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早日成亲
路文龙兄妹听到高亮那话都似焦雷轰顶，做声不得。 路文龙、张俊都和花月儿情谊甚深，四人登时捶胸大哭。 高亮又说起花月儿在屯溪杀退金兵、相救玉龙雪王等人之事。 路文龙等更无怀疑，细询花月儿的死状，仇人是谁。 高亮说道害死花月儿的是福州太守之子谭六，他知道此人的所在，这便要去找他报仇，只可惜孤掌难鸣，只怕不易成事，信口胡说，却叙述得真切异常。 花月儿在隔室听得明明白白，心中一片惘然。 叶梦莲听到后来，拔出腰刀，挥刀砍在桌上，叫道：“给花月儿姑父报仇，杀了谭六。” 高亮见狡计已成了一半，心中暗暗喜欢，低下头来，兀自假哭，瞥眼见到地上一块黄龙玉横在地下，色泽细润金黄，迥非常物，心知有异，走过去拾在手中，见上面雕有龙章凤姿，上有四个小字“盛世祥龙”。 叶菲儿不住叫苦，却是无计可施。 众军送上酒饭，路文龙等哪里吃得下去，要高亮立时带领去找杀花月儿的仇人。 高亮点头答允，拿了黄龙玉，走向门口，回头招呼段青敏同行。 段青敏微微摇头。 高亮心想机不可失，儿女之事不妨暂且搁下，当下自行出店。 众人随后跟出。 花月儿低声道：“谭六那不是早在林云庄上给他打死了吗？” 叶菲儿摇头道：“我也想不出其中道理。用刀刺你的，难道不是他自己么？这人诡计多端，心思难测。” 忽听得门外一人高吟道：“纵横自在无拘束，心不贪荣身不辱！……咦，段姑娘，怎么你在这里？” 说话的却是纯阳子吕药宾。 段青敏还未答话，高亮刚好从店中出来，见是崇善宫门下，心中怦怦乱跳，此时狭路相逢，无处可避，只得一旁立着。 吕药宾身旁还站着数人，却是凝阳子李玄纲、正阳子钟离权、韩湘，以及李玄纲的弟子尹素婉。 上一日尹素婉被李巨道长打发，忙去仙人城禀告师父。 吕药宾知师父李巨道长到了，立时约同正阳子等人前来去会。 正阳子钟离权道：“李巨道长昔年与先师晏孝广齐名，只不过先师去得早，我们又投在李巨道长门下。咱六兄弟中只我在书山绝顶见过先师一面。” 李玄纲道：“师父李巨道长性子古怪，你又是霹雳火爆的脾气，见了面多半没有好事。他饶了素婉性命，总算是手下留情啦。” 钟离权坚执要去，李玄纲拗不过他，恰好纯阳子等人此时都在龙吼山附近，于是传出信去，一起约齐了，次日同赴牛屎垄寨来。 崇善宫五子齐到，自然是声势雄大，但他们刚刚得知金国四王爷金兀术率领龙相法王张功果到龙吼山盗取奇门遁甲，况且地诛煞高虎也一同前来，心下丝毫不敢轻忽，由李玄纲、吕药宾、钟离权、韩湘、尹素婉五人先行进村。 陆大通、赵素民、刘祥敏三人在村外接应。哪知地诛煞没见到，却见了段青敏和高亮。李玄纲见高亮，只哼了一声，也不理会。 尹素婉道：“师父，李师祖刚才就在这家小店之中。”她本来叫李巨道长为李老邪，被李玄纲呵责过几句，只得改口。 吕药宾向内朗声说道：“崇善宫门下弟子李玄纲等拜见师父。” 高亮道：“里面没人。”吕药宾顿足道：“可惜，可惜见他不着！”转头问高亮道：“你在这里干甚么？”高亮早已吓得心神不定，一时说不出话来。 叶梦莲已向李玄纲凝望了半晌，这时奔上前来，叫道：“啊，我是林云庄叶菲儿的侄女梦莲，你是那位教月儿姑父掌法的李道长，你瞧，你的腰上有酒葫芦，我识得你。” 纵声呼哨，白翼龙双双而下，分停在她左右两肩。李玄纲微微一笑，点头道：“叶姑娘，你也来南方玩儿？” 叶梦莲哭道：“李道长，月儿姑父给人害死啦，你给他报仇。”李玄纲、吕药宾吓了一跳。钟离权大惊失色，忙问端的。 叶梦莲指着高亮道：“他亲眼所见，你们问他便是。” 高亮见叶梦莲与崇善宫门下相识，怕他们说话一多，引起疑窦，要骗过叶梦莲等人是不费吹灰之力，对着崇善宫门下，可不能这般信口开河，于是向路文龙、叶梦莲道：“你们在前面稍待片刻，我跟这几位道长说几句话，马上赶来。” 路文龙点了点头，与众人离村北去。 吕药宾厉声道：“花月儿是谁害死的，快说！” 高亮寻思：“花月儿明明是我刺死的，嫁祸于谁好呢？” 心下一时盘算未定，忽然想起：“我且说个厉害人物，让崇善宫门下去寻他，自行送了性命，那就永无后患。” 于是恨恨的道：“那便是龙相法王张功果。”吕药宾便即破口大骂张功果阴险毒辣，决计不能跟他干休。 李玄纲和钟离权心下伤感，黯然无言。 忽听得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哈哈大笑，跟着是如破钹相击般的铿铿数响，其后又是一人轻声呼叫，声音虽低，却仍是听得清清楚楚。 三般声音在村外兜了个圈子，倏忽又各远去。 李玄纲又惊又喜，道：“那笑声似是周师叔所发，他竟还在人间！” 只听得村东三声齐啸，渐啸渐远。韩湘道：“陆师弟追下去啦。”钟离权道：“听那破钹般的叫声和那低呼，那两人似乎是在追逐周师叔。” 李玄纲心中隐然有忧，道：“那二人功夫不在周师叔之下，不知是何方高人？周师叔以一敌二，只怕……” 说着缓缓摇头。 吕药宾等人侧耳听了半晌，声息全无，知道这些人早已奔出数里之外，再也追赶不上。 韩湘道：“有陆师弟等三个赶去相助，周师叔便不怕落单了。”吕药宾道：“就只怕他们追不上。周师叔若知咱们在此，跑进村来那就好啦。” 叶菲儿听他们胡乱猜测，心中暗自好笑：“李巨道长和地诛煞只是和周同比赛脚力，又不是打架。若真打架，你们这几个臭牛鼻子上去相帮，又岂是李巨道长和地诛煞的对手？” 她适才听吕药宾大骂张功果，心中极是快活，知道高亮诬陷张功果杀了花月儿，反正花月儿好端端的便在身边，她倒并不在乎。 李玄纲摆了摆手，众人进店堂坐定。 吕药宾听师叔周同提起，曾传过高峰高亮一套翻子拳。见他一旁站立已久，道：“喂，现下你是叫完颜亮呢，还是叫高亮哪？” 高亮见到纯阳子一双眼精光闪烁，盯住了自己，神色严峻，心知只要一个应对不善，立有性命之忧，忙应道：“若不是在林云庄得青莲教主的指点，弟子今日尚自蒙在鼓里，认贼作父。现下弟子自然姓高啦。昨晚弟子刚与段世妹商妥明日回大理完婚。” 吕药宾听他如此说，点了点头，脸色大为和缓。 钟离权走近，想着自己十七年的义子花月儿，大是伤怀，叹了几口气，说道：“十七年前，我在此处与地诛煞高虎恶斗一场，忽忽十余年，多少人都已归于黄土。月儿却已不在人间，月儿，你还不知亲生父亲是谁，这……终究是义父之大过错。” 花月儿在隔室听他怀念自己父亲，心中难过：“义父尚得与我父论交，我却是连父亲之面也不得一见。义父，我还活着，终有一日能和爹爹相会，义父，可保重身体为要紧了。” 吕药宾又问张功果如何杀死花月儿，高亮信口胡诌一番。 吕韩李三人和花月儿有旧，均各叹息不止。谈论了一会，高亮急着要会见路文龙、叶梦莲，颇有点心神不宁。 钟离权望望他，又望望段青敏，道：“你俩已成了亲么？”高亮道：“还没有。”钟离权道：“还是早日成了亲罢。吕师弟，你今日替他们作主，办了这事如何？” 叶菲儿与花月儿对望了一眼，均想：“难道今日要旁观一场洞房花烛？” 叶菲儿想：“段青敏的性子暴躁，跟那位刘三姐大不相同，阿敏洞房花烛之前，说不定还得跟那姓高的小子打上一架，那倒也热闹好看。” 只听高亮喜道：“全凭尊长作主。”段青敏却朗声道：“须得先依我一件事，否则决不依从。” 吕药宾听了，微微一笑，道：“好，是甚么事，姑娘你说。” 段青敏道：“我叔父玉龙雪王被金兀术那jian贼在中原一路上尾随追击迫害。他须得杀了金兀术，我方能与他成亲。” 吕药宾击掌叫道：“瞧啊，段姑娘的话真是说到了老道心坎中去。高亮，你说是不是？” 高亮大感踌躇，正自思索如何回答，忽听门外一个嘶哑的嗓子粗声唱着“青花瓷”调子，又有一个尖细的嗓子附合着。 段青敏转过头来，只见门口站着两个秀才，一个肥胖，一个矮瘦。二人身后各自负着一把血木剑。 这两人身材特异，两秀才进门之后，目光不离高亮，互相望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走到高亮跟前，双手交胸，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