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装腔作势仍是本事
灰袍少年面色静如水，唇齿间寥寥几句话，语气虽是和善，但让人听了不禁由心生了几分淡淡的慌乱。 室内本就密闭，不见阳光，周遭点着些摇曳烛光，将将能看清楚屋内的事物。可少年出剑时，那白晃晃的利光一露，整屋原本昏黑的火光竟是得了燃料一般，唰的亮了起来。 矮子定了定神，眨巴着眼睛瞅了半天，才发现木虎原来是被绑了起来，而且绑他的，貌似是他旁边的那个穿着天蓝色裙摆的女孩，和……此时正举着剑刃对着自己的灰袍青年…… “怎么可能！”矮子心中惊呼，怎么也不肯承认眼前的竟像是事实。 万兽圣宗，扫天下而不倒，抗中州各派而不灭，圣宗功法奇玄，高深莫测，非十使不能领悟门派秘法。当年圣宗强盛，中州各派结成同盟，与圣宗为敌。那年一役，圣宗虽是遭到重创，隐入世中修复元气，但圣宗十使却无一阵亡。而那中州各派高手，死伤之人，数不胜数。 在万兽圣宗门徒眼里，十使强大至极，宛若神明。 可此时…… “呵呵……”张尘嘴角微微一挑，剑刃隔空一抡，白光劈空闪烁，血红飞扬。 矮子瞳孔骤然扩大，原本就苍白的脸顿时失去了仅有的一点血色，宛若出世无暇的白玉，白的惊世骇俗，却透着死亡的恐惧感。矮子胸膛上，丝丝凉意传来，令他从头皮麻到了脚趾，痛觉可能是稍后才传来的，他自己可能也没有意识到，只是捂着胸口噗通一声跪倒了地上。 矮子身旁几个壮汉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随即怒目圆睁，臂膀上肌rou暴起，瞪着张尘大声吼道：“你做了什么！” 可巨汗们也只是立在原地指着张尘罢了，始终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前来，因为他们的只觉告诉他们，眼前这个人，更像是阎王派来的无常，随意接近，怕是会丢了性命…… 可又有谁知道，张尘这是装腔作势罢了。 “侵他人之地，伤人夺财，伤天害理，若各位还有点良知，倒不如帮在下一个忙。”张尘直了直身子，一本正派面孔，凌然对视着前方凶神恶煞的万兽门门徒。 一干壮汉听得此话，面面相觑，随即低头看着地上捂着胸口表情十分痛苦的矮子，一个个的一句话不说，仿佛在思索什么一般。 “放心，他没死，只是受了点伤罢了。”白铭剑一甩，一滴血液砸到地上，张尘拍了拍身边矮他一头的黑衣老头的肩膀，道：“当是给他刚才口出狂言的惩罚。” 木虎面庞抽搐，额头上隐有青筋凸起，看样子是憋了一腔的火，这灰袍小子的一言一行，让自己颜面扫地，十使的身份威严全无。而这小子却又身手诡异，修为异常之高，简直不符常理，木虎想把这人碎尸万段，可又打不过，想到这，他老脸上的周围更是挤成了一团麻花，估计是要被气炸了。 “这样吧，若你们肯放了我这些师兄弟，和我们殿两大堂主，我也既往不咎，把这老头还给你们，放你们离去。”突然，衣角从后被扯了一扯，张尘话语一顿，回过头去，张媚一脸的焦急，趴到张尘耳边急促道：“我爹……他不在这！” 张尘听进耳中，没有做出什么异常的表情，竟是微笑的点了点头，而这一幕，也被所有在场的弟子看到了眼中，其中便包括了李老三等人。 “无寅师弟……他和张媚师妹什么关系？”李老三等人定了定神后，看着这一幕，也是暂时忘了身处的险境，有些吃惊的心里泛着嘀咕。 “怎样？各位，想没想清楚？”张尘此时又看向一干巨汗，双手将白铭剑撑到地上，不断摩挲着剑柄。 巨汗们互相瞅了瞅，似乎没做什么交流，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们逃不掉的！”背后沙哑的怪声突然响起，木虎冷不丁的低吼了一声。 “逃？”张尘撇头瞄了一眼木虎，有点嘲讽的意味，“谁说要逃了？” 张尘随即几剑斩断了固定风岚双手双脚的铁铐，道：“这本就是北冥殿，北冥殿弟子，在自家院中，何来逃跑之说？”张尘忽然冷冷的看着之前点头的一干万兽门门徒，道：“各位，还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几个巨汗也不再多言，从腰间掏出了几道画着奇怪符文的黄纸，手指放到嘴边轻轻一咬，挤出一滴鲜血点到黄纸之上，突地纸上符文跟有了生气一般，在纸上扭曲盘动，竟是轻飘飘的飞到了空中，收成了一道黑色的墨球，砰的一声炸了开来，墨点四溅，点到周遭被捆绑蜷缩成一团，互相挨着密密麻麻的一群北冥殿弟子身上，紧绑着的乌金色绳索上诡异有金色符文闪现，墨点一到，金色符文咔的一声震裂了开来。 张尘也不犹豫，随手一剑斩下，便是斩开了捆绑着一个弟子的绳索。 “没想到，你竟然曾是崆峒门下……”木虎突然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道。 张尘身体一顿，听到这话，竟是有些发木，可没过两息，便又恢复了正常，开口回应道：“前辈过奖了，我是北冥殿一个普通的弟子，怎敢高攀那名震天下的崆峒剑宗。” 话里有话，句句带针，可外人，又怎懂得张尘少年时被侮辱下山的痛？ 木虎只当得张尘掩盖身份罢了。 “呵呵，知道我圣宗符绳的，想必也就只有崆峒剑宗的人了。” 而张尘也不再回应，只是低头一剑一剑斩断每个人手腕脚腕上的捆绳。而张媚，却是一步走了过来，表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张尘，道：“他说的是真的么？” 张尘见状，瞄了一眼木虎，随即趴到张媚耳边，耳语了几句，张媚突然咯咯一笑，又低头只管去解开弟子们的捆绑，不再理会木虎。 木虎见状，又好奇又生气，老牙几乎咬碎。 没大一会，几乎所有弟子都被解开了捆绑，有普通弟子，也有堂属弟子，所有人将张尘和张媚围在中间，情绪激动，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风岚坐在地上，扶着两个壮硕的中年人。 “堂主……”风岚眼眶发红，看着这个伤痕累累的恩师一般的光头堂主，声音也沙哑起来。 “咳咳……”徐立旁边的康麒风睁开眼睛，看起来头脑还很混沌，但只过了一息，他便恢复了意识一般，看到一旁里站成一团的万兽门门徒，一下跳了起来。 “你们这群混蛋！”康麒风体内玄气滚滚流出，原本拥挤的屋内猛地刮起一阵大风，差点把四周的烛火给扑灭。 “康堂主！”身旁一青年声音响起，康麒风愣了一下，撇头看去，是一拿着一把奇怪的白色长剑的灰袍青年。 “你是……” “是他救了我们……”一旁徐立睁开眼睛，虚弱的看着张尘。 而张尘见得这光头，表情瞬间一变，竟有些忌惮的退了两步。毕竟当初因为躲这光头，自己才不得已从北城跑走，虽然此时自己救了他们一干人，但一想到当初一幕，张尘看到光头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发憷。 徐立见状，突然来了精神，哈哈一笑，拍着风岚道：“你看这小子现在这怂样，和刚才是一个人嘛？” 张尘听完，干咳了几声，拉住康麒风，道：“堂主，现在因为这些小人物浪费了玄气，怕是不合适。” 康麒风看着张尘，怒气稍稍退了退，冲着那一团万兽门门徒冷哼一声，随即又看向张尘道：“还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额……”张尘一下哑巴了，尴尬的看了看徐立，又看了看身边那些普通弟子，在一干人的注视下，终于结结巴巴的开了口。 “我是……我是北冥殿的普通弟子……我叫……张无寅……” “什么？”徐立一蒙，两眼瞪得愣大，道：“你不是张尘么？” 可徐立这话刚讲完，却是感觉腰间一痛，撇头一看，张媚此时正皱着眉头拧着自己的腰。 “叔叔你刚醒还是少说话！” 随即徐立好像明白了什么，干笑了几下，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康麒风挑着眼瞅了瞅徐立，心想这老光头肯定是受伤太重，脑子本来就不好使，现在一定更傻了，也就没再多问，随即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小兄弟有什么建议么？” 张尘忽然撇头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木虎，一掌劈到他后脑勺上，让得木虎根本没有防备，只是这么晕了过去。 四周所有弟子屏气凝神，所有人都在等待灰袍青年开口，这一刻，北冥殿的殿主，仿佛不再是张桐，而是这个灰袍青年。 毕竟来救了他们的，是这个拿着白色长剑的人。 但这又如何，北冥殿的危机依旧没有解除。 “救殿主。” 一句简短明了，张尘不紧不慢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