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巧合
甘南分局刑警大队长办公室，一个警察进入，放下一份文件。 “大队长，这是化工厂仓库爆炸案，与3.13特大盗窃集团犯罪案并案处理结果，请您审批。” “好的，我过会儿就看，你先出去吧。” 办公室门合上不久，王展翻开了那摞文件。 “已确认爆炸案凶手及受害者，即是盗窃集团未落网的那两名主谋成员？这个结果有点儿快啊。” 自语着，王展翻开了爆炸案方面的详细卷宗资料，当看到那名女犯的照片时，他的心猛然速跳，再细看，拿着纸张的双手也不由颤抖起来。 “怎么会……不可能……” 半天，这名从警多年的老警察少有的声音失常了。 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了很多次，王展猛然走出门，对一人说：“马上备一辆车，我要去某某医院……” “你们两个，到走廊两角去看着吧，我要单独审问下这病房里的嫌疑人。”病房门口，王展对两名便衣说。 “是……” “这个案子还有转圜余地。”进医院，上楼梯的过程中，镜对跟随的方良说。 “怎么讲？”男助手问。 镜说：“你想啊，对于警察来说，常嫦和谭老头是犯罪集团主谋这一说法，有助于对两案顺利结案，但这也限定了警方的思维，如果跳出这个思维，就大有探讨余地了。” “不懂。”方良挠了挠头。 镜开始详细解答。 “如果警方是错的，那么无非有三种反向结果。” “第一，常嫦和谭老头都不是盗窃团伙成员，他们是被真正的未落网主谋陷害、嫁祸的。” “第二，常嫦是，谭老头不是，凶手借助于谭老头的死和常嫦的配合完成了这个局。” “第三，谭老头是，常嫦不是，二人之一利用对方完成了布局。” 方良琢磨了下，点头，又问：“那么哪一种比较可能呢？” 镜说：“第一种会有缺陷，常嫦近期大规模涉足小型案件，又最终将警方视线引向了那个藏匿了赃物的厂区，若说她跟那个正被查的盗窃集团无关，不太可能，而谭老头呢，那个床底暗格就不好解释。” “第二种的话，记得新闻里说那团伙未落网的主谋是一男一女，也即这里常嫦是那名女主谋，凶手会是另一名未落网的男主谋，其通过谭老头和常嫦来完成仓库的局。” “第三种基本可以否定，死的是谭老头，做局的不太可能是他，若做局的是常嫦，也没谁会做局到把自己送给公安的地步。” 方良说：“所以，第二种最可能是么？” 镜点头，说：“是的，其实仓库事件时最好的结局是，常嫦同样被炸死，但她早一步退出了仓库，只被冲击波推飞了。” 方良说：“所以，常嫦的生存或许出乎了真凶预料，现在是唯一的突破口了，是么？” 镜说：“是啊，常嫦怎么可能不知道任何一点儿另一名主犯的身份、情报呢，只要她肯吐口的话，肯定有助于破案。” “她肯说么？” “难讲，她自身被同伙设计，这点儿她应该多少感觉得出来，可还是没有告知警方另一主谋的事，这说明她跟那人关系不一般，取舍天平倾向于那头，可是，这并非绝对不可改变的吧，所以，我们去劝说常嫦吧。” “不过病房现在正被便衣死守着，只让医生护士进去，咱们怎么办啊？” “嗯，到病房那一层看看情况再说……咦，那两个便衣呢？” 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正想趁机推门进入病房，刚开一条缝，就听到了内部的对话，他们不由愣了…… “你真的不记得，自己四岁时候的事情了么？” 病房内，这么说话的，竟是王展，甘南分局刑警大队长！ 只是此刻的王展，绝非平日里那个沉稳、冷静、大气的队长，而成了一个急切、紧迫、乃至渴望得到什么答案的普通中年人。 病床上，被王展询问的，正是案件里的存活嫌犯——常嫦。 常嫦很不理解，为何这个应该是警察却未着警服的男人一进门就问自己身世的事，还问及自己佩戴的坠饰是谁给的，简直莫名其妙。 莫非这也是新的诱供手法之一么？ 可是，不论这些人用什么手法，自己都是不会招的，即便她隐约猜了出来自己被卷进的是怎样一个局里，因为，那个“做局的人”对她的恩情不是一般的大！ 于是，常嫦皱眉，赌气地说：“坠饰是我捡的，几岁时候的事完全不记得，我已经说了好几遍了，这跟你们要调查的案子有关么？你们想知道的我不是完全都说了么？！” 王展总算稍微沉定下来，改变了语气，缓缓地说：“孩子，你要知道，你的那些口供、对过往经历的描述，在老刑警看来，根本站不住脚，你正被真正的凶手所设计和利用，告诉我真相吧，那个另一名主犯，到底是谁——” 常嫦很是恼怒，一下侧身用被子蒙住了头，说：“我想休息，你给我出去！” 王展无奈，只好走向病房门。 门外窃听的二人赶紧躲闪。 王展离开后，方良低声说：“社长，那些对话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并不太像警方在审犯人啊，而且这案子并不必王大队长亲自来介入吧，他又没带来从属记录。” 镜沉吟说：“嗯，的确，还刻意把便衣支得远远的，这个王展，有鬼。” 一下刑警大队长竟疑似有问题了？方良一下脑袋乱了了，问：“社长，现在怎么办？” 镜说：“嗯，凉拌吧，走，去找小韩。” …… “啊，你要问我王大的家庭情况？”再次见面的小韩听到镜丢出的这个问题，相当惊愕。 镜点头，说：“是的，就是他的家庭关系，妻子孩子这些，岳父二姑大舅子什么的就别说了。” “嗯……”小韩想了想，说：“王大的夫人几年前因癌症去世，至于孩子……他好像没有吧？” “他没孩子？你确定？” “好像这里头有什么事的样子，兰组比较熟悉吧，要不我们找她去。” “算了，我直接打电话问她吧。” “那也好。” …… “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电话里，兰蕾未答反问。 镜说：“和你们警局正调查的那两宗案件有关！” 电话那头，兰蕾犹豫了一下，说：“好吧，我们找个地方见面，我告诉你们。” “辛哥茶寮”，一个包间里，四人碰头了，有镜和方良，及兰蕾、小韩。 一落座，兰蕾就说：“为什么你想知道的问题，会跟现在的案子有关，镜？” 镜笑说：“你还是先告诉我我先问的吧。” 兰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王大其实是有个孩子的，是个女儿……” “在16年前，那时候王大是一名普通重案组刑警，他参与了一桩打击拐卖人口及逼迫儿童乞讨的综合案件，他立的是头功，但案子完结一年后，他的四岁大的女儿王婵却在一年后遭遇一伙人持械抢走，抢人的时候，他的妻子还受了伤，分局事后分析，这是一起典型的针对警察的恶性报复，抢人的人正是之前那个团伙未落网的余孽，警方为此搜寻了王婵数月，也没查到小女孩儿被带到哪里去了，最后不得不将孩子以失踪人口案来悬亘延期处理……” “而孩子失踪后，夫妻俩没再生养第二个孩子，妻子因为自责，后来患了不少病，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患癌于几年前死去，王大这些年，其实一直是承受着家庭方面的悲痛来执行大队长的职责的……” 兰蕾述说着，语调越发低沉，仿佛在讲一段浓缩着一名警察伟大悲壮的史诗。 “这是多年前那些事件相关联的所有卷宗资料，你们想用的话可以收下，只要别外露就行。” 说着，兰蕾将一叠子资料递送了过来。 三人无语地翻着，镜翻到附带的小女孩儿照片，以及王大的妻子的资料时，瞬间理会了王展会突然来到医院单独进入病房去问的理由了。 那个小女孩儿王婵的照片，和病房里的常嫦很像，尤其胸前佩戴的那个坠饰，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常嫦还跟王大的妻子高度相像。 怪不得，怪不得。 兰蕾说：“现在该你了，镜。” 镜于是将两张照片由桌面推了过去，说：“常嫦你见过吧，你比对一下相似度。” 兰蕾仔细一看图片，再一回想，猛惊，脱口说：“这……怎么会，这也太巧了吧，不过，镜，你是怎么发现这种事情的？” 你之前又不知道王大队长的妻女长相。 镜侧头，吩咐：“助手，将我们在医院旁听到的说一遍。” “好。”方良就将医院病房外所听到的对话及细节讲了一遍。 兰蕾交互着手，思忖说：“这样说来，判断就不会错了。” 镜说：“所以，常嫦很可能就是王大队长失联多年的女儿王婵，但如果案件照现在这样定性，常嫦……对了，是‘王婵’将被当做贼枭、杀人者判罪，投入监狱，身为他的父亲，却只能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这种悲剧怎么可以容许，蕾蕾，韩，你们身为王大的下属，能让这么为了警察事业奉献了大半生的上司再次承受这样不合理的痛苦么？” “当然不可以！”小韩举拳说。 兰蕾皱眉，说：“我之前对常嫦所涉及的案子并不熟悉，就算为着王大考虑，也不能超过对真相的遵守，怎么，你们现在可以确定常嫦不是杀人凶手，有冤枉的成分么？” 镜说：“当然，我和助手及小韩查了许多事情，不久前还分析出了那个结果，即常嫦是被真凶利用做局的……” 镜讲了半天，兰蕾说：“好，有这些疑点，已经足够了，嗯，我正好没有别的案子，可以将琐事推开，咱们成立一个特别调查组吧。” “特别调查组？” “是的，属于临时性质的，目的是查证案件在其他思路和走向上的可能性……嗯，为了获得各种查案权限，这个小组需要去正式申请成立，我们去找李局长吧，如果知道这样的情况，他一定会批准的！” 不久后，仓库爆炸案特别调查小组，正式成立，后面，还拉进了了孙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