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剑，破！
看似无耻随意的一句话，其实却是叶岚剑故意之举。原本道法自然的天剑神术，在怒气的加持之下，看似越发凌厉，实则道心有缺，出现了一丝破绽。 叶岚剑体内的诛仙不灭剑体大法已经运转到极致，泥宫丸处的青色小剑发出阵阵清鸣，剑，虽不会言语，但叶岚剑却能清晰地感觉它的意思。 那是不屑! 仿佛是俯视众生的君王，对自己部下挑衅的不满与轻蔑。 叶南天觉得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呼吸也越来越艰难，眼前的景象逐渐翻白，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突然只觉压力一轻，隐约听到耳边有人说话： “父亲，接下来，便交给我吧。”然后他便彻底失去意识了…… 说起来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其实一切的经过只不过瞬息之间，古朴而苍莽的黑亮巨剑已经逼近叶岚剑眉心的一不到一尺之处，锋锐的剑气刺的眉心阵阵生疼。 可越是这样，叶岚剑与生俱来的那种遇强越强的不屈之意越发凸显出来，压力之下居然仰身长笑！ 面对近在眼前的剑尖，眉心处的刺痛使得叶岚剑的笑意越发张狂而霸道，长直的黑发狂舞飞扬。 他盯着眼前的天剑冷声暴喝：“汝，是何剑？” 眉心处的碧波不为人知地一闪，一股睥睨众生的剑气横扫而出，疾掠而来的天剑蓦然一顿，居然在叶岚剑眉心前一寸之处停滞不前！ 那等景象，就像是带着些许畏惧之意…… 没错，就像面对君王般的畏惧之意。自身剑招的变故，连姜紫薇都没法详细察觉出个中缘由。可是，在她的感知下，此刻的叶岚剑激发出的惊天剑意令自己都悍然心惊。 没错，那是剑意！这少年居然在炼体境就拥有了自己的剑意！ “汝区区一九重天上的残存剑魂，安敢在我面前呈锋？” 眼见天剑畏惧，叶岚剑情知时机已到，这一丝诛仙剑被动激发而起的剑意不属于自己，并不能持续多久。 当下一声爆喝，不灭剑体急剧运转，一连串原本围绕在泥宫丸那碧绿小剑剑身的玄奥符文，在眉心处急剧旋转几周，继而串串飞出，铭刻在叶岚剑周身的皮肤上，然后又重新隐没回体内、周而复始，直至每一寸肌肤。 这个中感觉犹如一把把真实的小剑切实在身上铭刻的刺痛，却又令叶岚剑忍不住一阵舒爽，大量的黑色的杂质随着玄奥符文的隐没而从体内排出，而那些符文的飞舞外人无法看见，包括圣境七重天的姜紫薇。 围观的众人甚至连声音都被姜紫薇的剑意阻隔在外，只看见叶岚剑面对着传闻中威力无匹的天剑诀一声爆喝，古朴巨剑居然停顿了下来，然后……开始寸寸碎裂！ 天剑诀，破！ 炼体二重天炼皮境，达成。 场中的姜紫薇只觉冲霄的剑气从叶岚剑体内横扫而出，自己加持了数道法诀的天剑诀居然寸寸碎裂，无法控制地崩溃，重新化为天地元气，消散于天地间。 怎么可能！ 姜紫薇不敢相信，虽然自己只是为了试探某些东西，所谓的天剑诀只是徒具其形，并没有实质威力，可是自己一身锋锐的剑意却是毫无保留的注入其中，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炼体一重天的小辈的爆喝而崩散？即使他刚刚借天剑的压力突破了炼体二重，也是不可能。 除非……除非他的剑意比我强！ 这更加不可能！ 姜紫薇能感知到，叶岚剑刚才体内突然冒出的剑意虽强，却依然远远不如自己。更何况炼体境武者悟出剑意已属不可思议，超越自己更是不可能。 姜紫薇，也有自己的骄傲！ 想不通的东西，多想无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姜紫薇缓缓将数道法诀打出，天剑崩碎，残余于天地的法则和灵力彻底消散，场中的压力顿时一消而空，重归于平和。 只见姜紫薇长发飘飘如仙，俏然而立，静静地看着对面刚刚突破，收功而立的叶岚剑。这时在场众人也发现了叶岚剑的异状，不由地惊呼出声： “炼体二重天！天，他突破了，临阵突破！” 李沧澜瞳孔一缩，他明明记得前天他出手教训此人的时候，确实还不曾踏上武者之路，想不到现在不仅已经成为修的武艺，还临阵突破至二重天。 此等资质，不可轻视！ 须知炼体境界不似其他境界，乃是武者之路的起始，一切的基础，无论何种资质，撇开锻体用的天材地宝而言，在炼体境，基本都是大同小异，不存在悟性问题，只和先天具有的体质有关。 而这个先天的体质也只和修炼的起点有关，和修炼速度并无多大关系。就是说，有些武者先天体质好，能更快突破至炼体第一重的炼气境，甚至有些人先天气息悠长，生下来就是炼气境也说不定。 但是后续的修炼速度不会差太多，众人何曾见过叶岚剑如此恐怖的突破速度？ 这一切也全赖不灭剑体神功的奇妙之处，其先引诛仙剑气锻体，其实当时已经将叶岚剑的身体塑造成神剑之体，相当于直接炼体圆满。 现在只不过是，将当时炼体的杂质排出的同时，将储藏在体内的庚金之气释放出来二次淬炼，速度当然和一般人一步一个脚印地淬练身体不一样，可其中的惊险和痛苦不是常人可以忍耐。 柔嫩的经脉被那锋锐无匹的诛仙剑气淬练，一个不慎就会陷入终身残废的万劫不复之地，若不是那奇怪的太极玉图强大的恢复能力，估计叶岚剑早就再次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十五年……” “我只给你十五年的时间……” 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姜紫薇轻摆长袍，飘然转身，欲要离去，嘴角却悄悄弯起没人察觉的弧度。 众人心中对于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或许有些朦胧想法，但很快就把那一丝苗头摁死，浇灭在东海之水之中，永不超生了。 “嫣儿，沧澜，带上元烈，我们走吧。” 说罢，姜紫薇转身便要离去，青色道裙下的身影恢复清冷，不复刚刚的骄横，给人一种之前一切，只是如梦似幻泡影的感觉。 只是叶家正堂如被暴风肆虐摧残的狼狈，处处诠释着刚刚姜紫薇和唐雪嫣带给叶家的屈辱。 弱者无立足之地，做人和治国一个道理。 刚才在战斗中被叶岚剑一剑打成重伤的李元烈，其实早已醒来，只是由于一直处于天剑诀剑气的笼罩范围内，压根无法动弹。 再者，输给一直被自己认为是废物的纨绔子弟，当时他实在有些无颜以对。索性二一添作五，假装昏死过去。 然而此刻再也装不下去了，在李沧澜的搀扶下，也颓然站起，默然离去，只是转身之前盯着叶岚剑的怨毒之色，早就被叶岚剑看在眼内。 叶岚剑对此却丝毫不以为意。 唐万天神色复杂地看了不省人事的叶南天一眼，又审视着短时间内连破数道武学窠臼，颠覆了所有人目光的叶岚剑一眼，一丝后悔之意隐隐闪过，一咬牙，也转身带着唐家众人离去。 叶岚剑强自用剑支起疲惫不堪，浑身酸软的身躯，默不作声地搀扶着早已昏迷过去的父亲，叶南天最后的举动已经得到了叶岚剑的承认。他，就是自己这一辈子的父亲。 叶岚剑把叶南天的手再次搭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冷冷地看着那越过大门，清冷脱俗的身影，心忖： “敢情，最后那道心有缺的弱点也是故意展露给我，考验我能不能发现……彻彻底底的被小看了啊……” 叶家这边，早就隐没在人群之后的叶琅邪，眼中闪烁危险的厉光，低声地说：“父亲……” 叶天正手向下虚按，示意噤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然后双目闪烁，也是默然不语。 “师尊为何如此。”唐雪嫣虽然来之前已经有了不惜一切决然退婚之意，可两家毕竟是世交，不到最后决计不会做出如此撕破脸皮之事。 而且师尊刚才所为，确实有些违反常理。即使叶家小贼口出狂言，可姜紫薇此举依然有小题大做，恃强凌弱之嫌。这与师尊平日无欲无求，一心向剑的清冷性子确有不合。 姜紫薇轻轻瞟了唐雪嫣一眼，对她的心意猜的八九不离十、轻轻叹了口气： “你天资聪颖，善于举一反三，可也正因如此，你背负太多，会导致你的剑不纯。” 唐雪嫣嘴唇一抿，缄默不语。姜紫薇见状也不多说，只是凝望着远方，轻轻道：“那小子的剑心可比你纯粹，为师一试之下，更是发现了他些许不凡之处，若你现在依然左顾右盼，犹豫不决，一年之后，必败于他剑下。” 唐雪嫣一愣，回头望了望那衣衫残皱，一身狼狈的少年，目光复杂。 师尊对他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 “十年！只需十年！你我一战。我说过的话，包括前面的，从不作假！”身后传来少年的清朗之声。 姜紫薇清冷的背影不为人知的一颤，接着越过门楣飘然而去。唐雪嫣银牙一咬，暗道：“这小子依然这么可恶。” 众人为之绝倒的同时，之前那早已摁死在东海底的想法再次回到脑海：姜紫薇居然与这小子约战！ 这位号称“绝剑凌仙”的地榜高手对这小子评价居然如此之高！ 要说这小子十五年后，能达到姜紫薇现在的高度，众人尚会不置可否。 但是这位如今号称蜀山仅次于独孤剑圣的天才姜紫薇，十五年难道就会原地踏步？如今不到三十便已跻身宗师之列，那再过十五年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先天圣境九层，宗师巅峰？ 还是那传说中的……剑仙之境？ 这个想法，众人只要想一想，就会不寒而栗。对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妄言更是冷笑连连，嗤之以鼻。 所以，这些没有半分可能的念头，在众人的脑海不过昙花一现，转瞬之间，便已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