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你没守规矩
花月儿道：“李巨道长武功通玄，兄弟只恨没福拜见。不过李师叔的胡茄十八拍是天下之至刚，那么大哥适才摔跌兄弟所用的脚法，便是天下之北腿了，不知是不是？” 周同笑道：“对啊，对啊。虽说柔能克刚，但如你的胡茄十八拍练到了李玄纲那样，我就服你兄弟啦。我刚才摔你这一下是这样的，你小心瞧着。”仔细述说如何出招使劲，如何运用内力。 他知花月儿领悟甚快，教得也是快。从基本腿法迎面腿、夹裆腿、里合腿、外援腿、单飞腿、斜飞腿、十字腿、挂肩腿、单弹腿、跺子等十种一带而过。 再演练到连环腿法讲的仔仔细细，从二起飞脚、双飞脚、双飞燕、金鸡蹬、旋风脚、拧旋子、回身摆莲、跃身摆莲、野马奔槽、野马奔蹄…… 花月儿试了三四遍，仗着已有崇善宫内功的极佳根柢，很快弄懂了。 周同大喜，叫道：“练拳不练腿，终归要后悔。兄弟，你身上若是不痛了，我再摔你一交。” 花月儿笑道：“痛是不痛了，但你教我的那脚功夫，我怎么又记住又快忘了。” 凝神思考，默默记忆。 周同不住催促：“行了，记住了没有？快点，来！” 这般扰乱了他的心神，花月儿记得反更快了，再陪周同拆招，又被他摔跌一交。 这交一跌，忽地明白了那日在林云庄掌击李巨道长，李巨道长并不还手，却以空劲扭得他手腕脱臼的道理。 两人日夜不停，如此这般的拆招过脚力。周同又将这“旋风十八路谭腿”的八字诀向他详加解释。 花月儿是少年人，非睡足不可，若非如此，周同就是拚着不睡，也要跟他拆招。 花月儿只摔得全身都是乌青淤肿，前前后后摔了三四百交，仗着身子硬朗，才咬牙挺住，但周同在洞中十年悟出来的“旋风十八路谭腿”，却也尽数传了给他。 花月儿跟周同以空对地，以柔迎刚，再也不会给他摔倒了。 花月儿忽然悟到，说道：“我李师叔教我使那胡茄十八拍，必须发力少而留力多，倒也不是一味刚猛。” 周同道：“是啊，是啊，李玄纲的武功刚中有柔，我这‘旋风十八路谭腿’也只是胜了他六手。” 两人研习武功，也不知已过了几日。 花月儿虽朝夕想着叶菲儿，但无法相寻，也只有苦等。 几次想跟着送饭的仆人前去查探，总是给周同叫住。 这一天用过午饭，周同道：“这套旋风十八路谭腿你学全了，以后我也摔你不倒了，咱俩变个法儿玩玩。” 花月儿笑道：“好啊，玩甚么？” 周同道：“咱们玩四个人打架。” 花月儿奇道：“四个人？” 周同道：“一点儿不错，四个人。我的左脚是一人，右脚是一人，你的双脚也是两个人。 四个人谁也不帮谁，分成四面混战一场，一定有趣得紧。” 花月儿心中一乐，笑道：“玩是一定好玩的，只可惜我没试过双脚分开来打。” 周同道：“待会我来教你。现下咱们先玩三个人相打。” 双脚分作两人，和花月儿拆招比弹腿。 他一人分作二人，每一条腿的功夫，竟不减双腿同使，只是每当左腿逼得花月儿无法抵御之际，右腿必来相救，反之左腿亦然。 这般以二敌一，花月儿占了上风，他双腿又结了盟，就如三国之际反复争锋一般。 两人打了一阵，罢脚休息。 花月儿觉得很是好玩，又想起叶菲儿来，心想若是菲儿在此，三个人玩六国大交兵，她必定十分欢喜。 周同兴致勃勃，一等花月儿喘息已定，当即将双腿互援的功夫教他。 这门本事可比旋风十八路谭腿又难了几分。 周同讲道：“常言：心无二用。北齐的大文人刘昼，河北人，字孔昭。自谦读书二十年而答策不第，始学学作文，他说到：“使左手画方，右手画圆，令一时具成，虽执规矩之心……而不能成者，由心不两用，则手不并运也。”这阴阳腿互援术却正是要人心有二用。 兄弟，双手简单易学。你可试下，左脚画方，右脚画圆。” 花月儿听得明白，学了良久，不知如何，忽然间领会了诀窍，双脚便能任意各成方圆。 心想：“好比没了双手一般，必须左脚拿碗，右脚持筷，两只脚动作不同，但配合了吃饭。” 想通了此节，便明此法大要。 周同甚是喜慰，说道：“你若不是练过我崇善宫的内功，能一神守内、一神游外，现下你左脚打弹腿，右脚使回身摆莲。” 这时花月儿使动时不用费半点心神，但要双脚分使，却也极难。周同为了要和他玩“四人打架”之戏，尽力教他诸般巧妙诀法。 过得数日，花月儿已粗会阴阳双腿互援术。 周同大喜，道：“来来，你的右脚和我的左脚算是一党，我的右脚和你的左脚是他们的敌人，双方来狠狠地打上一架。” 花月儿正当年少，对这种玩意岂有不喜之理？当下右脚与周同的左脚联成一气，和自己左脚及周同右脚打了起来。 这番援击，确是他一生之中不但从未见过、而且也是从未听过。 两人搏击之际，周同又不断教他如何方能攻得凌厉，怎样才会守得稳固，周同只是要玩得有趣，花月儿却学到了一套千古未有之奇的怪功夫。 又过数日，这天花月儿又与周同拆招，这次是分成四人，互相混战。 周同高兴异常，一面打，一面大笑。 花月儿究竟功力尚浅，两只脚都招架不住，右脚一遇险招，左脚自然而然的过来救援。 周同腿法快速之极，花月儿竟是无法回复四脚互战之局，周同便收起一脚不用，又成为花月儿双脚合力对付周同的单脚，这时他已通悉这套怪腿的脚路，双脚合力，已可与周同的左脚或右脚斗个旗鼓相当。 周同呵呵笑道：“你没守规矩！” 花月儿忽地跳开，呆了半晌，叫道：“大哥，我想到了一件事。” 周同道：“怎么？” 花月儿道：“你双脚的拳路招数全然不同，岂不是就如有两个人在各自发招？临敌之际，使将这套功夫出来，便是以两对一，这功夫可有用得很啊。虽然内力不能增加一倍，招数上总是占了大大的便宜。” 周同洞中长年枯坐，十分无聊，才想出这套阴阳双脚互援术的玩意儿，只求自娱，以遣长日，从未想到这功夫竟有克敌制胜之用，这时得花月儿片言提醒，将这套功夫从头至尾在心中想了一遍，忽地跃起，窜出洞来，在洞口走来走去，笑声不绝。 花月儿见他突然有如中疯着魔，心中大骇，连问：“大哥，你怎么了？怎么了？” 周同不答，只是大笑，过了一会，才道：“兄弟，我出洞了！我不是要小便，也不是要大便，可是我还是出洞了。” 花月儿道：“是啊！” 周同笑道：“我现下武功已是天下第一，还怕李巨道长怎地？现下只等他来，我打他个落花流水。” 花月儿道：“你拿得定能够胜他？” 周同道：“我武功仍逊他一筹，但既已练就了这套分身双击的功夫，以二敌一，天下无人再胜得了我。李巨道长、郑龙、高虎他们武功再强，能打得过两个红拳王周同么？” 花月儿一想不错，不过以后叫大哥风神北腿王，也代他高兴。 周同又道：“兄弟，这分身出击功夫的精要，你已全然领会，现下只差火候而已，数年之后，等到练成如你大哥那样的纯熟，你武功便斗然间增强一倍了。只可惜内力却增不到半分，身上内力分在两手，每只脚还不到一半，这美中不足之处，你不要对他们说，一动上脚，就双脚各使不同武功，打得他们头昏脑胀，来不及体会到其中的缺陷。” 两人谈谈讲讲，都是喜不自胜。 以前周同只怕李巨道长来跟自己为难，这时却盼他快些到来，好用奇法胜他。 他眼睁睁的向外望着，极不耐烦，若非知道七十二峰洞庭山岛上，布置石阵奥妙难破，早已前去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