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剥夺
人生得意，风光自然无限。 宅门前红灯明亮，宅院内灯火通明。 手中握着酒杯，安一凡早已忘记这是今晚的第几杯酒，向来滴酒不沾的他，真心不知道自己酒量居然如此之好。 一连数十杯热酒下肚，竟感觉越喝越暖，开始贪杯起来。 醉意朦胧，脚步颠跛，安一凡跌撞在众人怀中，脚步有些虚浮，意识却自觉格外清晰。 一边上，经营着茶楼的王大娘，连忙挤上前去，靠近在安一凡面前。 明面上，她只是个经营茶楼的半老徐娘，身材五短，看不出特别，但私底下，她却是十里方圆内，最负盛名的红人！ 一张妙嘴能生花，无人问津的丑女郎也能轻松成婚，这份说媒的功力，实属翘楚，当然，这离不开茶楼为她敛齐大小消息，令她能轻松掌握周围谁家姑娘方方长成、出落得玲珑有致；谁家公子近日又了横财，又正当成家立业之际。 而在南来北往的客流中，穿插自如，凭借地自然是一张伶俐嘴。 能劝合八方可人，岂能还有劝不服一对佳人的道理？ “举人老爷，常说呀，这人生得意事，莫过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如今这金榜上的名字高高写起了，那是不是，也该好事凑成双呀？” “王婆，你喝醉了！” 醉脸上笑意盈盈，安一凡吐着腥臭的酒气道。 “我尚未迎亲，怎么能在今夜就洞房花烛呢？” “哎呦，我的举人老爷，看来呀，你也是心急了！”指着安一凡的心口，王婆抱拳笑道，“我这才刚刚说起，你就急着要今夜张罗，依我看，十有，定是有中意的姑娘了！” “嘿嘿，王婆，你呀！眼尖，看得明白，是个明白人！”低低笑着，安一凡拉住王婆，突然额外亲近，额外有话想说，“我呀！还真有中意的姑娘！” “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得到举人老爷的垂青？” “这句话，又说得有些不对！”安一凡稍紧脸色，“能与她心意相通，是我的福分！” 自己一拍脸颊，王婆怪罪自己。 “老身嘴贱，不会说话！举人老爷，您可千万被在意哈！” “嘿嘿，王婆，您是好意，我又岂会听不出来？莫真把安一凡当成不明事理的莽夫了？” “举人老爷当然是通情达理，就是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分！”王婆笑笑着，神态自然间，便要将答案勾动出来。 分明是些简单的话，在她的口中，却变得极富力量，令人忍不住要向她倾诉开来。 “王婆，您且先猜猜！” “老身来猜？”顿一顿，王婆抿嘴笑道，“那举人老爷赎罪，老身就放开了猜，要是猜的不对，那是老身眼浅，举人老爷还被怪罪！” “您放开了猜！” “要我猜，这选的，当时对面街人称豆腐西施的柳姑娘！”王婆笑道，“柳姑娘人漂亮，也温柔，最重要的呀，是她那一双巧手养人，磨出来的豆腐，又白又嫩，我家茶楼每天都由她的豆腐养活着生意。” “柳姑娘好，但我对她只有喜爱之情，纯属兄妹情谊，所以不是。” “那不是柳姑娘，就一定是街北的张姑娘！”王婆笃定道，“张姑娘家，虽然如今不算富贵，但祖上做过高官，也算书香门第，从小教导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外加长相标志，和举人老爷额外登对！” “确实，张姑娘才学优良，我也曾拜读她的诗作，但那温婉之意，实在不合书生心意！” “那这般说来，老身是实在想不出来了！还请举人老爷透个话，好叫老身明白。”王婆笑道。 “这里的好姑娘，王婆您可算是个个见得分明，但有个女子，你确实不曾见得。”贴近一点，佳人的名字，在安一凡嘴中呼之欲出，“她就是……” “啪！” 宅门猛的被人踢开，冲外方，呼啦啦地涌进二十余名官差，身穿公袍，进门便横眉立目，顿时惊吓到满宅宾众，吓得他们慌忙起身、慌忙倒退两旁。 “你们，哪个是高中应试第一名的安一凡？！” 握着官刀，为一名小官上前两步，冷眼扫过众人，双眼，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安一凡的身上，“就是你吧？” “是我！” 踉跄着步子，安一凡上前，极为不满这些人的举动，且不说自己如今登中举人，就以自己秀才的身份，也受皇恩照顾，享有上堂不跪、不受杖罚的优待，更甭提，家宅免受无端侵扰的权利。 “我有功名在身，你们怎么敢肆意闯进我的宅院！” “功名？哼！好一个高中榜举人老爷，好大的架子！”身上往怀中掏出信笺，忽的甩在安一凡的脸上，“你仔细看看，这是你恩师李然、还有本届主考官尚同明大人的亲笔信，表明正式剥夺你的功名，你现在，已经是一介白衣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被他言语一激，安一凡酒气忽的化作细汗冲出额头，顿时清醒了三分，连忙拿起手中的信笺，仔仔细细地辨认一番，颤巍着双手，确信的确是恩师李然的亲笔信，印鉴，也确实是尚同明大人的印章，可内心里，却怎么也无法接受。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安一凡撕心裂肺道，“为什么会剥夺我的功名？凭什么？” “凭什么？”手中批捕公抖动，对方冷笑着说道，“现已查明，考生安一凡，科场舞弊，以重金贿赂考官，有坏科场清规，特此剥夺一切功名，受压府衙，等待落！” 说着，大手一挥，“来人，把他给我架走！”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安一凡挣扎着叫道，“我一个穷书生，怎么可能有重金去贿赂考官？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少嚷嚷！”不耐烦地重重一拳击打安一凡的小腹上，重重的劲力，疼得差点令安一凡昏厥过去，外加酒气上脑，顿时，一个字眼也喊不出来，双脚无力地耷拉着，只能由着对方将自己架走。 “最讨厌你们这些人，一点都不爽利！” 冷笑着，又冷眼扫过一众骇然的宾客，小官吏恶狠狠哼道，“怎么？还不准备散了？是不是想让我用非法聚会的名义，把你们全部抓回去喂牢饭？！” 倒吸一口冷气，众人连忙说道。 “不不不…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那就快点走！” 甩身向外，小官吏懒得再同这些人废话，路过宅门着，看着满地红光，再抬眼看着那两道红彤彤的灯笼，一声冷笑，抽出长刀，将两道灯笼顷刻劈成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