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雷帝
睡觉前，徐观道内心很忐忑，更进一步说是害怕，即便楼公子努力安慰也阻止不了杂草一样疯狂滋长的念头。演武大阵是不受控制的未知之地，进入里面也许会有际遇，但更多的是危险，因为他不相信天上会掉下一个林meimei，也因为这些年他一直在避免让自己陷入未知的危险，他还想用这条命做点事情。 不过，该来的总会来，他又不可能永远不睡觉，趁楼公子还在进入演武大阵一探究竟是最好的选择。 当徐观道解决心理问题准备睡觉时才发现，他太重视这件事，脑子总在上面转个不停，根本睡不着。最后还是楼公子使用强制手段让他进入睡眠。 睡眠中，徐观道果然进入了演武大阵。只是，情况与他预料中有差别，老者并没有现身，惊魂使者带着那张普通却时而展露阴森笑容的脸直接出现在眼前。计划落空，徐观道心里憋得慌，看着惊魂使者面无表情的僵尸脸，越发讨厌起来。 徐观道缓缓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眸子中焦躁、不耐等负面情绪已经消失殆尽。 他已经接受现实，这也是楼公子非常欣赏的特质。 最主要的是，他决定击败惊魂使者，这样……那个老家伙总会现身了吧？ 惊魂使者将徐观道情绪的变化看在眼里，暗赞一句，这小家伙对情绪的控制实在太出色了，即便是他也稍有不如，如果不是那张脸太俊俏，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刺客。 “开始！” 徐观道知道惊魂使者不是一个喜欢说太多话的人，所以没有任何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惊魂使者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直接发起进攻。 一天的准备，徐观道早已不是昨日糊里糊涂的状态，他冷静的注视惊魂使者的进攻轨迹，那是一条简洁却致命的弧线，他可以轻易复制同样的进攻。但同样的招式肯定会被惊魂使者克制得死死地，对于内心充满胜负欲望的徐观道来说，如此做法绝不可取！ 白天，他与楼公子研究过一字惊魂剑，两人的结论一致，惊魂使者剑术通玄，但一字惊魂剑在剑招上并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突破，反倒是惊魂使者出招的时机、角度让人防不胜防。 以最简单的招式，达到最完美的效果，这就是一字惊魂剑的精髓。 惊魂、追魂、灭魂并不是固定的剑招，而是剑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作为一名孤独的刺客，如果出其不意的出招，而且连续三招都不能杀死对手，就必须意识到刺杀行动已经失败，果断逃离。 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却难。惊魂使者经过千锤百炼做到了，徐观道认为自己有能力做到，能够在短时间内击败惊魂使者。因为毕竟不是刺杀，惊魂使者进入不了浑然无迹的刺客状态，也就没有了让人害怕的理由。 他盯着惊魂使者利剑划过的痕迹，始终没能找到出招的时机和角度。 昨夜，徐观道还能与惊魂使者斗上一斗，但今晚，他连续被惊魂使者灭了六次却一次也没有出手。 这小子不还手了？最开始，惊魂使者是疑惑和惊讶，慢慢的，他发现徐观道虽然没有还手，但成功闪躲的次数却越来越多，心里有震惊，有惊喜，也有遗憾。昨晚他就已经看出来，这个不太礼貌的小子不是一位剑客，甚至提剑的次数都不会太多，但他却能看一眼立刻就能使出一字惊魂剑，如此剑道天赋，不做剑客实在可惜，不做刺客更可惜！如果让他见到教他的人，他一定指着他的鼻梁破口大骂：“你这个狗屁师傅，教的就是狗-屎，这样的天才这样的年龄却只有这点实力，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当然，楼公子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徐观道的师傅，他只是将自己当成一个领路人的角色。 惊魂使者想着想着，又有点悲伤，他见过太多天才被演武大阵折磨致死，虽然徐观道并不比他们优秀多少，甚至可以说是最弱者，多半逃不掉被演武大阵折磨致死的结局。 “真是一点情面不留啊。”徐观道叹息道，惊魂使者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丧尸，只要能杀死对手，绝不会只让你重伤，让徐观道少了许多体悟一字惊魂剑的机会。 当他第七次被惊魂使者杀死时，徐观道终于明白一字惊魂剑的剑势从何而来，不来自于剑，它来自于惊魂使者。惊魂使者利用环境和剑术，无时无刻不在构建剑势，连自己的反应都被惊魂使者看透。从一开始，正常战斗都在跟着他的剧本在走。 理解一字惊魂剑的奥秘之后，徐观道对如何取胜有了思路。他要构建自己的剑势，以此对抗惊魂使者。而剑法本就非他所长，加之楼公子传授的锁元术更是一套与人体运动相悖的动作，要挣脱惊魂使者的剑势，从而创造自己的剑势并不难。 难点在于惊魂使者战斗经验丰富，根本不可能让他进入自己的剑势。 兵行险招！ 徐观道很清楚，他只有一次出奇制胜的机会，如果失败，惊魂使者有了防备，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才有取胜的机会。 所以，他必须把握好这次机会！ 这一次仍然是惊魂使者率先出手，普普通通的一剑直刺，没有任何花俏，却带着让人恐怖的速度直奔徐观道的心脏。 徐观道也是向往常一样闪避，一样冷峻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一切。惊魂使者看着徐观道，他从徐观道的目光中感受到一丝异常，他不清楚那是什么，也没有时间让他思考。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变招，他手中的剑竟然诡异的弯起一个弧度，向着他的脖子缠绕而来。如果成功，一颗大好头颅就此抛飞。 这一剑来的诡异，徐观道不清楚这位老练的刺客是否发现了什么，但他不准备放弃，弹剑防守。 惊魂使者一剑被弹走，徐观道抓住机会，立即弃剑，欺身而近，他准备用近身的方法赢得胜利。这种方法虽然取巧，但用于对付惊魂使者，却深得一字惊魂剑的精髓。惊魂使者没有料到徐观道会才去如此极端的方式发起进攻，他立即后退，同时用剑发起反攻。 徐观道哪会给他反攻的机会，一双铁掌不停攻击惊魂使者要害，没有锁元术的后顾之忧，全力进攻下，徐观道很快就取得了全面的优势。 惊魂使者骇然，本以为徐观道剑术天分了得，没想到他的手上功夫更胜一筹，竟然让他在短时间内找不到反击的机会。连续几次试图反击被阻挡之后，惊魂使者意识到徐观道不会给他用剑的机会，果断弃剑不用，跟徐观道比起了手上功夫。惊魂使者不是那种视剑如同生命的剑客，他的手上功夫也不错，不过比起剑术差了一大截，徐观道的优势更加巩固。很快，他便将惊魂使者击败。 但在赢得胜利想要转身那一刹那，他才发觉后背竟然被坚硬之物抵住，慢慢转身，这才看到竟然是惊魂使者的弃剑，只要他再退一步，惊魂使者拼尽全力即可让剑穿胸而过。没想到惊魂使者在弃剑那一刻竟已算准了未来，只可惜拳脚功夫没能让他多撑一步。 侥幸获胜，惊魂使者已经消失，徐观道朝着惊魂使者消失的方向鞠了一躬，他非常清楚如果不是刚才抓住那一次近身的机会，绝不可能战胜惊魂使者。同时，这也是一次不可复制的成功。 自动从第一关出来，昨晚的老头出现在他面前，他能够感受到老者的笑容，但那张脸仍然看不清楚。 徐观道对老者充满戒备，从楼公子的推测看，演武大阵可能一个阴谋家的巨大阴谋。这位老者，也许就是那个阴谋家！他开始在脑海中刻画老者的形象，一张老泪纵横的老脸，脸上充满慈祥而又邪恶的笑容，那种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老者很惊讶，徐观道的身体越来越凝实，这代表徐观道的精神力在飞速成长。不过，他不动声色眯着眼睛总结了这场战斗。 “侥幸的胜利，你的表现中规中矩，惊魂使者明显是脑子抽了才让你抓住了机会。” 徐观道不置可否，老者说的虽是事实，但话难听了点，他也记着楼公子让他多问点问题，于是问道：“演武大阵建于何时，目的何在，你又是谁？” “演武大阵准确的建造时间已无史料记载，但创建者的日记里有记载，他于神战327年之后开始创建演武大阵，用时十年。目的很简单，神战中神所展现的力量让人恐惧，虽然徐九凤和轩辕无剑依靠阵法勉强战胜了天神，但终究没有达到神的层次，而且两个人都没来得及将毕生武学传承下来，后来者惊才绝艳也无人达到徐九凤和轩辕无剑的境界。有感于此，演武大阵的创建者苦心钻研阵法，以便让阵法记录天下武学，让后辈与前辈过招，完成武学传承。” “至于我是谁，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这是你现在可以知道的全部，如果还有其他疑问留在心里，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随后，老者没有给徐观道说话的机会便将他送入第二关。 随着第二关的守关者出现，老者的眉头缩成一团，然后立即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出现在阵眼，将力量覆盖阵眼，确保随时能启动杀阵之后，紧张的心情才稍微得到缓解，望着守关者伟岸的身影，自言自语：雷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有值得雷帝关注的地方？ 第一关在一个树林内，徐观道也就顺理成章的认为第二关也是同样的情景，踏入第二关之后他立即认识到这是一种极度错误的认知。 踏入第二关，天地变色，仿佛置身无边星空，抬头望不见天，低头寻不着地，只在前方有一道模糊却仿若充斥整个天地的背影凌空而立。那道身影浑身缠绕着雷电，丝丝缕缕的雷弧在他身体周围闪烁不定。雷弧之下，一件银色披风，无风自动。慢慢的，那些雷弧凝聚在一起，形成一道雷电锁链自动缠绕腰间，披风上也凝聚出三颗雷球无规则滚动。 那人背对徐观道，抬头望着无穷星空，在老者靠近阵眼之后轻轻摇头，像是在说：我若想杀人，谁也拦不住！ 徐观道目视背影，强烈的精神威压几乎让他窒息。他相信，只要那人一个念头，自己就会粉身碎骨。他绝不是惊魂使者那样可以短时间内战胜的人，如果第二关的要求是战胜他，真的是遥遥无期。他也目睹了发生在那人身上的所有变化，开始思考这些变化的含义，下马威还是仅仅想展现自己的骄傲？ 就在他思考间，那人转身，脸庞上同样雷弧滚动，让人看不清真容。 徐观道直视那人，那人也轻轻点头，在如此强大的精神威压下还敢直视自己，至少勇气可嘉。 “你可以叫我——雷帝！” 徐观道的瞳孔骤然放大，雷帝之名，他当然听过，他是一个时代的象征，在他统御的时代，无人可与其匹敌，甚至有人认为，雷帝是历史上最强大的男人。他虽然没有划地而治，自称帝王，但大陆战争史·浴火重生篇之后，有一本专门记载雷帝生平的雷帝本纪。 雷帝一生鲜有出手，但凡出手，几乎全是压倒性的优势，他的成名之战是听闻爱子被杀，雷帝悲愤欲绝，立誓报仇。当时晴空，万里无云，天空却在此时响起一声炸雷，雷帝借用雷电万里奔袭，在敌人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将一位同级武者瞬间斩杀。 下一刻，他回到原点，嚎啕大哭，天空之上，雷云翻滚，似是天怒。 这样的雷帝，无敌于当世！ “我还没有被人遗忘。”雷帝看着近乎呆滞的徐观道，顿时豪气云干，披散的黑色长发肆意飘扬，发丝上闪烁的银色雷弧平添无穷魅力，脸上的雷弧渐渐隐去，累出一张轮廓分明的国字脸，浓黑的墨色眉毛威风无限，眉毛下的银眸不怒而威，高鼻梁，长髯厚唇，身材颀长，雄健有力，配上合身的银色披风，站在那里，像是一座无人可以超越的巍峨山峰。 我雷帝生不逢时，没有赶上那场大战，声名仍万载不坠，吾之传承，必历万古而不朽。 雷帝的气势肆无忌惮散发开来，强大的力量竟直接将徐观道碾压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