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飘血
“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些鬼地方了www.shukeba.com。” 目莲用最坚决的目光看着江火,语气中却带着央求。 “你能做什么?” 江火从太师椅上起身,僧袍下的拳头揉成棉麻似的一团。 确实,目莲已经长大了,长大的孩子自然带有叛逆之心,除了叛逆之外,他很惧怕,惧怕江火这个唯一的亲人离他而去。 “我能杀人,杀很多人!” 目莲紧握手中的长剑,瞳孔中浮现点点血光,消瘦的脸颊微微颤抖。 江火心头微沉,问道:“宇文承基让你杀了多少人?” 目莲咧嘴道:“每天五百人,三个月,我手中的剑共重铸了五十多次。” 江火问道:“你可知道你杀死的人,他们也有父母子女?” 目莲答道:“知道,但他们确实该死!” 江火不屑的摇头道:“我不需要你杀人,一个只知道杀人的人,不配站在这艘战船上。” 目莲顿了顿,额间渗着浓密的汗珠,脸色也扭曲了起来。 剑在他手中颤抖个不停,因为害怕听到别人说他杀人是错误的,所以他的内心颤栗了。 江火拍着他的肩膀道:“当你对那些人出手的一瞬,你便错了,错得彻底,你还是孩子,我不希望你成为一个冷血杀手。” 沉重,无比的沉重,此刻目莲内心中似有无数铅块堵着,他无话反驳,无词抗击。 他只有按照江火所说的,安静的转身,一步步的向船舱走去,再找个黑暗的角落把自己隐藏起来。 房玄龄站在江火身侧,他分明觉得那少年很不错,有主见,待人冷漠。 可到了江火这里却成了错误,最彻底的错误。 但他也不了解江火和目莲之间的亲情。 江火坐回太师椅,右脚一踢,把身旁的椅子踢到房玄龄跟前,叹道:“诚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任何人都无权干涉,不过很多人就是因为固执己见才白白的送掉自己的性命。” “这个世界,我只有这个弟弟,所以不想让他成为那些白白送命的一员。” 房玄龄半知半解的坐下,顺起一坛酒,喝上两口,砸吧着嘴唇道:“心太软,小辈永远长不大。” 江火否决道:“当这样的少年有一天发现,他所存在的生活,乃至身边的人都是骗子,他所作的一切都是错误,到那时已经晚了。” 房玄龄笑道:“把谎言塑造者杀了不就得了。” “杀得尽吗?” 江火用略微嘲讽的语气道了一句,再揉着额头,道:“有很多人,不仅编织谎言欺骗自己,而且还欺骗别人,当世民和李建成看到同一件喜欢的东西时,世民会说那东西很丑,他不屑获得,而李建成则会说那东西是他父亲喜欢的,别人都不可以占有,当他们的三弟元吉看到时又会说这东西本来就是他的,所以杀得尽吗?” “哈哈!有趣。”房玄龄抚掌大笑。 整艘战船上,也只有江火和他敢开这种玩笑,别人即使听到这玩笑之言也只敢把话吞进肚里。 河道里浑浊的水就如同两人所谈的话题一般,絮絮浑浑,又如同岸边的柳叶一般,一丝丝的随风摇曳。 风折走了一片,又带来一片,而杨柳的枝干依旧,只是多了点岁月的意味,多了几分流逝之愁。 潼关要塞的李世民也站在一株柳树下,眼前的河堤上,整整两万兵丁怒视着面前那位身着红色甲胄的将军。 李世民擦擦脸上的汗水,百般无聊的与一旁的小官员交谈道:“都快两个时辰了,尘将军到底想做什么?” “下官也不知道啊!” 小官员可苦了,来到这里之后,尘便把普渡之法解除,他也知道了自己正把两万兵丁白白的送到李世民手里。 不过兵符已经被李世民二人拿走,他也没有办法再阻止李世民来收编这两万兵丁。 尘就站在河堤上,右手紧拽兵符,面前的将领凶恶的看着他手中的兵符,手按腰间横刀。 对峙片刻,尘再次说道:“拿来!” 将领愤怒的吐着气息,粗声道:“末将没理由把兵符交给你!” 尘冷声道:“炀帝已经败退江都,瓦岗势起,窦建德大军也很快就会收拢各路兵马,莫非你认为你们这群丧家之犬还有机会苟活?” 嘈杂的浪花声中,将领不甘的捏着拳头,脸上的胡须颤个不停。 不知想到什么,他眼睛亮了亮,桀桀笑道:“来护儿将军很快就会把各路叛军镇压!” 尘嗤笑道:“他不过一个该死的老匹夫罢了!连手下的猛将都看不清,白白把秦琼和罗士信两名小将让给王世充,这样的老驴子能成气候吗?”
将领无语辩驳,再次紧了紧拳头,右手往胸口的甲胄缓缓挪去。 半枚血红的兵符从胸前一点点的扯出。 “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从今往后,我李家大军又多了一名猛将啊!” 尘大笑着,一步步的向对面的将领走去,手中的半枚兵符也一寸寸的向前挪去。 “嗤!” 一声血花飘飞的声音在风中响起。 尘怔在原地。 灿灿的金光下,一条金线从他眼前缓缓消散,晶莹的血珠一颗颗的从眼前的将领脖颈处喷出。 黑色头盔下的人头,轰然抛飞而起。 鲜红的头颅下,粗糙的发丝整齐的散入风里。 金线之后,一支银色箭矢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拐着弯,嗖的飞进风里。 尘回过头,快步的把将领手中的半枚虎符抓在手里,目光不可置信的向堤坝下的河道中看去。 金线正是中河道的方向飞来的,小舟上的渔夫正抱拳,斗笠下,露出半张惨白的面孔。 小舟上的人放下手中的弓箭,恭敬的行礼道:“尘将军,久仰!” “瓦岗王伯当!” 尘大怒,大手一挥,数十根长戟从兵卒们的手中脱出,嗡嗡的旋在半空之中。 面色异常苍白的王伯当再取出一把羽箭,大弓一张,朗声笑道:“正是在下,取你军一名将领首级,当作前几日设伏之报!” “躲开!” 尘一边向身旁的兵卒吼着,左脚猛然下踏,抡起一杆长戟,一步踏出,右手一摆! 数十支长戟一同嗡嗡作响。 轰的一声,长戟过处,空气炸开数十道银色气线。 小舟上的人影也松开手中的羽箭,弯弓一扔,向身后爽朗一笑,哗啦一声,丢弃小舟,纵入水中。 “该死的贼子!” 尘怒吼着,手中的长戟舞得更凶,一支支长戟飞过,也像长了眼睛似的迎上那几支羽箭。 他大脚一踏,便从堤坝上落到舟头,水面一阵嗡乱,但方才还站在舟上的人早已消失得无影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