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一同面对
夏胡想要上前，却被王必应拦住了。 殷涯的神识心防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打开过，黑色的气息似是见到猎物一样大喜，在殷涯神识中横冲直撞！ 直到殷涯意识深处。 黑气越是欢畅，殷涯本身的意识就越是疼痛不堪，而狂喜之下的黑气更没发现，他在神识之中撞上了一幕淡蓝色的光网！ 黑气还以为是什么挡路的东西，粗暴的准备推开，然而光网纹丝不动。 黑气这才明白过来，神识意志深处，殷涯的意志已被自己所败，本应是畅通无阻，为何此刻却再也前进不得一步？ 那一小团黑气，比起通天贯地的光网来说，就好像是蛛网上的蝼蚁一样渺小。 光网的另一头，传来一个冷哼的声音。 声音似是男声，但有二重回音，威严淡薄的男声后，是一又冰又傲的女声。 然后，一个巨大的身影渐渐前进过来。 黑影只觉得这个身影有千万丈那样高，仅仅是他的双腿，就要比光网高了不知几倍！ 在如此巨大的差距下，黑气发出一声斯斯的尖叫，然后在光网发出通天彻地的光芒之前，以近乎逃跑的方式原路跑回去！ 殷涯的意识这才恢复了些许，而等意志慢慢主宰rou体之后，殷涯才发现满口牙都透着一股到骨子里的酸，为了忍耐疼痛，殷涯rou体的本能反应几乎将他一口牙咬碎！ 此刻虽然疼痛依旧，但不知为何，却是殷涯可以忍受得了。 在这刹那之间，他似是连通了洛颜的意识，他的耳边不断地能闪过洛颜绝望时的低语，有哭诉，有祈求，其中寥寥无几的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 殷涯忍耐着疼痛，更死死的压住洛颜握着自己手臂的双手，不断低语着，安慰着，又从自己安慰洛颜的话中重新得到与疼痛相抗衡的力量，不断扶持。 夏胡看着殷涯和洛颜都渐渐陷入平静，方才面面相觑的互相望了一眼，苍龙城也好，九曲宫也罢，对于乱世来说，都是需要景仰的神仙般的存在，他们并不能去做什么。 无边的黑气回到了洛颜体内。 洛颜在睡梦中的跳崖，又来了。 她一直在无边黑暗中徘徊，她眼前所见的，皆是各个时期的她，只不过比起以往的痛苦，谩骂，这些日子的画面却大多充斥着喜悦，仿佛黑夜已经过去，黎明正要到来，洛颜欣喜之下就准备打开心房之际，那个黑色的，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再一次用他的手钳住了洛颜的手臂，不用于以往无边绝望下的温暖，这一次洛颜很清醒，这黑影并不是什么好人！ 势单力孤的她本能的要抓住最后的依靠，他们在无边梦境中拉锯撕扯，殷涯似乎给了她无边无际的力量，她和黑影扯成了平手，尽管黑影已经拉的她快要跳下崖，她身后那一团火红色的温暖的身影力量也在慢慢减弱，她却丝毫不认输。 她已经在梦中隐约明白，这悬崖不能被拉下去。 黑影大怒之下准备攻击殷涯，却骇然发现侵入殷涯体内的那团黑气几乎以狼狈逃窜之势跑了出来，此消彼长之下黑影再也拉不住洛颜，而洛颜则在悬崖边停住了脚步。 黑影将脸对准洛颜，露出了一个诡异至极的微笑，嘴唇微微动着，然后在洛颜梦中的世界，梦中洛颜的意识脑海里回荡起一个声音： “你会跟我们走的……会的！” 极度恐惧之下的洛颜几乎是本能的忘记了黑影的面孔！ 黑影带着得意，诡异至极的微笑，慢慢坠下悬崖。 在最后一刻，殷涯和洛颜的意识连通到一起的时刻，他们骇然看到，悬崖下的桃树，绿地都化为虚无，化为一片深沉的暗。 浓稠，翻滚，似是要吞噬一切的暗中，传来几声低沉的笑声。 伴随着笑声，黑暗翻滚，透出一阵阵惨碧的光芒。 那是一只巨大的眼球缓缓睁开，足以比二人大百倍的体积直勾勾的盯着他们。惨绿色的竖瞳中，透出的意志已经让二人惶恐不安！ 意识重新归于虚无。 这一次，是无梦之眠，第一次，洛颜没有从无边的噩梦中惊醒。 在睡梦中，他们身体的双手紧紧缠在一起，十指相扣。 王必应看见他们的动作，露出会心的笑容，然后招呼夏胡睡下。 ##### “嗨嗨嗨，小两口还不起床？！”殷涯耳边响起了王必应那略市侩而又聒噪的声音。 殷涯转醒，想要撑着身体起身，转眼一看，却发现自己的十指和洛颜紧紧地扣在一起。 而殷涯的目光，也对上了刚刚醒来的洛颜的双瞳。 那一双紫红色的眼瞳包含的情绪太多，太杂，仿佛一个小小的旋涡，将殷涯不断牵扯入内。 四目相对，竟是无言。 殷涯早已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无边无际的疼痛与最后看见漫天翻滚黑暗中巨大眼球的恐惧。然而此刻，天空的浓云稀薄了一些，四周的天空也好像亮了一些。 二人默契的相视一笑，分开双手收拾行李，然后背在背上。 夏胡领头，王必应在后，二人走在最后，四人开始重新行进。 殷涯自语道：“你总是想将自己包裹住，不透露出一点点的弱势，不想让外人了解你的内心，你在其中享受孤独，品味孤独。甚至开始对任何人都隔着冰川，在如此冰封冷寂的心中，可有时也希望能有人能够进入你的心中，让你的内心不再孤独，如此矛盾，如此相对。” 洛颜沉默片刻，答道：“不是希望，是奢望。” “这个梦是什么？” “是我自幼就有的恶疾，我更将它视作是诅咒，他不知从何而来，只是会在我心防最弱的时候将我拖入那个梦境，然后拉着我跳崖……我在梦中体验过千般谩骂，万般责备，痛哭而不得，他最后的出现，是仅有的温暖，我无法抵抗。而跳崖的过程，是连续的……先是跳崖就醒，慢慢地长大后，跳崖时间越来越长，我不知何时就会在梦中完整的体验跳崖，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再也醒不过来。我的直觉告诉我，梦中完整体验跳崖的那一天，我的生命就要走向终点……”洛颜描述的口气很淡，仿佛是说着一件和她不相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