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长江隔东海
“呵呵,你们哪一年不是这么说的?然而每届瀛洲大会,我人族的平均死亡人数不过二三十,其中一大半都是因为海难而死,跟你们倒戈军与蛮族毫无瓜葛,而你们呢?每次来多少死多少,真是令人笑掉大牙!俗话说的好啊,越是无能的狗,就叫唤的越欢,说的就是尔等倒戈军!就这种成绩也敢威胁我们?丢不丢人?”卫江山对王霸浩伸出大拇指,指向下方,冷嘲热讽道。 “卫兄,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这群倒戈军从来不会丢人,因为他们根本不算是人。”曹南指桑骂槐道。 苏仪不禁莞尔,一众仕子笑的前俯后仰。 然而王霸浩并没有被激怒,反而是森然笑道:“呵呵,这很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参加瀛洲大会了,大可汗阁下与吾皇这次倾注了多少心血,你们明日就会知晓,在此之前,你们就尽量珍惜活着的每一刻吧!” “我很想看看,苏仪死之前会是什么表情。” “嘿嘿,若是将苏仪的头颅献上,陛下不知道会多高兴,到时候我们的赏金平分啊。”另一名倒戈军也鼓角齐鸣道,他望向苏仪的视线犹如一头饿狼,还故意做出抹干嘴边口水的动作。 苏仪视若无睹、处之泰然。 与此同时,苏仪与周围的几十人同时进入了一道宽达百丈的雷圈之中。 天空中立刻降下一株长达十丈的艾草,伴随着一道雷霆之音在众人的耳旁滚滚回荡,但却是女声。 别人也许听不出来,但苏仪却听的真真切切,正是玉寒公主的声音。 “尔等作诗一首,咏此艾草,谁能最快作出足以称道的诗赋,则获得大机遇,其他人则降下大磨难。”玉寒公主说道。 话音落下,这道雷圈之内立刻哀鸿遍野。 对兵家仕子来说,吟诗作赋本来就是不擅长的项目,更何况是要立刻作出“足以称道”的诗来,对众人来说更是难上加难,这明摆着就是刁难人;再加上几十人之中只能有一人获得机遇,这雷圈简直就是一人得道,鸡犬不留的地狱啊! 但几个精明的人立刻领悟到,艾草是端午节的象征之一,在这个节日,人族各地各户人家都会在门口挂上两株艾草或菖蒲,象征着“辟邪之剑”,可以斩千邪、避百祸,是十分古老的传统,因此艾草在大多数情况下也代表着端午节。 此刻正是五月初五,这考验明面上要求咏艾草,实则是要求咏端午! 苏仪也立刻悟出了这个关联,但却并未立刻开始作诗,而是望向天空,神色略有些古怪:在江南仕子与倒戈军骂战的时候,降下这种九死一生的考验,玉寒公主明显是唯恐天下不乱,恐怕她正在某一处偷着乐吧? “真是、太会玩了,这对她而言的确是个不错的消遣。”苏仪心中腹诽道。 其他人立刻开始低头苦思,但苏仪想法一落,却是雷厉风行般开口朗诵道: 五月五日午,赠我一枝艾。 故人不可见,新知万里外。 丹心照夙昔,鬓发日已改。 我欲从灵均,长江隔东海。 “果然大才!” 许多人心中暗自惊呼,这考验的声音刚落,不到五息时间,苏仪便作出这首五言绝句,纵然是当代号称“文坛之巅”的蒋孺子也未必能够做到! 二十来名倒戈军无需号令,立刻不约而同地寻找这首诗之中的破绽,但片刻之后,他们便无奈地放弃了。 因为这首诗,根本毫无瑕疵! 此诗的第一句便直白点明了此刻的场景:值此端午佳节,这道考验“赠”给了我一株艾草;若非是苏仪已经稳cao胜券,将这株艾草视为囊中之物,又怎能写出此句来?一个“赠”字,仿佛道尽了苏仪的自信心与争霸雄风,其他人不觉间自惭形秽。 而第二句则是在说:苏仪在得到这株艾草之后,喜不自禁,想要将其展示给全天下人观看,然而已故的先贤看不到这株艾草,更无法了解到其背后的意义,因为此地位处瀛洲,乃武庙范围之外,苏仪所交的新朋友也远在万里之外的大陆,无法同他们分享喜悦;一句“故人不可见,新知万里外”,仅仅十字,却道尽了苏仪心中的遗憾。 更耐人寻味的是,苏仪还借着这种遗憾的心情,侧面将这株艾草夸上了天,也顺带夸了艾草背后的主人,感谢她的相赠。 无形拍马,最为致命! 若这首诗只是拍马屁,就算词藻再如何华丽,也难登大雅之堂,倒戈军们断然会嗤之以鼻,但苏仪最精明的一点,就是借这首诗前半段的情景,来咏颂自己的心志! 此诗的后半段连接前半段的遗憾,借这株艾草无人分享的遗憾,联想到当世的忠臣们:即使是为国尽忠的贤臣,也终将有老去的一天,又有几人能同享其中的乐趣?苏仪愿意继承他们的志向,效仿先贤屈原为天下百姓谋求生路,不惜为国捐躯! 屈原,字灵均,端午节正是为了祭奠屈原、才逐渐在民间流传开来;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咏屈原,便是咏端午! “长江隔东海”为此诗结尾:但可惜的是,苏仪此刻不得不呆在东海瀛洲,报答天下的志向只能暂且往后放一放了。 此诗,无论是文采、还是意境,都属上佳,足以传诵后世,纵使倒戈军们想要在鸡蛋里挑骨头,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只是众人不明白的是,苏仪为何要抱怨一句“长江隔东海”呢? 这一句虽然并未破坏全诗的意境,但实是可有可无,属画蛇添足之笔。 唯有背后的玉寒公主听出了苏仪的弦外之音。 玉寒宫。 “哼哼!好一个苏仪,竟然借着此诗向本宫抱怨!”玉寒公主摇晃着手中的艾草,哼声道。 “我怎么没听出来?”青瓶愣了一愣。 “因为你笨嘛,本宫原打算再留苏仪几个月,看看他还能写出多少来,但他竟然高调表达自己的志向,最后话锋一转,说他若是久居瀛洲,又怎能实现志向呢?被这样一说,本宫倒是不好将他强留在玉寒宫了。”玉寒公主道。
“诶?公主,您当初可是许诺过,只将苏仪留到瀛洲大会为止,难道要食言?” “这才不是食言,本宫会用其他利益来交换苏仪的时间,你难道不觉得,他的比当代任何家都要精彩吗?” “的确如此,但……”青瓶欲言又止。 “嗯,不过本宫看苏仪展露出这等豪迈心胸,显然不是会被利益驱使之辈,若是强留下他,倒是我的不是了;而且他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成要求,还借此来诉苦,令本宫重新认识到了人族的潜力……罢了,看在如此大才的份上,大会之后就让他归乡吧,哼哼,但定期为本宫写提供消遣是少不了的,苏仪已经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玉寒公主在空中虚握粉拳。 “他的的确引人入胜,无论是还是,若是放到人族,都必将引起热潮,只是我想问,之后派谁去取苏仪的原稿?”青瓶小心翼翼问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啊。”玉寒公主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青瓶翻了个白眼,一脸委屈。 溪城岛海域。 苏仪等了半晌,不见玉寒公主的反应,心中一直在嘀咕:难道这首诗还不够好?这可是文天祥的名篇,没道理不能达到要求。 其他人的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倒戈军又想要看到苏仪吃瘪,但又不愿苏仪倒在预赛,失去在正赛杀死他的机会,心中矛盾不已。 许久之后,空中才传来玉寒公主的雷霆之音。 “善!” 话音落下,苏仪的龙舟尾部激起一阵巨浪,以离弦之箭般的速度,往对岸疾驰而去。 其他仕子则无奈地摇头:想在诗词这方面争过苏仪,实在是太难了。 苏仪一人获得大机遇,其他人只能喝西北风了。 他们的龙舟正在缓缓转向,正当所有人都做好了接受大磨难、重返起点的心理准备时,耳旁却是传来了苏仪的声音。 “殿下,可否将我获得的大机遇平分给在场众位人族仕子?”苏仪向天空拱手道。 卫江山、曹南与韩修竹等一众仕子微微一愣,旋即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无论苏仪是有心还是诚意,这收买人心的手段实在高明! “可。”玉寒公主回答道。 话音落下,苏仪脚下的龙舟速度减缓,而一众仕子的速度则瞬间拔升一截,与苏仪并驾齐驱。 倒戈军们哭丧着脸,被送回了起点。 “哈哈哈!苏弥天好样的,我心甘情愿将人情卖给你!”卫江山豪爽笑道。 “嘿嘿,若是我等能因此顺风顺水进入正赛,到万里扬帆时,必将全力为你护航!”曹南拍着自己的胸口,发誓道。 “不仅是正赛,若是我等有机会进入秘境,一定要团结一致。”韩修竹道。 “嘿嘿,我就说跟着苏仪准没错。”夏子瑜掩嘴偷笑。 …… 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