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极品衙役在线阅读 - 第四十章 贼已开花 鬼未推磨

第四十章 贼已开花 鬼未推磨

    宫贤的脸都绿了,别看这老小子平时一副老态龙钟、衰老不堪的样子,听到这一句话以后跑的比兔子还快,连拐棍都撇了。杨凡使劲撵,硬是没追上。

    所有参与搜查的人都被这一嗓子嚎到了一起,所有人都用第六感感觉到了这是个发财的好机会。结果杨凡费了半天劲,是最后一个赶到的。

    这是位于这座豪华大宅西侧的一进院子,修得是相当漂亮。不过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老鸟手上的一只金钗。

    那金钗在落日余晖下闪闪发亮,很是诱人。杨凡挤开众人,接过金钗,先问杜若虚:“这钗子是你库房中被盗的那一根吗?”

    杜若虚接过那金钗,借着落日余晖仔细查看了半晌,点头道:“这钗子是前街胡闹儿偷了他娘的陪嫁,他娘姓许,这钗子上有个‘许’字,不会错了的!”

    杨凡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是谁在何处找到这贼赃的?”

    老鸟伸手一指旁边一间屋子,叫道:“是小人搜到这进院子中,见这间屋子中人影一闪,十分鬼祟,这才与众人一起进了屋子搜查,后来便在床下搜到了这一根金钗!”

    杨凡将脸一扳,道:“胡说八道,宫老爷是何等身份,他家中怎么会搜出贼赃,定是你索贿不成,要诬陷宫老爷!”

    老鸟叫道:“班头可不要冤枉好人!搜到这钗子时,小人虽也在场,却不是小人搜到的!”他一指身边一个闲汉道:“这钗子乃是这位大哥搜到的,其时旁边还有三两位高邻,俱是见证!”

    杨凡听了皱皱眉,看看宫贤,道:“宫老爷,这人证物证俱在,小人虽有心不信吧,却堵不了悠悠众口!”他看看那间屋子,只见其中装饰也很华丽,只道是宫家什么人住在此处,心中暗道:“这老鸟到底是个老油子,会办事!”口中却道:“倒要问问宫老爷,这间屋子中,住得是何人?”

    宫贤伸手擦擦头顶的汗,颤声道:“好教杨班头得知,这一进宅院并非老汉家人的住处,乃是一些下人的居所!”他一指围观的仆人,道:“你们说,这是谁的屋子?”

    众仆役还未答话,只见人群中一人瘫倒在地,杨凡笑道:“不必找了,定是此人!”过去一把揪了起来,仔细看时,原来却是曹管事。

    杨凡摇头叹道:“人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你在宫老爷家中做一个管事,多么舒心快活,却是人心不足,偏要行窃,倒累得宫老爷令名受损,真是该死!”

    使一个眼色,老鸟上前两步,掏出铁链便锁。那曹管事叫道:“老爷救我!小人实在冤枉!”

    宫贤张嘴要说些什么,却到底没有开口。

    杨凡冷笑一声,道:“宫老爷,这贼既捉住了,小人便告辞了。待回了衙门,小人便要对这贼骨头上大刑,看看他到底还有没有同党。你想啊,他连街对面的小当铺都不放过,见天价守着宫老爷这一份大家业岂有不动心的道理?小人多蒙宫老爷照拂,今日为宫老爷除了一害,也算对得起你老人家了!”

    说着向宫贤一拱手,引了这一伙人自去。

    到了县衙,老鸟自去安排人将曹管事收监,又找人给那几个街坊录口供不提。

    单说杨凡,一个人悄悄溜进阴阳署中,见了老道胡嗔,不由皱了双眉。

    胡嗔见他神情不悦,便关门上锁,回到内室,这才道:“不知班头何故烦恼?”

    杨凡道:“我要说时,你不要笑我!”

    胡嗔笑道:“班头说哪里话来?老道我行遍五行三界,什么没见过没听过?这一样米养百样人,要说蛤蟆会飞我不信,要说人能干出什么事来,那可难说的很!”

    杨凡叹了口气道:“我今日与老鸟等人去宫善人家搜查贼赃。老实说,那根金钗并非曹管事所偷,而是老鸟事先安排好的,放在他的被子下面,这才捉贼捉赃!”

    胡嗔道:“老鸟看着是不靠谱,实则办事还成,这事办的不差啊,便是宫贤有八张嘴只怕也说不清楚!虽说那曹管事只是他家的下人,到底脱不了干系,何况衙门中的板子可不是吃素的,要什么样的口供没有?便是要他承认是玉皇大帝指使他偷的,也没什么不行!”

    杨凡叹口气道:“我正是因此烦恼!这宫贤虽说与六大书吏沆瀣一气,却也有善人之名,他手下那曹管事虽然凶霸了些,倒也没什么大的罪过。今日我去宫家拿脏,见他老态龙钟,倒也不象什么大jian大恶之辈!我用这种手段对付他,虽然是因为要对付六大书吏而迫不得已,可也觉得有些过了!”

    胡嗔笑道:“原来杨班头是良心不安了!”

    杨凡面有愧色,道:“正是。不瞒道长,我自来良善,从不与人为难,如今做了班头,反而贪酷起来,那毛好古明明给殷虎杀了,我却为了自保,放了那殷虎一条性命。便是这宫贤,我也觉得自己做得过了!”

    胡嗔道人嘿嘿冷笑两声,道:“杨班头一片仁心,便是老道也觉得钦佩的。”说罢又冷笑两声,便不言语。

    杨凡本来只道自己说了出来,这老道便不来嘲笑,也要来开解两句,不想他却默不作声,过了半晌,自己倒熬不住了,道:“道长就没什么可教我的吗?”

    胡嗔哈哈一笑,道:“老道只问杨班头一件事!”

    杨凡道:“道长请讲!”

    胡嗔道:“老道是个方外之人,有些事算不清楚。可咱们这清水县境内三五年便要发一次大洪水,每次发洪水,这宫贤便要组织缙绅们大掏腰包,周济灾民,按说这救灾一事,莫说是财主,便是一州一府也觉得棘手,便因救灾一事,花费极大!可这宫善人每每捐钱,却越来越富,这是什么道理?还请班头教我!”

    杨凡道:“这事道长也曾说过,说这宫贤借了救灾之名中饱私囊,大发横财!”

    胡嗔点头道:“咱们县城西面那里有好大一片乱葬岗子,其中埋了不下千百人,便是儿童也有三五百!这其中,十有三四倒要算在这宫善人头上!”

    杨凡奇道:“那么另外这十之六七呢?”

    胡嗔冷笑道:“咱们县中这一条清水河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长江大河,为什么三年两头的便要溃堤,这其中的缘故,一则是清水县靠近边境,诸事不便,便是修筑堤防也很难,另外则是这六大书吏通同作弊,将州府中拨来的款项贪得空了,只糊弄一下,应付上差而已。那些州府中来的昏官,只怕出城遇到了蛮族前来打草谷,又有哪个关心这堤防是不是修得结实了?总之是上下勾结,为害黎庶罢了!”

    杨凡听得呆了,半晌才道:“这才叫国之蠹虫!”

    胡嗔微笑叹道:“可不是吗?就拿杨班头你来说,宫贤这类人,杀其身而不伤仁,取其财而不为贪!只要杨班头得了钱财,多办好事,那也就是了!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以你目下这点势力,便是要自保也是困难。难道你将那殷虎杀了,青龙山的贼寇再来杀了你,这县城中的百姓便好过些了吗?”

    他又长叹一声,道:“老道只盼杨班头再贪酷些,不然便要早死在那些贪酷之辈的手上了!”

    杨凡哈哈一笑,跳起身来道:“你这老道果然有两把刷子,几句话下来,说的我只恨没从这宫贤身上多刮几两银子下来!”

    忽然挠头道:“可惜老鸟到底百密一疏,这根金钗若是栽赃到宫家人身上,那便好办得多!不想却栽在了曹管事身上。这曹管事虽也可恶,于宫贤而言,不过是个下人罢了!若是他狠起心来不管,便将这宫贤打死,我又有什么好处?”

    胡嗔笑道:“老道早听老鸟提起,说杨班头要想买一座宅子,可有此事?”

    杨凡点头道:“有是有的,老鸟说他有法子让宫贤将这宅子低价卖了给我,虽未明言,我猜定是靠这一番栽赃。只可惜力度不够!”

    胡嗔道人哈哈笑道:“既然如此,杨班头何不找几个帮闲,四处散布消息,只说杨班头要买一座好宅子,却要将这价钱压得极低!”他伸出手指掐算了半晌,展颜笑道:“老道已然算定,这宅子不过三数日内,便要归杨班头了!倒是杨班头乔迁之日,可不要忘了请老道喝一盏黄汤!”

    杨凡大笑答应,出了胡嗔道人的门,正要回家,忽然身后巷子中传出一阵冷笑,一人道:“杨班头好自在,可忘了龙二还在等消息吗?”

    杨凡转过头来,只见阴暗的巷子中,一人隐身在黑暗中,只有一双眼睛放出凶光,杨凡忍不住打一个寒战,强颜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龙二哥!二哥一身是胆,敢来这县衙前晃悠,小弟佩服!”

    龙二微微一笑,道:“龙二今日一直跟在杨班头左右,只是杨班头不知道罢了!”杨凡心中一震,心中暗道:“他这是摆明是要告诉我他来去自如,要取我的性命也并非难事!”嘴上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出来相见?这黑灯瞎火的,倒怪吓人!”

    龙二淡淡道:“杨班头贵人事忙,龙二也无话好说,只是要问一问我那殷虎兄弟怎么样了?”

    杨凡装作懊恼的样子叹息道:“要说我可是尽心尽力,只是这殷虎实在凶顽,他不肯信我,只要一见我面,便要破口大骂,叫我开口不得,更引得不相干的人都瞧过来,叫我无法可施!”

    龙二点头道:“这殷虎是燥了些,不过这个倒也简单。只是你上次所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杨凡皱眉道:“这两千两银子嘛,实在不少,叫我一时三刻无法可想,后来我灵机一动,倒是想出个主意,只怕龙二哥要怪我!”

    龙二忙道:“有话直说!”

    杨凡道:“那毛家庄的人这几年给殷虎折腾的苦了,便是殷寨主有什么仇恨,也算报了。上次我来时,那毛家庄的族长曾对我说,也不愿与青龙寨的英雄们为敌。”

    他瞧瞧龙二的神色,又道:“以我暗自揣测,若是殷寨主不再追究毛家庄,我便豁出这张脸皮去说合下,要他们出了这两千两银子来救殷虎!你看怎么样?”

    龙二沉吟半晌,道:“只怕这毛家庄又要与殷家庄争强!”

    杨凡将眼一瞪,道:“有我杨凡在,他敢!”

    龙二又想了一会,点头道:“好,那我便做了这个主意罢!”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道:“那殷虎认得这是我的,只要见了此物,便会老老实实听你安排!”

    杨凡嘿嘿一笑,接了玉佩,道:“便请龙二哥敬候佳音罢!”

    两人拱手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