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跨栏
毛利小五郎看到现场第一眼的时候甚至无法确定这是否是一个人。他作为刑警的时间并不算很久，但也算不上短，几年的办案经历让他见过很多尸体，但是类似这种也是很长时间才能见到一次。 嗯，当然也不会期待就是了。 毛利小五郎干咳了几下，勉强压下胃中的不适，然后接过勘察人员递过来的小袋子，里面装着从现场发现的死者的证件。是一张驾照，驾照上年轻的男子看起来还很俊朗的样子…… 正是在大好的年纪，可惜了。 他叹了口气，将袋子递了回去。 “暂时没有发现任何机械性伤害或者受到束缚的痕迹，”看起来有些年纪了的勘查法医对着目暮警部说，“已经提取了足够的器官组织，我需要进行更一步的尸检。” 目暮警部点了点头，对于法医的辛苦致意，然后问工藤优作：“工藤君需要再看一眼尸体吗？” 工藤优作摇了摇头。 “那就麻烦您了。”目暮警部回头对法医说，目送法医离开。对于组织起手下将尸体收集起来送回检验中心这种事情他向来兴趣缺缺，而且这也不是他擅长的事情。他现在只想知道中井述男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判断这一点不仅是只能通过死者本人，对于周围环境的勘查也十分的必要。 如果有目击者就好了。 他这样想着，然后就看见了一个警员走过来报告。 世纪双子大厦的天台上是有摄像头的。 …… 摄像头是安装在天台的门上方的，所以全程基本只能看见男子的背影。众人密切的注视下，屏幕中的男子撞开了门踉跄了几步跪坐在了地上，仅仅几秒后就再一次挣扎着爬了起来几乎没有停顿地朝着边缘冲了过去。 然后直接纵身跳下。 一往无前…… 毛利小五郎的脑里突然冒出来这个词汇。 “嗯，看起来是中井述男没错，也是自己跳下去的…，”目暮警部在确认之后没有人再出现后就开始了一遍遍的回放，“但是…”他几乎一帧帧地看着视频内男子的动作，“这也太急了些吧？” “也许是觉得早死早超生？” “毛利！严肃！”目暮警部严肃道，“但别说…还真像…” “会不会是有人在追他呢？”工藤新一积极发言。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毛利小五郎刚刚被训，脾气不佳，有心想给工藤新一来一下但是碍于工藤优作也在只得作罢。 工藤新一朝着毛利小五郎做了个鬼脸，然后得意地跑到老爸身边，看着工藤优作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工藤优作也是认同自己儿子的观点的——其实包括毛利小五郎在内也都这么觉得。他比较想不通的是中井述男跳楼时的表现。 天台是有护栏的，虽然不高。画面中的中井述男完全是以在助跑后跨栏的动作跳下去的。更为一般的情况应该是小心翼翼地跨过栏杆踩着边缘站在外面然后跳下去——中井述男则完全不一样，就像是栏杆外面还有结实的地面似的…… 想到这里他示意目暮警部放缓了中井述男跳楼时的画面。即使从这个角度来看，栏杆外面也显然是没有任何着陆点，即使是对面的双子大厦的天台——要知道尽管是双子楼，两座大厦之间依然隔着不窄的街道，更何况对面的天台上也有护栏…… 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觉得自己有能耐跳到对面去。 不仅如此，从中井述男紧张的样子来看，如果确实是有人在追他，那么这个人肯定追的很紧，紧到中井述男几乎没有丝毫时间来休息。但是追他的人却并没有出现在监视录像里。是因为知道天台处有摄像头不想暴露自己？还是因为知道中井述男最终会选择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这样想着，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大楼里应该还有其它录像吧？” “是的，每一层的营业区和电梯口都有摄像头。”工作人员有些拘谨地回话。 “那么，中井述男是从哪里跑到天台上的？” …… 呼哧呼哧… 毛利小五郎喘着气，停下了脚步，扶在栏杆上擦了擦头上的汗，这该死的大楼，真是高… 不久前他们调查了各个楼层的监视录像，本来以为会是不小的工作量，好在在看一层的录像时就发现了中井述男冲进了楼梯间。而安保系统的记录也显示此后一段时间没有电梯运行过，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中井述男是从一楼一路爬上去的。 这让众人对中井述男的敬佩感油然而生。目暮警部当即决定派人沿着中井述男走过的光辉之路再走一遍—— 当然，其实只是为了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我去！我去！我可以和毛利叔叔一起去！”当时工藤新一就十分主动地站了出来。 这臭小鬼…毛利小五郎恨恨地咬了咬牙，重新站直了身子，然后—— “毛利叔叔你快点啊，都快要错过吃午饭的时间了。”工藤新一站在楼层的平台上微微喘着气，得意地看着下面的毛利小五郎。 “你这小鬼头！”气急败坏地往上冲了几步，毛利小五郎无奈地发现工藤新一向上跑了几步，很快就再次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由有些沮丧。 这熊孩子的活力简直像是用不完似的…毛利小五郎再次喘了几口气，活动了下身子开始继续攀爬。之所以选择上楼也是因为下楼时的视野并不好，很容易错过一些注意不到的地方——这对于一向不擅长爬楼梯的毛利小五郎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他看了眼楼层的标志，好在就快到了。 不过，比较遗憾的是，直到现在他和工藤新一两人也没有发现什么。 真等到了下午，大楼就不能继续封锁，而是要恢复正常营业了…所以基本没有再搜查一次的可能，这样想着，毛利小五郎看着周围的楼梯更加仔细了一些。 然后他就注意到上层的工藤新一停了下来，蹲在楼梯上在看着什么。 “臭小鬼你在干嘛？”毛利小五郎迈着沉重的腿走了过去。 工藤新一抬起头，递给他一张有着明显折痕的信纸。 …… “中井述男，我们分手吧。” 直到现在我还十分清晰地记得她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从那以后，奈奈就离开了我的生活。 当时的我是那样的冷静，仿佛一切都与我没有关系似的，我看见奈奈眼里露出失望的表情，头也不回的离开视线。 然后我就后悔了。当我醒悟过来的时候，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清晰地认识到我是这么地深深爱着这个女人，我开始后悔，后悔我做过的那些事情，一定伤透了奈奈的心。我甚至都不记得刚刚分手的那几天我是怎么度过的，只记得当我再次找到奈奈的时候，她正挽着那个男人的手。 那个男人看起来穿着光鲜，和当时颓废的我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且奈奈的脸上看起来是那么的幸福… 只要奈奈幸福就好了。当时的我这样想，决定这样祝福他们。 但是那个男人！那个该死的男人！只是玩弄奈奈的感情，玩弄奈奈的身体而已！他说什么他马上就会是世界瞩目的球星，奈奈已经配不上他了这样的话，毫不留情地抛弃了奈奈。 该死的！该死的！ 我冲上去抱住了一个人被扔在雨中的奈奈，唤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够回到我的身边…… 但是奈奈一言不发地挣脱了我冲向了街道…… 我的奈奈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令人厌恶的世界。 不，她是被那个该死的男人害死的。 杀了他。我的心里抑制不住这种念头。那个男人不是说要成为世界瞩目的球星吗？那就在他被瞩目的时候，用他最爱的足球杀死他好了。就像他杀死了我最爱的奈奈那样。 别急，奈奈。我马上就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