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截然不同的组合
“不要说得这么不负责任，这件事你还得负上一定的责任。”布莱恩特确实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毫无自觉的道：“在鹰郡事变的时候，我已经有过一种想法了。这条人生路，我已经走累了，就这样葬生在此也不错。但是你不分好歹，甚至不由分说的就把我给救了，那么做好人要做到底，你是不是也该指引一下我接下去的路呢？” 布莱恩特的话脸皮厚得让人发指，曹团长都不敢置信的回过头，他差点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什么是厚颜无耻？曹团长一直觉得自己就是这个词语的代言人，但是和面前这个一脸平常的家伙比起来，曹团长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入门级的选手而已。曹团长翻了翻白眼，他又不是布莱恩特的爹，难道随手在路边救一个孩子，就该兢兢业业的供他上大学？这不符合道理啊。曹团长又一次提醒自己干好事确实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稍不注意，立马就搞得一身sao。再想想做坏事，每次都赚得盆满钵满，天大哥都在给曹团长暗示，让他要一条路走到黑，成为一个举世瞩目的坏人，这才是曹团长生命最终的归宿。 “你这么忘恩负义，你的亲朋好友们知道吗？你的列祖列宗们泉下有知，能瞑目吗？”曹团长强忍住了一剑把面前这个家伙也给砍成地中海的冲动，一脸鄙夷的道：“你们雷克斯人都是你这样的吗？如果都是你这样的，我想你们离灭亡也已经不远了。” “雷克斯人？不，我现在可不这么认为，我应该不再算是一个雷克斯人了。”布莱恩特淡淡一笑，这几天时间当中，这个男人身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让他产生了如此之大的改变。顿了一顿，布莱恩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支烟点上，接着道：“如果你家院子里有条狼天天来造访，你没武器没门锁，想打死它追不上，最后你会每天给它口吃的，防止它晚上袭击人。慢慢的它把院子视为领地，会攻击其他想要闯入的狼。它的子孙后代自小在院子里长大，受你的喂养，几代后牙齿退化，打不过闯入院子的野狼了，于是它的叫声越来越响亮，为了能够喊醒你，它只能依靠你，一如你依靠它。然后这个动物就是你的狗了。而当狗对于主人而言没有了作用之后，下场有很多种，我觉得我就像是遇上了运气最不好的那种。” 布莱恩特的话让曹团长一阵无语，之所以曹团长还能耐着性子和他交谈，更应该说是受到了奥老爷子的影响。在这几天时间当中，曹团长也问过老爷子关于这个捡来的人的情况，而奥老爷子的回答让曹团长不可抑制的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老爷子，你说看看，我莫名其妙的捡一个人类回去，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是曹团长当时的担心，毕竟布莱恩特曾经是紫金军团的人，就冲着这一点，曹团长就不可能百分之百的放心。曹团长的劫掠团当中都有洗脑的思想教育课，难道雷克斯帝国不会玩？万一有朝一日这个家伙的爱国之情死灰复燃了，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在曹团长收容的那么多外族当中，布莱恩特的这个身份就是最独特的一个，也最难让人去揣度。 “怎么说呢？”老爷子的脸色说不出的复杂，他足足用了半盏茶的时间去整理思绪，道：“如果抛开很多的立场不说的话，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五个值得尊敬的后起之秀可以进入我的名单的话，那个家伙，布莱恩特就是其中之一。关于这个年轻人的事迹，我在几年前就已经听说过了，那绝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迟早有一天会被泛美大陆所有人都知道的。” 比起雷克斯帝国善于相人的杰里韦斯特来说，曹团长更愿意相信奥老爷子的判断。哪怕奥老爷子都没见过本尊，可他分析人或事的手段却非常独到，曹团长还没有遇见他失算的情况。至于布莱恩特到底是什么地方让奥老爷子这么评价，曹团长倒也没有刨根问底。 “这五个人里面有没有我？”当时曹团长更关心这个问题，一脸的醋劲，显然心里面的醋坛子已经是底朝天了。曹团长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档，其他人是另外一档，一听到自己家里面的老头子胳膊肘往外拐，曹团长和其他争强好胜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差别。 “虽然你就像是我儿子一样，但是现在的你确实还不在这个行列当中。等到有朝一日你能洗尽你一身的歪风邪气，我相信你成就会比他更高。”老爷子的回答却压根就没有隐瞒他，让曹团长心里面有种说不出的负气，因为莱昂纳多也属于这五个人之一，现在莫名其妙的自己又遇到了一个，曹团长多多少少也想见识一下布莱恩特到底是有什么本事。 “那只不过是你现在的想法而已，人都是善变的，变不变，只不过是看时间到没到而已。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也会思念生你养你的故土，涌上一点乡愁什么的狗屁玩意儿。”曹团长在布莱恩特面前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质疑，直言不讳。 “回到斯塔普斯又怎么样？难道我要找人哭着跪着的泣诉自己身上的冤屈，让他们替我主持公道吗？不，那不是我的风格。我的风格是，凡事都莫如靠自己，既然他们决定了这么做，那就应该有相应的思想觉悟来承受我的回应。”布莱恩特也收起了那副原本就不属于他的无赖嘴脸，弹飞了指间的雪茄头，一脸淡漠。 “是吗？那现在的你是以什么身份自居呢？紫金军团曾经的功勋老将？还是雷克斯帝国抛弃的弃子？”曹团长从来都不介意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这次也没有例外。 “那些身份都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想变得更强，然后回来索要某些人的命，仅仅如此而已。这本来便是一个强者笑弱者哭的时代，如果是个弱者，我何不找个地方静静的抹眼泪？”布莱恩特在这一点上和曹团长倒是颇为相似，他也对自己有着强烈到无以复加的自信。 鹰郡事变到现在不过也才几天时间而已，他却已经不再像是个失去了一切的落魄之人了。从心态上来说，他绝对配得上强者的这个称呼，强者就是哪怕跌落到了谷底，也永远不会丧失强势反弹那种执念的倔强之人，曹团长都为之一阵沉默。 “你问了我这么多，是不是也该轮到我问问你了？为什么要救我？就我们的立场而言，我对你只是一个未知的变数而已。对于我，你大可以一刀砍了来得清净。我想你并不傻子，明知道紫金军团把我视为必杀的目标，你却还要引火上身，这同样不符合你精打细算的性格。”布莱恩特也不傻，他完全能够想象到曹团长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那只是你不了解我而已。紫金军团算个什么？老子连雷克斯帝国都不放在眼里。能得罪他们第一次，那老子便敢得罪他们一百次，他们能拿老子怎么样？所有雷克斯人都恨不得把老子干掉，甚至大动干戈的把老子抓了过去，结果老子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吗？”说到这个话题，曹团长也难免一阵自得，没有人能反驳这个事实。 顿了一顿，曹团长也颇有点复杂的看了看布莱恩特，道：“至于我什么要救你，那我只能说不知道，起码目前我也还没有想明白。我没有义务救你们，如果我的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切让你感到不安的话，那要不要我来为此找个理由呢？” “不，那倒不用，人总会有些时候是根据莫名其妙的直觉而为的。”布莱恩特直接摆了摆手，他的人生观也出人意料的洒脱。而他给曹团长的感觉比莱昂纳多要好上不少，两人之间似乎什么都没聊，又像是什么都聊了。男人之间的感觉就是如此奇妙，或许只是因为某一句话，某一个举动，就能在瞬间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曹团长现在就连看布莱恩特都觉得顺眼了不少，而布莱恩特也随意了不少，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个酒囊仰头痛饮。 “******！你这家伙竟然还喝酒！？尼克杨那小王八羔子不是说你滴酒不沾的吗？这是一个重伤初愈的人该有的做法吗？”曹团长瞪大了眼睛，这很像是他的专属酒囊。问都不用问，铁定是瓦妮莎那小妮子顺过去的。这几天瓦妮莎对布莱恩特的无微不至曹团长可都是看在眼里的，那小妮子吃里扒外的可能性已经达到了一个危险的指数。 “你不是刚才才在说，人是很善变的嘛。以前没有这个爱好，并不代表将来也没有这个爱好。”布莱恩特大大咧咧的又灌了几口，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酒嗝，道：“而且我也听你手下说，曹团长你最喜欢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就是喝酒对身体有好处……” 这个现象根本就不用仔细去观察，只要靠近劫掠团这帮家伙，就知道这帮家伙绝绝对对是酒囊饭袋，而让他们变成这个模样的始作俑者，那就是曹团长了。什么样的人带出什么样的兵来，布莱恩特觉得自己只是入乡随俗，而且酒这东西很多时候确实有妙用。 “他们傻，难道你也傻吗？作为一个受过人类大帝国高等院校的强烈文化熏陶的人，你这种人云亦云的做法让我情不自禁的担心人类文化的进程！酒这东西对身体有没有好处我不知道，但是对肝硬化的形成肯定是有推动作用的！”曹团长心疼的劈手夺回了自己的大酒囊，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大半，顿时脸色就变得哭丧了起来。这回去的路还千里迢迢的，酒水供应却明显跟不上了，曹团长觉得自己很惆怅。 不过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当中，曹团长和布莱恩特两人之间却像是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默契一样，这两人仿佛各有各的世界，即便是走在一个队伍当中，他们也没有太多的交流。曹团长现在是意气风发，一言不合就要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活脱脱一个热血青年，仿佛又一次燃起了对改造世界的强烈信心。而布莱恩特呢？他完全是属于另外一个极端，就像是尼克杨说的，他安静起来甚至可以让人觉得他是一具雕塑。在绝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定定的坐着，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说，和这显得喧嚣无比的队伍格格不入。 瓦妮莎无数次想要主动和他拉点话题，最后却都会因为他“不识相”而陷入僵局。面对如此美女的主动关怀都古井无波，有时候布莱恩特让很多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亡灵生物。不，哪怕就算是亡灵生物，肢体语言也比他要丰富得多。 但是到了一些夜深人静的晚上，某些负责站岗和放哨的劫掠团战士就会发现布莱恩特和平时截然不同的一面。他像是个昼伏夜出的动物，到了晚上，方才会把自己原本的一面释放出来，让人觉得他无比陌生。相比较之下，尼克杨就更像是有血有rou的人了，这小伙子现在已经跟劫掠团的大哥们打成了一片，天天以跟班小弟自居，混得不知道有多滋润，完全不知道忧愁为何物，而且已经接受了劫掠团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资本主义思想侵蚀。 所有见过布莱恩特在静夜中举首北望的人都感觉得到，他现在虽然已经离开了那片他所熟知的土地。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在这里还有很大的账单没有来得及清算。或许就在未来不久的某一天，他一定再以一个前所未有的姿态回来，带着快意恩仇的雄心力戮那些曾经陷害过他的仇敌。血海深仇，便只有用血海深仇方才能够还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