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训子
魏三这边举办着热闹酒宴的同时,一封书信已经通过信鸽握在朝天宗李青手上。 “什么?那小子竟然废了我堂弟!”李青将书信拧成一团,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忽而一掌将身旁桌子拍成四瓣。 堂下两名朝天宗弟子脸色变了变,猴脸青年忽然冷笑道:“敢对你堂弟动手,那便是与我们兄弟过不去,我现在就下山杀了那小子。” “不急,那小子有张家撑腰,在庆丰城里动手会很麻烦。”李青胸口几番起伏之后,脸色又平静了些许。 身后两位朝天宗弟子脸色骤变:“首富张家?” 庆丰城首富张家的名声可不止于城内,张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即便是朝天宗内,也有不少人受到过张家的关照。 李青皱了皱眉,来回踱了两步,忽然顿住,阴冷笑道:“不过这小子三天后就要来朝天宗,到时候你们准备准备,好好招待他!” “行,李青师兄交代的事情我俩一定办妥,既然庆丰城内不好办,就让他多活三天!”李青身后两人相视而笑。 谈话间,又一青衫弟子走了进来,冲李青抱拳道:“李青师兄,刘长老让你进入试炼之地,为三月后的内门大比做准备。” “告诉师尊,弟子随后便去。”李青忽然脸色一转,恭敬应道,而后转身冲身后两名朝天宗弟子道:“待我试炼回来,定与两位师弟分享师尊交予我的《沧澜剑诀》。” “多谢李青师兄!”两位朝天宗弟子赶忙谢道,虽然脸上刻意绷紧,依旧没能掩饰此时的激动。 …… 朝天宗城东,倚翠楼。 一场酒宴,张家得了名声,魏三谢了宾客。 夜宴之后,又赶着天黑的趟收拾好堆满院子的礼品,魏三这才得空服侍母亲吃下百草丸,丹药是去倚翠楼途中抽空买的,可一直到昼夜交替的时候才得空。 好在来帮工的工匠们手脚都很利索,娘俩才有了个歇息的地方。 半轮明月衔来一帘夜色,树影交错,魏家庭院偏院的房间内亮着一盏昏黄的烛。 魏三起身拨亮烛火,将桃木剑挂在墙上,忽然有些难过。 母亲这些年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病情,若不是请了王大夫过来看病,魏三还难以想象母亲的病竟会这么严重。 有了百草丸,母亲的病应该能治好,但从王大夫的语气看来,即便能治好病,多年的病根并不好去除,这看来很不妙,以至于魏三对于做朝天宗弟子的决心并不坚定。 看着母亲苍白的脸,他忽然想打消上朝天宗的决定,他忽然想留下来陪陪自己最亲近的这个人,但他不敢开口,他知道母亲不希望自己因为她而在做决定时有所犹豫。 躺在床上的老妇也看出魏三神情上的犹豫,她从床上坐起,冲魏三招了招手:“三儿,你过来。” 魏三靠在母亲床边蹲下,细心地为母亲搭上被褥,柔声道:“母亲身体可好了些?” “好了不少。”老妇看着魏三,眼中满是慈爱:“好事连连,你却为何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魏三伸手探了探母亲的额头,又将她露在被褥外的手裹进被褥,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娘,我忽然不想上朝天宗了。” 老妇皱了皱眉,一阵沉默之后脸色也变得很难看,顿了顿,她冷声道:“拿我的戒尺来。” “果然还是不行。”魏三心头叹了一声,应了声“是”,起身拿来了戒尺。 戒尺在手,老妇严肃道:“三儿,伸出手来。” 魏三伸出手,一声脆响,戒尺拍在他的手掌上。 他忽然鼻子一酸,胸口guntang:“曾经娘教训自己的时候,这戒尺打得多疼啊,可现在……娘的力气竟然这么小,连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一时没忍住,一股热流涌入魏三眼眶,竟开始啜泣起来。 “男儿泪,不轻弹!”老妇嘴唇颤了颤,声音忽然又变得异常柔和:“你向来都很懂事,今天是受了什么委屈么?” “娘的身体可真差了好多,连戒尺都使不上力了。”魏三失声道。 老妇身体不可遏制地颤了颤,手中的戒尺掉在地上,她忽然泪崩,含泪骂道:“你这小子,皮rou结实了就拿娘消遣是不?娘老了,自然打不动你了……” 她抹了一把泪,脸色平静下来,拉着魏三靠在床边,柔声道:“三儿呀,你向来都与别人不一样,这我是从来都看在眼里的,以前是娘没本事,帮不了你,现在多好的机会呀,你要是不把握住这次的机会,堕了前程,娘也会于心不安呐。” “再者,张家如今对我们这么好,邻里乡亲敬重你,就连平时从不来往的大人物也想与你结交,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看上你的潜力?潜力终究只是潜力,若你不拿出一些本事出来,这一切都将化成泡影,人情世故,大抵都如此。”老妇娓娓而谈,魏三忽觉心头震撼。 “娘说得在理,可是……”魏三有些焦急,比起前程,他始终更担心母亲的身体。 老妇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红润:“现在有邻里帮衬着,家里又很殷实,娘的病很快就能好了,你还担心什么?再者,你从小喜欢剑,但每次总躲在没人的时候练,娘可是每次都在看着呢,只是躲在旁边看着,又不能帮你,娘很内疚,也很揪心呐。” 老妇又抹了一把眼泪,柔声笑道:“娘也老了,所剩的日子也不算多,就当是为了我,娘想看你更风光些!” “娘,不要胡说,您以后日子还长着呢。”魏三哽咽道,心情已平复了不少。 “是是是。”老妇抚着魏三的脸,脸上浮现出灿烂笑容:“我儿从小心气高,那就做出来给大家伙儿瞧瞧,让我老脸上贴贴金,也为你自己!” “是!”魏三颔首,握紧了拳头,郑重答道:“孩儿一定在朝天宗做出点成绩出来,让娘风风光光的!” 老妇忽然很开心,喊了声:“三儿,拿些酒来,我们娘俩喝两盅!” “诶!”魏三心头一热,笑着应了一声。 院外忽然响起一声清脆喊声:“你娘的经脉脆弱着呢,这一杯酒下肚,跟喝砒霜可没什么两样。”声音如莺啼般婉转,魏三身形顿了顿,转身,见一妙龄少女出现在门口。
肤如凝脂,指如葱削,眉如墨画,凤眼丹唇,即便身上穿的只是寻常粗布衣服,却难掩其美貌。 饶是魏三镇定,也不由心头狠狠地颤了颤,脸色微变。魏三自觉有些失礼,却脱口问道:“您是来帮我娘看病的么?” 少女黛眉微蹙,忽然噗嗤笑出声来:“你哪看出来我是郎中?” 她快步走上前,笑着冲老妇笑道:“老夫人,我想跟你儿子说会儿话。” “好好好。”老妇愣了一下,目光扫向魏三时多出几分玩味,笑道:“三儿呀,好好陪陪人家。” “是。”魏三恭敬应了一声,便被少女拉出了房门外。 “我叫长冷月,你可以叫我冷月。”少女一边拉着魏三,一边笑着做着自我介绍。 感受到从对方手上传来的柔软感,魏三忽然心头一颤,却皱眉道:“你这人好没礼貌。” 少女转头,看到面色尴尬的魏三,忽然又嗤笑道:“听别人说你就是个穷酸书生,没想到还真是。” 她连忙松开了手,却从院中拿起一根树枝,踏出两步,随后扬起树枝,任由树枝在指尖旋转缠绕,树枝舞出的影子从她手中宛若浪潮般一层接着一层涌出,顷刻间有赫然收手化成一道细影。 这一手竟然是之前张淑玲使出的“踏雪寻梅”! “内劲齐出,却又如水般化入招式之中,精彩!”魏三眼前一亮,忽然领悟了这一剑招,也随手拿起一根树枝,随手一摆,划出道道细影,细影重叠,而后归为一处。 收招,魏三只觉手中余力无穷,连绵不绝,暗道这一奇招确实精妙,若当初张淑玲能将此招发挥到这种地步,恐怕自己连她一招都抵不过。 “你是谁?”惊叹之余,魏三眉头微皱,冷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帮你的。”少女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看来你已经完全吃透了这一招,比张家那位傻大姐天赋可要高了不少!” “傻大姐?张家?”魏三微微愣了愣,心道眼前这人来路一定不小,毕竟在庆丰城中,能对张家这么不客气的人可不足一手之数。 少女随手将树枝钉在墙上,忽然压低声音道:“只是可惜了你这一身天赋,若今年还不能跨过通脉境,想必以后进境也极为艰难。” 魏三身体一颤,神情肃然,对少女恭敬颔首道:“请小姐指教。” 少女掩嘴,发出一声清铃般的笑声,而后故作老成地将手负在背后,沉声道:“若要我帮你,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即便装出老成模样,终究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但此刻魏三却像对待师长一般礼貌,急切问道:“什么条件?” “娶我入门!”少女忽然仰头看着魏三,一脸郑重,但忽而又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道:“要不私奔也成!” “娶,娶你……”魏三心头再次狠狠地震了一下,连声音也变得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