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马失前蹄
梅雪舞。 她一改往日的妖艳,一身黑袍,快步小跑着。 而她的身后不远处,一片黑色的阴影如影随形,紧跟不舍,但却悄无声息。 无争。 黑夜中,他就是一只黑色的蝙蝠,迅速而无声地跟随着自己眼前的猎物。 她自然是无法觉察,他想要跟踪的人,世间恐怕没有几人能够发现。 她在各个街道来回穿梭许久,却没有目的,似乎是怕有人跟踪。 半个时辰后,她停在一座月老庙前,慢慢地走进去。 这是个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月老庙,地址偏僻,庙中杂乱,似乎并没有香客。 庙很小,无争不能跟进去,只能闪到庙门外往里看。 灯火昏暗,她在认真地跪拜磕头。 如此深夜,总不能来求姻缘吧? 正当无争纳闷之时,她却起身进了月老像后。 无争迅速急步滑入,向月老像身后探去。 空空如也。 她不见了。 他连忙走到塑像之后,却听外面门一阵脚步。 他连忙跟出。 急步追去,却发现,那是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自己竟然被人甩了,他不禁对梅雪舞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竟然能够发现自己的跟踪。 无争万般无奈,只能回头,却发现黑夜中,自己根本找不到方向。 他迷路了。 他什么都好,就是不认路,特别是如此深夜的开封,他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 连月光都没有。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只能漫无目的地走着,希望能找到有火光的地方。 他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应该让蓝子枫来。 可他偏偏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天好冷,他怀念温暖的床,床上的人儿。 哎,他无奈地叹息,扯下面巾头纱,无奈地苦笑。 可连个火光都没有。 突然间。 一个黑影从眼角的余光中闪过。 是她? 无争迅速跟随而上。 黑夜中,黑衣人似乎也没有发现无争,继续往前飘去。 轻功似乎不错,虽然远远在蓝子枫之下,但在江湖上,也算好了。 直觉告诉无争,那是男人。 他径直飘到一户民房前,亮出匕首,刀刃在黑夜中闪着微弱的寒光。 他迅速地撬开门,走进去。 无争连忙跟上。 他的目的很明确,径直进了走到一间房门前。 依旧重复着刚才的行为。 进门之后,解下自己的腰带,迫不及待地向床上扑去。 采花大盗。 无争有些无奈,怎么尽碰上这玩意。 床帐中很快出现挣扎。 无争连忙走过去,将这色棍拽起,扔了出去。 床上的女子迅速地躲到床角,用被子将自己包裹住,恐惧地哭泣。 无争顿生怒气,走过去,将他拽起,把他从窗口上扔出去。 自己亦连忙跟随而出。 那黑衣人摔得不轻,却质问道:“你是那条道上的?” 无争冷笑道:“要你命的的那条道。” 他准备动手,但却顿时火光四起,周围的民屋中的人都出来了。 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本想一走了之,但又怕这恶贼跑了。 他犹豫间。 捕快来了。 ※※※※ 这是个最悲哀夜晚。 自己一个王爷,一个宗主,竟然跟采花贼关在一个监牢中,等待明日过堂。 又冷又黑。 他冻得瑟瑟发抖,这让他想起自己流浪的时候。 要不是有碍于身份,这采花贼非让他打死不可。 可偏偏这些衙役一个也不认识自己。 ※※※※ 天亮了。 梅雪舞才回到素乐坊。 周建强疑问道:“梅姑娘,昨夜又有人跟踪么?” 梅雪舞摇摇头道:“不知道,可突然间发现身后没人,我怕有诈,所以还是故意做了些局,看看能不能把人甩开。” 周建强道:“是很奇怪,之前都有人跟踪,而昨夜却一个人都没有。” 梅雪舞道:“其实你不用帮忙的,这事与你无关,何必把自己牵连进去呢?” 周建强道:“这些年,是你一直在收留我在这里混饭吃,帮点忙算什么呢?只是你每次去都是做什么?” 梅雪舞柔声道:“不要问,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这是为你好。” 周建强无奈地点点头,默默看着她。 梅雪舞无奈道:“当初,我其实不该把你搅进来的。” 周建强道:“我是自愿的,不怪你。” 梅雪舞无奈地点点头,柔声道:“我要休息了,你也休息去吧,夜里还有演出。” 周建强施礼别去。 梅雪舞的这一局,让无争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开封大堂。 无争掩面而站着。 众衙役见他不跪,连忙高声呵斥:“跪下。” 包大人并不以为然,只是觉得堂下所站之人,实在眼熟。 他连忙起身走下来看。 无争对他尴尬一笑。 包大人亦是苦笑不得。 边上的采花贼忙道:“他就是我的同伙。” 无争恨不能把他当场打死。 包大人疑问道:“殿下为何这一身装扮?” 无争这下彻底说不清,他不知该如何跟包大人解释,只能无奈尴尬看着包大人。 包大人对展昭言语一番,才回到堂上,正色道:“待一干证人来齐,本府再做审理,先休堂,容后再审。” 说罢,把无争带到二堂。 屏退衙役,剩下包大人与公孙先生,展柔三人。 包大人这才施礼问道:“殿下究竟是为何?” 无争瑟瑟发抖道:“我,我说这是巧合,你信吗?” 包大人见无争冻得发抖,连忙吩咐展柔去取衣服。 “巧合,我信,只是为何殿下会穿这么一身呢?”包大人疑问道。 无争发抖道:“为了,为了跟踪人,结果碰上这采花贼,就到你这儿来了。” “为何事而跟踪?”包大人疑问道。 无争道:“滴血牡丹。” 包大人自然知道其中忌讳,便不再问到底,亦无奈道:“等下证人来临,为殿下做好证,你就可以回府了。” 无争无奈地点点头,接过展柔拿来的披风把自己裹住。 南清宫。 王妃本以为无争在谢府过夜,可听完展昭的陈述,连忙拉着王爷就往开封府衙跑。
见到无争那副可怜的样子,心疼又觉得好笑。 辛亏无争一头白发,才让昨夜那女子分辨清楚,免了太多的麻烦。 所有一切后面的事,都有王爷去忙活,王妃即刻便接无争回去。 可一回南清宫,他便发了烧。 杉儿要照顾孩子,芷柔现在不便,只能由着王妃去照顾他。 看着他这样,王妃有些生气道:“这都快成婚了,还这般胡闹。” 无争无奈笑道:“娘,我就是出去有些事儿,无碍。” 王妃气愤道:“还说没事,都烧得这么烫了,出门穿得如此单薄,这包黑炭也真是的,不看清楚,就把你关了一夜。” 无争苦笑道:“不怪包大人,这是孩儿自己的错。” 王妃道:“那你究竟去干嘛了,什么事,非得你这大冷天的亲自去啊。” 无争无奈道:“去跟踪个人,结果把自己整迷路了。” “什么人?要你亲自去跟踪。”王妃疑问道。 无争道:“跟我一样的人,不过是个女的罢了。” 王妃自然聪慧,一点就透,疑问道:“女的,你是说滴血牡丹中也有女的?” “嗯。”无争感伤道,“娘,你知道为什么我把我女儿取名叫做雪柔呢?” “这…”王妃疑问道,“这名字难道也有渊源?” 无争沉默了许久,痛苦道:“我在进侯府之前,便有一个女子,就叫雪柔,她跟我们一样,也是个杀手。” “就是你用自己的玉佩为她换了一副棺木的女子?”王妃疑问道。 无争惊讶道:“玉佩?我都忘了,十多年了,娘怎么知道?” 王妃动情道:“倘若不是因为这个玉佩,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去了,可后来又听到你战死漠北,你知道我的心多痛苦呢?” 无争无奈地摇摇头道:“前缘旧事,自有因果,我们都无能为力,只是这玉佩怎么会回到娘亲手里?” 王妃柔声道:“这玉佩是当年我与你父王订婚时,他给我的,是皇家之物,帮你的那老人因贫困交加,把那玉佩拿去典当,才被包大人发现,上呈给你皇兄,这才让你皇兄认出的。” “原来是这样。”无争无奈道,“那那个老人呢?” 王妃道:“你父王给他一些钱财细软,送他投亲去了。” 无争这才如释重负,低声道:“我后来买下那边的地方,跟无争山庄,可是那个村落上已然破败,一个人也找不到。” 王妃无奈道:“那地方靠海,海匪猖獗,自是苦难,都搬走了吧。” 无争无奈道:“不过如今还好,无争山庄之下,有一大片村落,只是我在京城,不知道山庄如今如何了。” 王妃疑问道:“山庄没让人看着么?” 无争摇摇头道:“没有,只是嘱咐原本的山庄几个老仆人,经常回去看看,有事到扬州分舵找人。” 王妃柔声道:“怎么就不安排些人在府里住着呢?” 无争摇摇头道:“我不喜欢别人住到我的庄里,因为那儿是我第一个家,也是我第一次能感到温暖地方。” 王妃柔声道:“明年你带我跟父王,去那儿看看吧,我想看看我儿住的地方。” 无争点了点头,轻轻地握住王妃的手。 她的手很凉。 他慢慢地紧紧地握住,希望能让她暖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