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骗鬼
我在棺材中的心咯噔一下。 三个阴人顺势冲了进去,什么都没发现,只看见炕上熟睡的老汉。 就在这短短几秒钟,却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梦中那五个人出现了,它们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刚要张嘴,被老张一把捂住口,示意我不要说话。 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纸人出现在棺材内,而我却被它们藏在房梁上。 三个阴人此刻晃晃悠悠出来,胖子骂道,“奶奶的,骗鬼呢。”赶紧将招魂幡撑开,瞄准棺材内转了三圈,可是无动于衷。 三个阴人醉酒的双眼还没醒,尤其是胖子根本不乐意干这事,眯着眼睛随便弄弄,见招魂幡没反应,“走吧,都说是死人了,还不信,还捉什么命。”摇摇头离开。 招魂幡再次对向我棺材时,已经狸猫换太子,那纸人本来就没生命,再怎么招它也是纸人。 瘦子拍了拍大脑壳的肩膀,“走吧,还愣着干啥,这验身也验过了,该放心了吧。” 大脑壳总是感觉哪里怪怪的,不时还回头瞅瞅。 此刻的老爹揪着的心终于放下,他压根没睡,眯着眼睛看着屋里发生的一幕幕,额头上微微的汗珠能体现出他内心的极度焦虑。、 但是还不能闲着,阴人刚出门,老爹一把火点燃了房屋。 “老爹!”我惊讶中喊了一声。 屋外的大脑壳还心有余悸,突然说道,“不对,这是骗鬼呢。” 大脑壳感觉不对的地方则是我的小鸡鸡。 那时刚好憋了一泡尿,小鸡鸡直挺挺的在裤裆里。 再次回头时,熊熊大火照亮整个村庄,死无对证,错过这个机会,三个阴人只能得过且过。 我只感觉我被人抬着在山间急速奔跑,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一百多公里外的县城。 1997年6月,华安县。 过去的高场村已经成为回忆,这么多年,我再也没有回去过,只是每次路过没我会站在高高的梁顶,停下脚步,对着那里凝视一分钟。 这里的人与我没有感情,但生我养我的地方与我有感情。 “老爹,我在哪?”眼睛刚睁开,就闻见老爹煎茶的炭火味。 一晚上而已,老爹已经满头白发,皮肤上的皱纹多了一圈,苍老的面容引起我内心莫名的心酸。 “老爹,你,你?”我指着老爹的脸。 “七毛,爹没事,如今,你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喝了这口茶,出去玩去吧。”老爹说的很慢,粗糙的手给火盆里捡拾一块炭火。 喝茶这口茶,推开大门。 华安县木器厂! 六个大字的牌匾挂在墙上,只不过昨晚可能有点风大,吹的有些倾斜。 老爹早已经安排好,高场村那件事以后,就被那五只鬼连夜抬到这里。 我们就住在木器厂内,老爹买了三间屋子,做回我们的老本行。一间屋子做生意,另外两间屋子打通,一个老爹住,一个我住,老爹住的那间屋子又分离出一道厨房。 我有了自己的房间,可以睡自己的床,再也不用睡在冰冷的棺材里。 只不过,我还难以习惯。 老爹收拾好了晚饭,我溜达了一圈没意思,农村娃娃刚进城,人生地不熟,不敢乱跑,洗洗准备吃饭。 桌子上很快四菜一汤,这是老爹的特色。 老爹今天很客气,为我盛了碗rou汤,特意多给我几块排骨,“七毛,你追问了我七年,如今,我该告诉你怎么回事。”当老爹兑现承诺,主动告诉我事实时,我却没有那种好奇。 隐藏了七年不告诉我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老爹瞅了瞅我,忽然一笑,“边吃边聊。” 母性一生最伟大的事情便是繁衍生息,如果没有女性怀胎十月,一朝分娩,人类也不会有种族这个概念。 但是,女性怀胎直到分娩这段时间,是及其讲究的时候。在民间,有犯胎冲这一说。 分娩时期,最忌讳的就是有人钉东西,更忌讳钉带有皮毛的东西。 皮毛皆为动物所产,钉皮则钉命,胎儿在腹中完全苏醒时,正是混沌未开,只是天地一颗灵子,此刻对外界的一切细微的声音有超常感知,一旦这个时间有人犯了忌讳,便会犯冲,称之为胎冲。 而我,就是犯了钉魂冲。 此种胎冲一旦中招,那便是大事。 呵呵,我命好啊! 出生那天正是农历四月初八,佛祖诞生之日,那是一年中阳气最冲(冲不代表旺,而是强烈。)的一天,加上出生时间不偏不倚在八点整,各路神仙前去给佛祖贺寿,这才没有被钉魂钉死,捡回一条命。 不过...... 这种犯了钉魂冲出生的人,视为钉魂命,这种命只是偶然得到上天的眷顾,或者前世还有些福气没有消遣,可最终天意还是要收回去,这是命格,谁也改变不了。 最为可怕的是,这种命格一旦诞生在人世,便会成为百鬼追逐的目标。 为什么? 有哪个冤魂不想重生,就犹如有哪个人不想再有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只有这种百年难遇的钉魂命,才能让鬼魂附体,从而霸占身体,在人世再走一遭。 唯一的办法,从一出世就藏在棺材里,跟死人一样生养,这才不被冤魂野鬼所发现。 这种人留在阳间终究是个祸害,一旦被冤魂上身,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李老抬霸占了老蛋身体短短两个月,高场村和田家庄鸡犬不宁,一旦被谁霸占我的身体一辈子,那会怎么样呢? 老爹说的我脊背一阵发凉。 不过,天意自有打算,不会将这样命格的人留在阳间超过7年,在生的那刻已经签好契约,七年之后自然有阴人提命。 但在这七年里,将会成为百鬼的首要目标,一旦被冤魂发现,肯定会喋喋不休,这种消息泄露出去,就不再是一只两只鬼魂寻找,而是成为众矢之的,老爹再厉害,也招架不住百鬼上门。
老爹吃的差不多,拿出手帕在嘴上抹了一下。 我吃饭慢,加上老爹这一惊一乍,思绪早已经跟老爹陷入一片荒寂。 将活人当死人养,阴气会越来越重,直到在鬼门关大开时,走一次夜路,与百鬼交集,使身上的阴气与鬼魂融合,直到鬼魂也辨识不出时,基本就安全。 为了七年后的换命,这还远远不够,鬼魂辨识不出,但阴人可以。 只有将百年修行以上的厉鬼召集,围在钉魂命人的周围,形成一个阴间气场,半年后,阴人也会辨识不出。 我身边的那五口棺材里的五个人,就是有百年以上修行的厉鬼。 时间再次回到1990年农历四月初八,阳历五月三日,高场村。 期待已久的三只恶鬼在门口拼了命往进冲,三只猎犬使劲全力,也挡不住恶鬼的冲击。 上了年纪的袁家老爷子见此状知道有鬼怪作祟,不得不求鬼三帮忙,在这十里八村,也只有鬼三。 他在出门前,将自己抗美援朝时期立下的军功章摆在门口,希望能够抵挡一阵。 炕上的孕妇已经不省人事,如果恶鬼冲进来钻进肚子,那生出来的便不再是我。 鬼三似乎与我有缘,这么多年在睡梦中头一次惊醒,便收到袁家老爷子的报信。 知道兹事体大,不敢耽误,立刻去了袁家。 到达的时候,恶鬼即将冲进来,如果再拖延等恶鬼冲进来,袁家上下恐怕一人都保不住。 鬼三做出大胆的决定,杀母取子,而我也就被鬼三带走。 打那以后,鬼就是我的姓,为了当死人养,取了名字叫鬼七。 曾有一度,袁家长子带人前来上门闹事,十几号人拿着锄头棒子,可在鬼三面前,他们连稻草都不如。 袁家老爷子从鬼三这里得知真相,拼了老命将这事压了下去。所谓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我是丧门星这一说,便从此种下了种子。 7年过去,袁家长子重新组建了家庭,家庭也多了两个可以为他们传宗接代的人,而我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袁家老爷子为什么总是路过我们家要多看两眼,为什么总是用那种怪异眼神看着我,原来那种眼神里是割舍不去的亲情。 老爹在地上转了一圈,“七毛,凡事都有利弊,你现在知道真相,但却不能相认,一旦相认,阴人自然会来查你账,而你还是逃不脱这命格。” 我点了点头,“知道了。”这句话的有气无力,心中有千般委屈。 鬼这个姓氏和七这个名字会跟随我一生,此生此世,永远不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