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在劫难逃

    郝威武红着双眼，重重地点头，应承道：“孩儿愿意！请母亲放心，孩儿定不负所望，与郝家共存亡！”

    “好！”郝老夫人在得到了郝威武的许诺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随即站起身面对跟前儿的两个男子，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武儿，为娘要你护送保儿、带着‘幻云阕’，离开乌云山庄；为娘要你为乌云山庄觅得一条生路；为娘要你好好活着！”

    郝威武不想郝老夫人的主意变得这样快，他原以为老夫人定是会让他留在山庄共御外敌，没曾想郝老夫人最后的决定竟还是让他离开。郝威武跪着往前挪了挪，抱住郝老夫人的双腿，戚声喊出：“娘！孩儿不想离开乌云山庄，不想离开娘亲和兄长，孩儿想要和兄长一起守住父亲留下的基业！”

    郝老夫人双眼泛红，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白氏也忍不住轻轻地抽泣着。在场的人谁愿让亲人远离故里，谁愿骨rou分离？可是郝厉害的卜卦之术大家心知肚明，郝厉害真正厉害的地方就在这里。既然卦象中有显示，那么他们只能对其想出对应之策。

    郝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抚摸着郝威武的头，一个中年大汉在她的面前，全然如同一个幼子般。“武儿，留下来并不难，难的是离开并且活着。你也听你大哥说了，保儿将是我郝家躲过此劫的变数，但是保儿年纪太小，又未经世事，独自行走江湖难免吃亏。为娘要你好好照顾、保护保儿，保护我们未来的希望。”

    郝威武闻言并未再说什么，抱着郝老夫人的双腿一动不动，只是他那微微颤动的虎躯，充分显露了他此时的心情。他深知留在山庄意味着什么，深知兄长郝厉害所说的大凶之卦意味着什么，他不怕死！可是他怕，他怕自己亲爱的家人死在自己面前，他无法承受那样的伤痛。

    待四人心情都平复下来后，郝厉害才从地上站起，让白氏去祠堂把郝大侠给叫过来。四个郝家当家的大人均已达成共识，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骗得郝大侠甘心离开。

    郝厉害坐在一张凳子上沉默着、思考着，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向郝大侠说起这一切。自己的儿子自己知晓，虽然郝大侠平时略微顽劣，可是孩子确实无比的孝顺，而且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如果摊开了告诉他郝家将面临的劫难，恐怕这个孩子将会和郝威武一样，说什么都是不会离开的。

    “威武，待会我不会告诉馔修实情，我会以外出收租巡视，以历练他为由头骗他出去，你在路上也不要露出了马脚。待到你们出了利州，你方可告知他实情。但是切记，无论到时候你们听到了什么流言，千万不可往回走！”

    郝威武愣愣地点头，还未从离开的情绪中彻底缓解过来，等到郝厉害说完后半晌，他才问道：“那我们又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去巴州，找飞燕门。”

    “飞燕门？可是大哥，我们与飞燕门素无往来，如今我乌云山庄遇到这样的事情，他飞燕门会伸出援助之手吗？”

    郝厉害闻言抬抬眉毛，愣了一下，但随即便反应过来，缓缓道：“是了，为兄都糊涂了。当年你奉父命外出将近一年，等你回来后他们又都已经离开，难怪你会有此一问。”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

    “飞燕门的门主薛霜雪，以及飞燕门的护法薛令阳，都是父亲的弟子，他们曾在父亲手底下受过教。”

    “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那段时间为兄刚巧接任了山庄事务，上下都很忙，只知道这些个大概。娘亲可能要比儿子清楚些。”

    郝厉害淡淡地为郝威武解释着，但是具体的事情他着实不清楚，也只能转向坐在书房上位的郝老夫人。

    郝老夫人点点头，接过郝厉害递过来的话头，说道：“你大哥说得没错，不过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记得那个时候保儿差不多六七岁的样子。

    那一年薛氏兄妹奉了飞燕门老门主的令，下山历练、增长见识，可是不知怎地，这两兄妹在半道儿上竟遇到了强敌追杀，一路躲躲藏藏便跑进了乌云山庄的地界范围，机缘巧合被你们的父亲给救下。”

    “可是，想那飞燕门的门主薛霜雪，如今可是武林第一高手，她当年的武功怎会如此不济？”郝威武的着重点永远都在武学问题上，想到了什么便要问出口。

    郝老夫人也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她如今是武林第一高手不错，可是当年的她不过也只是和保儿差不多大的一个黄毛丫头，应该说她那个时候还没有保儿年纪大，连离开飞燕门都是偷偷跟在她大哥薛令阳屁股后面溜出来的，跟保儿比，她的调皮劲儿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尽管如此，她在当年的功夫，也比你们两兄弟如今要强得多。你父亲救下他们两兄妹的时候，他俩已经杀了敌人一大半了，要不是身上本来就有伤，估计那些个人根本就不会是他们俩的对手。”

    “原来飞燕门竟然如此厉害！那后来呢？”

    “后来你们的父亲便把他俩带回山庄内养伤。伤好后，你父亲见二人练武根骨奇佳，起了觊觎之心，想要收二人为关门弟子，二人无奈之下只好说出自己的身份，表明无法再拜入其他师门。”

    “咦？可是刚才大哥明明说薛家兄妹是父亲的弟子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郝威武真是片刻也等不及，只想要快快知道这中间的经过。

    郝厉害叹了口气，摇头道：“威武啊，你何时才能改了你这个冲动的毛病啊？你且耐着性子听娘亲细细道来，到时候你们在外面可千万不能如此鲁莽知道吗？”

    郝老夫人没有理会兄弟二人的对话，自顾地继续刚才未完结的话题。“你们父亲后来见收弟子无望，但又不愿放弃这根骨奇佳的二人，居然突发奇想地教导二人‘幻云阕’，这一教便是大半年。”

    “什么？他二人竟然修习过我郝家的传世绝学？这我怎么不知道？”郝老夫人说到此处时，这下子不仅是郝威武，连郝厉害都急了。在郝厉害的印象中，他只记得薛家兄妹二人的确是被父亲教导过，但他却从来也不知道父亲教导他们的居然是‘幻云阕’，父亲明明说过这门武学是不能外传的，可是如今……

    郝老夫人见怪不怪，喝了口手边的热茶，继续道：“当年为娘也很意外，也曾问过你们父亲这是为何，可是你们的父亲只是笑笑，说他怕这‘幻云阕’在你们兄弟二人手上会越来越没落，他怕郝家将来将没有人能够习得这门高深的武学，所以才兵行险着授予二人，因为在他看来，这薛家兄妹的人品是值得信赖的。

    我从来都不怀疑你们父亲的眼光，那次也一样，后来发生的事情果真证实了你们父亲的能耐。”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郝家兄弟二人齐声问道。

    郝老夫人看了两人一眼，开口说道：“不就是薛霜雪夺得武林第一称号这件事。”

    郝家兄弟二人对望了一眼，不理解薛霜雪夺得武林第一能与她的人品有和关系，这件事左右看来明明都是对飞燕门的好处更多。

    似是看透了二人心中所想，郝老夫人开口解释道：“这飞燕门遁世要比我们乌云山庄要早得多，他们一贯奉行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飞燕门人也大都秉承着这一理念，飞燕门绝不会因为一点儿武林排位便出世夺得这武林第一的称号，这与他们一贯奉行的宗旨不相符。

    薛霜雪夺得天下第一后，势必会引起更多武林人士的关注，包括朝廷，这样的结果不会是飞燕门想要的，可是，她却这么做了。其原因，还在你们的父亲身上。

    当年这薛氏兄妹离开山庄之前，你们的父亲名言告知二人他所授教的正是天下绝学‘幻云阕’，希望二人能够一心向善，不要危害武林。二人在知晓后震惊无比，谁也不曾想过居然有人会将视为珍宝的武林绝学那么容易地就拿出来教授其他人，所以二人在离开前，正式地向你们的父亲行了师门跪拜之礼。

    严格说来，这薛氏兄妹还是你们俩的师弟师妹呢！

    二人临走前，你们的父亲曾经感叹道：郝氏一门到他那里是个起点，恐怕也是个终点，郝家在当代的儿郎中，并未发现有更优秀的人才。他期望薛氏二人能将‘幻云阕’发扬光大。

    曾记得，在你们父亲去世后不久，江湖上便涌出了一个‘雷霆老人’，他的横空入世就如同当年你们的父亲一样，只是这个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曾放言说即便是你们的父亲在世，他也能在百招之内轻松将其打败，好不了得！”

    “我知道！这个人后来欲找我乌云山庄夺这武林第一的称号，可是那时父亲已然仙游，他来我乌云山庄明显就是找茬，欺负我山庄无人。后来听说这人走到巴州地界时，被薛霜雪几招就打爬下了，再也没能爬起来。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缘由在里面。”

    郝威武立马接过郝老夫人的话，回想起了当年他在外行走时探得的消息，因为当年‘雷霆老人’的叫嚣还着实让他们兄弟二人紧张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