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故人来

    在小破庙里，王超劝说了整整一个晚上，口水喷得满地都是，可不管王大少爷怎么说，彭波都坚持不肯离开。后来，他干脆像一大块木头一样，不说话，不应声，任由清风拂山岗。

    气愤的王超甚至想过要动用武力来把彭波绑走，但他又一想，自己好像刚刚成为一品武者，而这个倔强大叔已经是四品……胜算不大，因此作罢。

    在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王超终于停止迫害自己已经沙哑的嗓子，带着满满的挫败感睡倒在干草堆上。

    彭波面色复杂地看着干草堆上这张清秀的脸，叹了口气。

    “对不起撒。”他轻轻地说。

    ……

    清晨的青城山，满山都是绿色植物的清新味道。阔叶的植物将整座山修饰成生机勃勃的绿色。走在山路上，不时可以看到各色的花朵在藤曼上开放。

    这景色很美，只是山路中间的某个身影破坏了这美好的氛围。

    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头发乱得像鸟巢一般，嘴里叼着一根烟，披着一件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大衣，赤着双脚走在上山的路上。

    这个一脸惫懒神情的男人虽然是赤着双脚，却走得很快，丝毫不担心尖锐的山石划破自己的脚掌。他嘴里吐出的烟圈飘荡在身后，一股汗臭味、脚臭味随着这烟圈飘飘荡荡地环绕着他，连山风都吹不散。

    ……

    王超在干草堆上酣睡着，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他梦到榆木脑袋大叔突然开窍了，终于肯跟自己走了，自己正跟大叔走在下山的路上。可是走到半山腰，原本下山的路却突然变成了臭气熏天的垃圾场。自己脚一滑，整个人就掉进了垃圾堆，身上盖满了花花绿绿的垃圾，臭气从四面八方钻进自己的鼻孔，熏得自己眼泪汪汪。然后，从垃圾堆里钻出一只野狗，跑到自己的旁边，伸出舌头“啪嗒啪嗒”地舔自己的脸，黏糊糊的唾液沾到自己的脸上。

    “妈呀！”王大少爷满头大汗，翻身坐起。

    身边还是干草没错，原来是做梦。真是个恶心的梦。

    可是……身边怎么这么臭？汗臭、脚臭、烟味儿混在一起，跟垃圾场也差不了多少了。

    王超突然发现干草堆旁边，多了一只乌黑的臭脚。这只脚的指甲不知多久没剪了，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和草根。

    王超抬头，看到了这只脚的主人。是一个脸部棱角分明，皮肤黝黑，头发蓬乱的中年男人。

    “老湿！你怎么来了！”王超捂着鼻子，大喜叫道。

    “臭小子，全世界都知道你在这儿了，还有闲心睡懒觉！”本来男人把烟蒂狠狠地吐到地上，说。

    ……

    “老湿……你是说，昨晚这里发生的事儿，很多人都知道了？”王超挠着自己的脑袋，把自己的发型也挠成了跟旁边男人一样的鸟窝头。

    “嗯，老不死的都知道了。你怎么这么不注意？你那个死鬼老爹怎么跟你说的？”李博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我爹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还有你别随地吐痰啊，这里住了一个爱干净的榆木脑袋！”王超不满地说。

    “哦？还有别人？你把最近的事儿具体跟我说说。”

    “嗯，我家CT破产了嘛，其实实情是这样的……”

    身边的这个男人叫李博，据他自己所说，是个退役老兵，而他身上的兵痞习气也证实了这一点。这位老兵痞在退役之后被安排到华京训练馆，在自己十岁的时候教了自己一年，而且除了脏话和惫赖性子之外什么都没有教会自己，却是王超前半生最信任的人。王超毫无保留地从CT破产的事情开始说起，把父亲的叮嘱、最近发生的事情，包括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李博。

    李博收起了惫赖神情，仔细地听着，不时地问几句。

    “你知道的事情太少了。”李博坐到王超身边的干草上，又点起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几个漂亮的烟圈。

    “老湿，你真是臭死了！”王超捂着鼻子朝远离李博的方向挪了挪屁股：“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吧。弄不好已经有人朝这里过来了。我在的时候，还能保你安全，我一走你就死定了。”李博难得露出认真的表情，说。

    “你说的是五大门派的人？他们凭什么知道我在这儿？”

    “昨天晚上这个山头上边儿的天空搞得跟迪斯科舞厅似的，花花绿绿的，瞎子都能看见！而且你千万别小看那些掌门老不死的，他们一个一个跟老妖怪似的，肯定还能感应出些别的什么。”

    “卧槽，天地异象？真有这么帅？我会不会是个什么神仙转世投胎的，然后昨天晚上突然觉醒了？”

    “神仙你妹！”李博伸出黑乎乎的手，狠狠地拍了一下王超的后脑勺，拍得他一个趔趄趴在干草上：“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五大门派的老头子肯定会觉得你是妖孽！”

    “可是我爹还叫我去找那些门派求助的啊，那些门派啊掌门啊什么的不会不给面子吧？”王超揉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苦逼相。

    “你爹傻，你也傻？你爹活着的时候，自己都差点被那些老头子搞死。你是觉得自己长得比你爹帅，所以他们就不会对付你？”李博说：“醒醒吧，他们随便派几个人过来就捏死你了。”

    “少来，我现在已经是武林高手了，哇哈哈。”王超吐出嘴巴里的干草叶，得意地笑道：“还有，不许你骂我爹，不过我确实长得比我爹帅啊。”

    “一品？高手？傻X吧你。”李博毫不留情地嗤笑道：“哪个门派没有一两百个一品武者？何况你这样的‘高手’，我一个手指头就解决了。”

    “不信……”王超的“信”字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胯下多了一只手，那只手粗黑的手指只要再前进半分，就会威胁到自己的要害。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王超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李博的这个动作虽然猥琐，但王超竟然完全没有看清李博是什么时候动的。如果真的是在实战当中……王超的冷汗流了下来。他可不觉得自己的蛋蛋可以硬到硬抗手指的戳击。他十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师不是凡人，可是现在自己莫名其妙晋入一品之后，却更清楚这个简单的动作需要多强的身体爆发力。至少自己是完全做不到的。

    “信了吗？”小露一手之后，李博收回手，淡淡地问。

    “信……信了。可是……我不能走啊，我爹叫我找到十个人，然后去做一件事，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第一个人，而且我爹还是这个人的恩人。如果连他都不肯跟我走的话，我凭什么能叫别的人跟我走？”王超并拢双腿，垂头丧气地说。

    李博沉默了一会儿，说：“要不你在这儿再多呆两天，看看能不能劝动那个人。这两天我在这里守着，估计没人敢对你做什么。但是你要记好了，只能再多呆两天，两天之后我也有事要去做。”

    他知道如果真的有古武高手来对付自己的话，这位老兵痞即使再牛也会有危险，可他还是愿意留在这。王超默默想着，心里感动，看着李博“嗯”了一声。

    “卧槽你这个表情是怎么回事，别拿这个表情来恶心我。”老兵痞最看不得王超感动的样子，赶紧起身逃走。

    “切，本少的感激都不敢接受，真没用。”王超对着走向远方的老兵痞竖起了中指。

    “我在附近转转，你就在这儿再待两天吧，好好劝劝那个榆木疙瘩！”李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