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残破沃野
虽然多伦这次用金蝉脱壳之计脱离众人视线十分高明，数千里奔袭更是神来之笔、必定能给拓跋焘致命一击，一句奠定柔然胜局，攻破平城也是指日可待。但多伦被花木兰迷惑让他感觉十分十分不安，自古红颜祸水，妲己祸商朝，褒姒乱西周，多少贤君良臣毁在了后宫女子之手，一国之君痴迷一女子是亡国之兆，更何况这名女子还是敌国之人，又对柔然不怀好意。为了多伦，也为了柔然，攻破平城后，他也绝不能再让花木兰活在世间。 多伦却不知社伦脑中所想，说完后郑重的叮嘱道：“社伦，父汗派来传送丧讯和调兵的传令兵已经半道被我截下来了，明日他们就会去往大营，我把你叫出来就是让你放心和准备一下，把该控制的人都控制起来，以免走漏了消息。 现在已到冬季，天气寒冷，跟我们奔袭的两万精兵一定要仔细挑选，还有保暖物资也要准备充分，但调兵和准备物资的过程一定要慎之又慎，千万不可泄露出去，知道了吗？” “我明白，请殿下放心！”社伦听后面色坚定地说道。 第二日，太阳刚刚露出地面，所有士兵还未起床，只有伙房士兵忙着准备早饭，营门的卫兵正在懒洋洋的巡逻，整个大营一片静悄悄的。 “踏、踏...”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入众人耳朵之中，所有卫兵不由得抬头循声望去，只见十多骑黑甲骑兵疾奔而来，马上骑兵个个身着亮黄色铜铠，门口执勤的百夫长一看大吃一惊，连忙迎了上去，他知道来者是王庭卫戍营将士，急匆匆前来定有要事。 领头一名校尉跑到营前勒马停下，拿出诏书高声说道：“王庭急召，速去通知社伦接招！” 半个时辰后，帅帐之中，十多名万夫长以上主官都已集结完毕，社伦站在最前拿着手中诏书面色悲戚的说道：“刚刚王庭传来诏书，多伦殿下在十多日前，病逝了！” “什么？”所有人闻言皆是大吃一惊，脑中翁的一声，显然都对这个消息难以接受。 “这不可能！”最前面的万夫长恩森大声说道：“不久前多伦殿下还在狼山全歼了奚斤的七万大军，正在引兵攻打沃野，怎么可能会突然病逝？”恩森是匈奴降将，骁勇异常、勇冠三军，是多伦手下仅次于铎苏风的第二猛将，在三年前的决战中杀了三十多个柔然士兵，后来兵败后重伤被俘，所有人都要求斩杀恩森，多伦却力排众议，不但没有杀他反而让军医给他治伤，并善待被俘匈奴将士，让恩森十分感动，在厚葬了赫连勃勃后便归降了多伦，后来随多伦征战立下赫赫战功，得到了多伦的信任，成为他的得力干将。 “是真的！”社伦叹了口气伤感的说道：“多伦殿下在狼山时遭到魏军逆袭劫营，大那兵败，多伦殿下为了稳定战局在极为不利的情况下率军冲锋，被魏军冷箭射中左胸，仍奋战不止，后来虽然稳定了战局，但伤势颇重，后来虽然好转，但却从此落下了病根。后来在攻下沃野返回赤峰关的途中感染了风寒，不治而亡。” “将军！”这时军中参军帖木儿站出来说道：“多伦殿下有金丝软甲护身，纵使是被冷箭射中胸口也无大碍，怎么可能会身受重伤呢？” 帖木儿是掌管财政土豆发的三儿子，也是谷浑氏部族族长的世子，虽然勇武不如众人，但头脑十分精明，十分受土豆发疼爱，虽然是他的第三个儿子，但却被立为世子，为了在将来不至于在柔然失势，四年前撤军时便主动把他留在西域，一方面为多伦尽忠，另一方面也充当大檀可汗的耳目。铎苏风奔袭伊吾时就是他巧献妙计，亲自扮成赫连勃勃亲兵信使，集结留守将领一举生擒，为攻下伊吾立下首功，被委以参军一职，地位仅次于多伦和社伦。 社伦面色痛楚的说道：“当时魏军来得太过突然，大那溃败得又太过迅速，多伦殿下情急之下忘记了穿戴金丝软甲，所以才...” “那也术和乌恩是干什么的？”这时另一名万夫长固德出言说道：“他们两个作为殿下的卫队的正副卫队长，难道这么重要的事他们也忘了吗？”固德是多伦最早的战友，当年多伦做百夫长时他就在多伦麾下，随着多伦声明日显，当年追随他的那个百人队幸存下的二十多人都在西域军中身居千夫长以上高位，也就是通过他们多伦才将西域七万大军牢牢握在手中。 社伦没有回答，舒了口气说道：“也术、乌恩以及多伦殿下卫队所有成员都被削去了一切职位，终身永不录用，全部被发配到了马场。” “哼！”恩森怒哼一声说道：“这些个家伙作为殿下的亲兵护卫，竟然不知为殿下挡箭，多伦殿下病逝，他们竟然还有脸活着，我要去宰了他们给殿下陪葬！”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站住！”社伦闻言连忙制止他拍着他的肩膀走过去温声说道：“当时那只冷箭来的太过突然，他们想挡也来不及了，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们。”接着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放心，我会给你出气的机会的！” 说完回到帅案前朗声说道：“诸位，大汗有令，要求两个月内全军举孝，不事征伐，哀悼多伦殿下，然而拓跋焘竟趁此时机对我军发动猛攻，现在战局吃紧，大汗命我西域军出兵三万东进支援！” “现在我命令！”说到这所有人面色一肃静听军令。 “恩森、固德、敖登三部，三日后随我南下支援！” “诺！”三人朗声答道。 社伦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多伦殿下病故，难免局势不稳，探马来报，魏国威远将军谢弃尘已经攻下了沃野，正朝凉州腹地开去，准备同吐谷浑决战，为以防万一。”说到这看向一边的大邱、少顿说道：“大邱、少顿明日领兵五千，前往牢兰布置防线，以防不测！”大邱是吴缇的部将，少顿是丞相的亲信，想要奔袭成功，必须将这两人支开。牢兰位于吐谷浑、魏国和西域交界处，是西域的南部屏障，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常年驻有五千守军，将两人派到那里也不会引人起疑。 “诺！”虽然两人心有不愿，但也不敢违背社伦的命令。 “我走后由帖木儿担任西域镇将，总督西域军政，调度各方！” “诺！”帖木儿站出来说道。 “好了！”安排妥当后，社伦摆摆手说道：“都回去准备吧，帖木儿留下！” 三日后沃野城 中午时分，谢弃尘立在残破的沃野城头，看着大火过后被烧为焦炭、荒凉破败和遍地哭嚎的沃野城感慨万千。沃野城自多伦上次的攻城战后，已经破败不少，强弩齐发，对城墙已经损坏甚重，还还没来得及修补就让给了吐谷浑，吐谷浑进驻后虽然想要修补，但还没来得及动工自己又兵临城下，吐谷浑主力正在围攻凉州，只分出一万兵马留手沃野。 自己七日前率军从朔方西进，为了能一举夺下沃野坚城以便尽快解凉州之围，所以携带了大量的攻城器械。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吐谷浑守将竟然一箭不发，将沃野大肆抢掠、杀戮、破坏一番、放火烧城后弃城而走。沃野十多万百姓死伤近半，城中遍地死尸。眼下冬季来临，沃野剩余的数万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河套地区地方府库存储的粮草物资早已被柔然洗劫一空，眼下大战来临，朝廷财政艰难，也没有余力在赈济救灾，只能任他们自生自灭，自己作为统兵大将，却不能守土定国，让他感觉万份难受。 面对吐谷浑这个西方偏蛮，他更愿意同北方强大的柔然作战，此次双方战事虽巨，但只是战场上刀兵相交，并未殃及百姓。之前沃野战事惨烈，魏国虽全军覆没，柔然也是伤亡过半，然而纵使如此，多伦仍旧严令不许扰民，撤退之时也没带走一丝财物，全部留给了吐谷浑，却没想到吐谷浑竟如此野蛮，做出此等天理不容之事。看着城中那一个个伤心欲绝的面孔，眼角不由得留下两滴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