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咱家死一个就行了
“二娃子，赶紧回家让你爹和你娘带着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去京城那边，快一点，晚了可就没你们的份了！”一名中年男子，脚下步伐匆忙的走着，碰上迎面而来的一名年轻男子，脸上立即焦急的说道。 “大舅，到底什么事啊？我还得进城去卖这些野货呢。”二娃子有些没搞明白自己二舅的意思，有些犹豫道。 二娃子背后可是背着他们一家人未来半个月的‘口粮’呢，如果不能尽快的将这些野货给卖出去，那么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恐怕他们家也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这些野货大多数都是他和他爹，还有大哥三弟四人在附近山上打的野味，还有一些他娘和大姐做的女红。 昨天听说京城已经取消了进出城的限制，但他们家又实在是抽不出人，提前下好的套需要今天去看一下收成，所以只能让二娃子一个人进城去处理这些野货和女红了。 “哎呦，我的外甥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卖什么野货啊？”中年男子脸色有些焦急的说道，这么好的事情，若是去晚了到时候人家就不要了。 本来他就是想去他meimei家说这件事情的，没想到刚好碰到进城的二娃子。 “官府说要在城外建工厂，需要大量的民夫，每人每天三十文钱，管三顿饭。而且乔家和邱家又合伙开了个纺织厂还是什么的，需要大量会女红的妇女，听说给的钱也不少呢。”中年男子连忙解释道，旋即将二娃子背上的竹筐取下，背在自己的背上，对着二娃子说道：“你赶紧回去找你爹，待会我把这些东西送到你家。” “大舅，该不会是骗人的吧？”二娃子被自己二舅的一举一动给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仍旧有些犹豫道。 中年男子恨铁不成钢的朝着二娃子的屁股上踹了一脚，生气道：“朝廷连皇榜都给贴出来了，难道朝廷还会骗你不成？” “额……”二娃子这下算是彻底的相信了，不管朝廷再怎么落魄，可到底也是朝廷不是？朝廷的话，还是可以信一下的。 “大舅，那我先回去找我爹。”二娃子有些兴奋的说着，旋即便打算撩起脚丫子往山里跑。 “等等，这事先别宣扬，等你们一家报好了名，人家同意要你们了，回来以后在告诉村子里其他人。”中年男子特意叮嘱道。 “额……为啥啊大舅？让村子里的人跟着一起去不好吗？人多了他们也不敢太那啥不是？”二娃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大舅的意思。 “笨蛋，人家要的人数是有限的，你一下子拉过去那么多人，万一招满了你们一家人怎么办？”中年男子解释道。 “唉，我知道了大舅。”二娃子答应了声，旋即便朝着山里跑去。 自己家有四个壮年劳动力，一人一天三十文钱，四个人一天是多少来着？一百一还是一百二十文来着？ 二娃子一边跑着，一边在心里面苦恼的做着让他很是头疼的数学题，不过始终也没有算出四个人一天到底该多少工钱。不过他却知道大概的数字，不是一百一就是一百二十文钱。 更重要的是，每天还管三顿饭，这就能让他们四个把所有的工钱给省下来，这一个月又尼玛的是多少钱？ 二娃子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已经快要爆炸了，心里不由的暗骂着，到底谁他娘的想出这么难的题目？让他算了一路也没算出来到底有多少钱？ 当二愣子带着自己父亲大哥和三弟回到家里的时候，大舅二舅三舅几家人正在自己家里焦急的等着他们。 见几人回来了，二娃子的大舅更是急的直接拉着人便要离开。而二娃子的父亲多多少少的还是有些怀疑，随即让老大悄悄的背着先前让二娃子去城里处理的野货。 如果实在不成的话，也尽可能的去把野货给处理掉。总不能一家人下半个月饿肚子吧？虽说这些野货也能吃，可是野货的价格可是要比粮食贵得多了。 ………… “我的妈呀，咋这么多人呢？”几家人还没走到城门，便看到城外那人山人海的人群，二娃子不由的发出一声惊呼。 “还愣着干啥呢？别瞅那边了，那边都是一些想多赚些钱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命花，咱们这一大家子只要平平安安的就行了，也不去赚那卖命钱。”二娃子的大舅看了眼众人，有些不太情愿将众人往那边领的意思。 “大伯，那便是干啥的啊？咋那么多人呢？”二娃子的一名表哥有些好奇道。 “那边是新军招兵的，给的军饷倒是挺高的，头一年承诺每个月能够到手四两银子，之后按照在军队的表现来提升军饷，不过保底是每个月四两银子。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你们是不知道去年死了多少人的。”大伯解释道。 先前他已经在这里转了一大圈了，也对这里的布局了解的很清楚，所以自然知道现在人群最多的那边是干什么的。甚至连人家的待遇都已经了解好了。 “每月四两银子，等于我们去当民夫四个月零十多天的工钱！”二娃子的四弟不由的出口说道。 二娃子的四弟是整个家里面脑袋瓜最灵的，家里有什么算不明白的事情，总是会让老四去算一算。 原本这些人还没多大的兴趣，因为他们都知道去年到底死了多少人，所以没有人想去当兵。 可当老四说出了每个月四两银子意味着什么这句话之后，这几家里面的年轻人却有些心动了。那可是四两银子啊，干上几个月回来就能风风光光的娶个婆娘，当然了，当了兵，想干几个月就回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即便是如此，他们当中还是有不少人露出了向往的表情，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的欲望。 “这当兵可是要打仗的，这打仗就是要死人的，咱们也都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赚点小钱勉强养家糊口就算了，那钱不好赚的。”二娃子的大舅看出了几个当家人的心思，不由的再次提醒道。 二娃子看了看自己的父亲，那越来越明显的白发，耿直的腰板也渐渐的弯了下来，才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就已经这个样子了。 又看了看自己的大哥，已经三十了，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可是因为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到现在都没有给自己找个大嫂。 而他自己也已经二十五了，连大哥都还没有成亲，他就更不用想了。大姐倒是成了家，只不过对方也是穷得叮当响，能够勉强养家糊口就算不错了，他们是指望不上的。 而三弟今年也二十三了，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面还是挺想找个媳妇的。四弟倒是不急，今年才刚刚十六，可毕竟他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呢，这三个不成家，他也就没有办法成家。 仅仅只是依靠着赚点小钱，养家糊口倒是可以，可成家立业就很难了。 许久之后，二娃子终究还是作出了决定，如果牺牲自己一个的话，能够让一家人都很好的活下去，那自己的付出还是很值得的。 二娃子走到自己的父亲面前，有些木纳的说道：“爹，我想去当兵。” 当听到二娃子的话之后，二娃子的父亲有些生气，先前丈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当兵就是要打仗，打仗就是要死人的，那钱并不好赚。 可是这刚刚举起来的手，却像是有一股千斤重的力量在撑着他似的，让他始终没有能够打下去。 说到底，还是他们家太穷了，穷到不得不牺牲其中一个，或者两个儿子来满足其他人。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太没用了。 “二哥，你还是跟着爹和大哥去当民夫吧，这当兵的事，我去。”老四突然站了出来，说道。 “兔崽子，你在说一句试试？”二娃子的父亲心里面其实已经同意了二娃子去当兵的，但老四的话却让二娃子的父亲更加生气了。 毕竟他们家也就老四脑袋瓜最好使，只要老四在，以后他们这一家不管遇到什么事也还算是有个出谋划策的人，他的这四个儿子里，谁去当兵都可以，唯独老四不行。 “爹，儿子知道您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也知道二哥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不过大舅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当兵就是要打仗，打仗就是要死人的。二哥这个人太老实了，到了部队里也只能被人当炮灰，只要一打仗，活下来的机会并不大。儿子之所以站出来，是因为只有儿子去军队里，才能够活的更久。”说到这里，老四又看了眼父亲，继续说道：“爹，既然去一个儿子就能办到的事情，为什么要去两个儿子呢？” “姑父，老四脑袋瓜好使，到了那里说不定还能混个头头呢，到时候也好让老四提拔一下咱们这一家子。”老四的一个堂哥笑嘻嘻的说道。 最终，一家人还是没有能够拦住老四，在一家人分别赶往民夫招募点，以及女红招募点的同时，老四一个人去到了那人山人海的募兵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