……见到了一股充沛、活跃、躁动的灵力气息！ 更为惊人的是，那道灵力，竟是金光璀璨！ “没有人告诉你么，随意窥探别人丹田，很下贱。”便在这时，一道宛若来自九幽般的冰冷声音，缓缓响起。 洛阳的目光死寂，瞳孔微微颤抖，似有无穷无尽藏不住的暴戾，凶残，犹如一头苏醒的凶兽，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事实上，仅仅凭借升灵丹内蕴含的灵气，洛阳当然不可能这么快恢复过来，如今他身处进退不得的境地，自然不能再考虑什么金色灵气的副作用。 没错，洛阳正是以升灵丹作为辅助，夹杂着浓郁的金色灵气，这才快速恢复了体内的灵力。 赵荃的脚步下意识停住，虽然他心中非常清楚，不远处的那名少年，只是一个化灵二层的小弟子，一根手指头，便足以碾压至死，可当他对上洛阳那对死寂的眸子，竟是连放狠话的勇气都提不起半点。 这是一种赵荃自进入驭灵门后，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即便是面对徐凡、白昊，也没有，那是极度的恐慌。 “开。”洛阳淡淡地瞥了赵荃一眼，仅仅开口说了一个字。 “轰”一声闷响，只见一座古老的石门，用一种比方才还要快上数倍的速度，飞快浮现而出，石门中央打开一道缝隙，只见一头气息比之方才那头还要强盛的炎狼，从中迈步走出。 奇怪的是，当这头炎狼见到洛阳的刹那，竟没有如先前那般低头示意，而是如同在洛阳体内感受到，某种令它万分敬畏的气息，深深匍匐！ “杀了。”洛阳不露声色，轻声丢出两个字。 火焰炎狼登时起身，回转身子，毫不犹豫，飞快朝赵荃狂奔过去！ “给老子滚！”感受到这头炎狼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赵荃心神俱震，此刻猛一咬牙，提起手里的大戟，生猛挥向对方！ 然而，赵荃早在与第一头炎狼大战时，便已经受了不轻的伤，更何况，眼下这头炎狼，比之先前，更强，更凶猛。 “突！” 仅仅一声闷响，没有赵荃的怒吼洪亮，却最为深刻。 是的，这头炎狼的速度快若奔雷，身形犹如鬼魅，不知何时便到了赵荃身后，蓄力、扬爪、下挥，动作十分连贯迅捷，只见赵荃魁梧的身躯猛地僵硬，如同石化。 他低下头，望着那只贯穿了自己胸膛的狼爪，瞳孔颤抖的同时，流露出nongnong的难以置信，他最后望了一眼不远处，神色始终平淡的洛阳，目光中似有几分后悔。 为什么，他会为了一门神通，失去宝贵的生命…… 为什么，他要与这个恶魔，为敌…… “砰”的一声闷响，赵荃魁梧的身躯倒在了血泊之中，触目惊心。 直到赵荃的双眼彻底灰死，就连最后一丝光泽都消失之时，炎狼快速回到洛阳身前，壮硕的身躯再次匍匐，随即化作点点晶莹，没入那座古老的石门中。 石门消失，月色清辉洒落满地，照在了洛阳的脸上。 只见在那张清秀的面孔上，在那冰冷、淡漠的神情上，居然出现了几分……格格不入的颤栗。 就好像是在害怕，同时也有着几分茫然。 是的，饶是洛阳被金色灵气感染，影响了性格，但他始终都是那个，自幼生长在九月峰安平村，心性纯良的少年。 纯良岂杀生？更何况是杀人？ 许久之后，洛阳长声叹了口气，眸子里的挣扎消失。 “若他不死，我便会成为他必杀的对象。” “他要杀我，所以他的死，咎由自取。” “就好像七年来我用太阴古经赚取生命，原来修行，是为了变强，更是为了……活着。” 洛阳目光略有复杂，此刻迈步前行，来到了那具冰冷的尸体前。 “若我猜得不错，此物应该就是弟子手册上所说的……储物袋。内藏百丈方圆，自成空间。”洛阳伸出手，将赵荃腰间的白色布袋取了下来，随即又将那柄暗红色大戟拾起。 就在他起身，正欲返回宗门的时候，突然，胸口处一阵guntang。 “太阴古经？” 洛阳目露疑惑，伸手将无字竹简从怀里取出，仅一眼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无字竹简，此刻竟闪烁着淡淡红光，似有一股吸力产生，投向了……赵荃！ 紧接着，异变骤生！ 赵荃的尸体快速萎缩，只见一道道气血之力化作流光，飞快没入到无字竹简表面！直到半柱香时间过去，赵荃的尸体几乎变成了干尸，皮包骨头，再无半点血rou！ 至于无字竹简，则是如同饱餐一顿，发出“叮”一声轻响，与此同时，三枚拇指大的血色珠子，凭空在竹简正上凝聚而出，滚落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