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盛乐易手
做完之后,三十人继续前行,转过一个弯,终于看到了灯火明亮的南城门,慢慢朝他们的终极目标走去。 此时城门处一片忙碌,之前那个塌陷的壕沟上面已经搭上了厚厚的木板,许多士兵忙着将下面的石块搬向城头,城门洞里几十名士兵看着被一次次撞击的城门,不过有十多根圆木顶着,暂时没有多大威胁,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三十个人。 待到城门,花木兰大声道:“谁是这里的百夫长?” 看到来者是多伦卫队的队官,以为是有什么最新指示,看守城门的百夫长忙跑过去道:“我是,不知多伦殿下有什么指示?” 花木兰道:“殿下有令,城门至关重要,绝不容有失,让我带这些人过来协助你们守城。” 那名百夫长看了这二十人十分陌生,不由得有些生疑,道:“有殿下的令牌吗?”西域军内部十分严格,尤其是多伦卫队,每次传令都会携令牌前往,或者是乌恩、也术亲至。而且若仅仅是传个军令,也不用来这么多人。 “有!”花木兰随即把手抄入怀中,不过没有拿出令牌,却拔出一把匕首,随即一把刺入那名百夫长的胸口。 “动手!”随着她一声令下,早已做好准备的数十人立即抽刀杀出,把城门洞中未有任何准备的二十多名士兵如同砍瓜切菜般消灭,然后快速拿掉支撑的原木与挡木,二十人立在城门洞中挡住前来的西域军,城门洞附近迅速乱作一团。 而此时在城上的多伦,望着没有任何新奇招式攻城的魏军,心中那股担忧前所未有的浓烈起来,对一边的侍卫道:“乌恩回来了吗?” “还没有!” “马上去找,顺便带五十人去将军府,把那些丝绸车给我劈开,看看里面除了丝绸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命令城门严加戒备,谨防魏军探子偷袭,让敖登立即出动在城内巡逻,遇到可疑人等一律逮捕,抵抗者格杀勿论!”乌恩的消失让他心智大乱,他终于下决心去劈开那些丝绸车,下达全城戒严令,搜捕可能出现的魏军探子,可是,一切还来得及吗? “是!”那名侍卫答应一声,立即转身而去。 他刚刚走,另一名侍卫就紧急冲了进来,满脸焦急道:“殿下,不好了,城门被魏军探子攻占,已经被打开了。” “什么?”他不敢面对,但又必须去面对,他焦躁了近两个时辰,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个可怕的消息,甚至连那些探子来自哪里都没问就直接冲了下去。 此时的城门已经被打开一半,门口的魏军步兵已经有少量涌了进来,附近的西域军正在抢夺,在城外的五千龙骧军正在打马直冲而来。 “啊!”他终于在难以压制心中的怒气,从地上抄起一把刀就要往里冲,却被身后的侍卫拉住,急声道:“殿下,快走吧,盛乐守不住了!” “放开,我一定要守住盛乐,一定要守住!”他歇斯底里的大吼,说完猛地甩开几人,杀入其中。此时的盛乐,在他心中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盛乐城,不仅仅是西域军鏖战一个多月牺牲了三万多人才艰苦保下、决定战略全局的一座坚城,更代表着他在自己心中的那场豪赌中输的一败涂地。他从不赌钱,甚至不喜欢跟别人赌,但他喜欢跟自己赌,而今夜,他输得太惨了,惨的都让他承受不住,惨的都让他不敢相信。 杀入战团,或许西域军他不能全部认识,但自己的侍卫他就太熟悉了。遴选的每一个他都会亲自召见,更是能叫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知道他们的性格以及特长如何,然后会在他们愿意或者自己需要的时候给他们安排官职。 但眼前的这几个,他一个也不认识,不,他认识两个,一个是柱子,另一个就更熟悉了。 连斩两人后,他终于冲到了她身边,刀剑相对! “真的是你!” 她羞愧,无颜以对,是啊,真的是她,她又一次利用了他的感情,打开了这扇十一万大军血战一夜都没有打开的城门。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你藏在了丝绸车里,利用我们的感情,当做攻击我的武器!” “我在夺回属于我们魏国的盛乐!” “花木兰,既然你如此绝情,就不要怪我对你无情!”他大吼一声,挥刀就朝她砍了过去,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想杀掉一个人,这个叫花弧的魏国军主,不止是夺回了他们的盛乐,更是彻底毁掉了他心中那份美好的感情,把他最珍视的东西,无情的撕得粉碎。 她心怀愧疚,望着如同暴怒雄狮的他,仅仅打了两招,就停在了那里,静静地望着那把钢刀径直朝她劈来。从离开军营去五凤谷的那一刻,不就已经做好这一刻的心理准备了吗,那么,还打什么呢,而且,也打不过他,更没脸去跟他打。 “不要!”一边的柱子连忙挥刀迎上想要挡下这能把人劈成两半的一刀,但是他这一刀实在太实在了,尽管他用力去挡,但手中的刀还是被被震得掉在了地上,而抵消了大半力度的那一刀依旧快速朝她划去。直到这时多伦才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发现她根本连躲都没躲,不由得大吃一惊,想要收刀,却又怎么收的住。 只听嗤的一声,不但她胸前坚固的铠甲被劈开,刀锋也在她左肋骨处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若不是柱子挡了一下,恐怕那锋利的刀锋早就不偏不倚的把她的脑袋砍掉了。听到她的痛呼,他也慌了,望着还沾有血迹的弯刀怔怔愣住了,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会想到,他竟然会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看到她满脸痛色的蹲在地上,他连忙跑过去一把把她扶住,急吼道:“你疯了,为什么不躲,我给你的金丝软甲呢,为什么不穿?” 看到远处的龙骧军已经冲到了城门洞,铎苏风大喊道:“殿下,快走吧,魏军冲进来了,我们挡不住了。” 他扭头一看,果然已经有龙骧军冲到跟前,一名骑兵正拿着长枪朝这里疾刺,他一侧身,闪过枪尖,枪杆擦着他的盔甲划过,待到停顿的那一刹那,猛地抓住枪杆,用力把那名骑兵拉下马,夺下他的头盔然后将其扔到一旁,抱着花木兰移到城墙角,把西域军的头盔摘下,这个头盔给他戴上,免得她被自己人误伤。 “走啊!”眼看冲进来的龙骧军越来越多,西域军抵挡的越来越艰难,她亦是开始催促。 他含泪凝望了她一眼,对柱子道:“柱子,照顾好她!”说完闪身离去。不知此时的他是否还记得,正是眼前的这个人,验证了他心中那可怕的想法,夺走了盛乐,让他在自己心中的豪赌中输的一败涂地。 “等一等,走城东,城西有埋伏!” 他闻言一顿,但很快就冲上一匹无主战马与冲进来的龙骧军厮杀起来。 此时亦有大批骑兵在敖登的率领下朝城门处涌来,阻止了龙骧军的深入,待到近前,对多伦及铎苏风道:“殿下,你们快走,我来断后!”上次大战后,敖登部还剩两千多人,今日守城的主力是固德,他一直在城中待命,直到听闻魏军已经杀进城门才匆匆赶来。 “小心一点,待会从城东撤离!”说完扭头瞥了她一眼,不再留恋,与也术、铎苏风、固德二人一起打马而走。终究,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她,没有走地势平坦的城西,而是走较为复杂的城东。他又赌了一次,而且,他相信,这一次,应该不会再输了。只是,这次他真的能赢吗? 待回到将军府,一名侍卫匆匆前来禀报道:“殿下,将军府的二十名侍卫全部被杀了!” 他闻言心中一痛,颤声道:“有乌恩吗?”说完满是绝望的闭上了眼,显然,他自己都不抱有期望了。 “没有乌恩队长!” 听到这句,他猛地睁开眼,略带喜色道:“那找到乌恩了吗?”
“没有,我们从城楼一直找到这里,都没有乌恩队长的任何踪迹!” “算了,立即去准备,马上撤离!”说完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那名侍卫离开,这一刻,对这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乌恩,他也没有期待了。他知道,如果他活着,一定会回将军府,那么没有回来,显然,已经… 不多时一名百夫长打马而来躬身道:“殿下,固德将军让我前来请示,那五千多名受伤的将士怎么办,要不要…”虽是请示,但也只有一条路,留下他们,他们骑不了马,不可能跟他一起撤离,只能留在城中。唯一的区别就是,留给魏军的是五千具尸体,还是五千个俘虏。盛乐之战打得如此惨烈,真的把他们活着留给魏军,恐怕后果是他自己都不敢想的。 “你马上赶往仓库,让他们不要放火烧毁那两万件战甲与相应的器械,把他们留下来,但愿谢弃尘能够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留他们一命。”说完满脸痛色的闭上了眼。那两万件战甲与马具,都是阵亡西域军将士的,本是打算在解了盛乐之围后编练新军所用,加上城里的战马,只要选好兵员,训练一年后立即又是两万精兵。但是盛乐被破,这些东西无法带走,为了不资敌,只能烧毁,如果不烧掉,那么魏军很快就可以用他们编练出两万精骑来。尽管之后后果严重,但今夜,他已经输的太多了,实在是不想再输下去了,更没有勇气下达杀掉己方伤兵的命令。 “是!”那名百夫长说完便绝尘而去。 一刻钟之后,除敖登继续在城内阻击未出来外,其余四千余人都已到齐,固德劝道:“殿下,从这里往北很险哪,尤其是小盆山,那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伏兵场,两边是断崖,中间是盆谷,一旦被魏军堵在那里,我们就再也出不去了!” “我们走!”待全部人都东门到齐后,多伦最后凝望了这个给予了他太多期盼与太多失落的坚城一眼,随即无力地挥挥手,率先打马向北而去,对于固德的话,他没有回答。他对盛乐之战筹谋已久,自是对每一处地形都了如指掌,他当然知道小盆山的险要,只是这条路是她说的没有埋伏,他相信她。他就如同一个输的太惨的赌徒,把最后所有的本钱都押了上去想要翻回来,尽管知道翻回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但他还是选择了去赌这一局,如果再输了,他就把命输给她,满足她那满腔的报国豪情。他甚至想要看一看,如果这把输了,当自己血淋淋的脑袋摆到她面前时,她到底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他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了,浑然忘记了他是军队的统帅,忘记他是柔然王子,忘记了他该背负的责任,只知道他今夜把心中那份最好的感情输掉了,想再赌上一局赢回来,哪怕是赔上自己的命,浑然忘记了还有身后这些将士的命也一起押了上去。 固德叹了口气只能无奈跟随,这个统帅,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太易感情用事了,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暗暗祈祷今夜能够平安度过,不要再出事。很快,随着敖登带着千余部下出城后,盛乐城中再也没有一名战斗的西域军,魏军终于再最后力挽狂澜,夺回了这座决定整个战局的坚城。 一名龙骧军校尉出城对谢弃尘道:“启禀将军,我军已夺下盛乐,多伦带五千残兵从东城向北去了!” “命令龙骧军,立即衔尾追随,再后三里,不要惊扰了他们,若是他们再小盆山中伏向后突围给我紧紧堵住他们的后路,决不能放过一兵一卒!” 待那名校尉走后,谢弃尘扭头对王休烈道:“你带五千步兵打扫战场,留守盛乐,其余的人,跟我走!”说完带一万骑兵向城西绕道往北而去。这一次,在城北,他布置了一个更好的猎场,纵使没有那双看透黑夜的眼,他也能逮住这只狼王,或许不仅仅是这只狼王,还包括所有的狼。今夜的盛乐,也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