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拿撒勒的郁金香岛群
a. 从利利亚出发后，亚伯拉罕的船只本应一路向西直到拿撒勒的草原岛群。可是在离开利利亚西北后不久，便遇上了风暴，和他们粗壮的身躯一样的粗心使得两名保镖把南北方向搞了个颠倒，船只就一路向南在海面上漂泊了数日，眼看着出行随船携带的腌制野猪rou，用以补充淡水的椰子，防止坏血病的橙子，都已经所剩无几。名叫希伯伦·马太·闪，来自利利亚中部的保镖，面色灰白，精神萎靡，已经在船帆旁坐着和落在船沿休憩的海燕对视了一个中午。另一名约翰·马太·闪，在船帆后掌舵，海面上的平静和视野所及之处的一片空旷让他感到绝望，虽然他比希伯伦状态要好，但是饱受饥饿的摧残，显然他已经不得不靠意志力来强迫支撑自己强壮的身躯，而非饱含营养血液的肌rou。 亚伯拉罕正在仓库旁的船员室里试图看懂一本满是数式的羊皮卷。在不断的努力失败之后，他闭上眼回想起利利亚岛上如阳光一般闪耀的沙滩，如史前巨蛋般的椰子……他差一点就陷入这种幻想无法挣脱的时候，突然一种香气伴随着海水的咸腥蔓延进来，他仔细地将这种香味从与海水咸腥味的混合之中剥离出来，又在记忆中仔细比对了利利亚岛上的一切可以用鼻子嗅到的味道。经过一些努力，他惊觉——“这是一种从未闻到过的香味！”便匆忙走出船员室，正巧看见希伯伦与海燕的奇妙一幕。 “希伯伦，我觉得以你现在的状况，你不如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那只海鸭子抓起来烤着吃了的好。” “可是，我亲爱的亚伯拉罕，如果是在利利亚，这样的海鸟都会绕着我走，可是现在，我不确定是否能在入夜之前把它搞进肚子里。” “现在，你可以以神的名义施一次善行了。这只海鸭子不必进入你的肚子，我们去吃些拿撒勒的新玩意儿。快去调整船帆，全速前进！” 亚伯伦在疑惑和对饱腹的期望中斗争了片刻后，选择了放眼前的海燕一条生路。去追寻亚伯拉罕承诺的新玩意儿。他和约翰鼓足干劲，在与变幻莫测的海风斗争中获得了前进的力量，他们赶在入夜之前看见了一些零星的岛屿。 “终于看到除海水、海鸟、盐巴野猪rou、椰子之外的东西了！” 约翰说了数日以来的第一句话。他在那些远看又圆又小像椰子一样的岛屿中，一片片在黄昏映衬下泛出一圈圈如梦境般让人舒适的迷幻光晕中放弃了用沉默来维持意志力的行为，打破了用意志力支撑粗壮身躯的均衡。但是他似乎感觉不到身躯变得沉重而失去控制，他在那浓郁的从未体验过的香气中获得了一种用来支撑身躯的新的力量。 在那种从未体验过的香气中，亚伯拉罕和他的保镖们在无数大小不一的岛屿中穿梭。岛屿的形态各异，数量庞大，分布毫无规则可言，可谓“破碎”。但是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都遍布着这种浓郁香气的花丛，绵延在各岛的任何地方，这种花的颜色像黄昏的太阳晕染的天穹一般，偶有零星如血液一般鲜红的花朵隐藏其中。 “这是郁金香，我在一本游走拿撒勒的利利亚商人的日记中见过它们。只是，那本日记里可没这样艳丽的颜色。” 希伯伦试图摘一朵来吃，被亚伯拉罕阻止了。约翰在惊叹亚伯拉罕年仅13岁的博学和敏锐的洞察力之时，看见了远处一片灯火中的港口并指给了其他人看。 “欢迎来到，郁金香岛群。” 亚伯拉罕说道。 b. 上岛后，亚伯拉罕一行人费尽心思，终于找到一间可以让岛外人居住的旅馆。这间旅馆用一种利利亚岛上未曾见过的规整的灰白色长方体小型石块砌成，椭圆形头部的窗户是用依稀可以透过去看到室内的材料制成的，略微倾斜的房顶上铺着圆弧状的如郁金香一样颜色的瓦片——这说明郁金香岛群时常雨雾连连。这些奇特的房屋形状和利利亚岛上用一大块一大块石砖砌成的方方整整的房屋相比确实韵味许多。旅馆内每一个木桌上都有一盆郁金香，馆内装饰虽然略嫌简陋——钢制的油灯挂在墙上，地上则用还算平整的木板铺成，每个木桌下还垫着一张用某种动物毛皮制成的地毯。但是仍然比利利亚的旅馆要讲究许多。 亚伯拉罕用了很久的时间向旅馆老板查理——一位留着络腮胡，皮肤黝黑到只要灭掉油灯就无缝融入环境的光头中年人——解释他手中的黄金是利利亚岛上最珍贵的东西，要比查理手中的拿撒勒“钢币”值钱许多。 “小孩子，在拿撒勒就得用这东西。你手里的或许很值钱，但是拿撒勒的法律里可没有说你手里金闪闪的东西可以换到一晚有郁金香花瓣浴的住宿服务。” 亚伯拉罕本来还庆幸查理会一些利利亚语，但是随之而来的难题也让他头痛不已——货币不通。 亚伯拉罕让亚伯伦和约翰在岛上寻觅利利亚的云游商人，用黄金换来拿撒勒的通货——印有一个胡子拉碴老头头像的规整钢制圆币。亚伯伦和约翰分别拿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黄金，就离开了旅馆。亚伯拉罕和查理侃谈起来，亚伯拉罕对老板口中的“拿撒勒法律”以及这些东西由谁制定颇感兴趣。 “拿撒勒有七个岛或岛群。分别是：钢铁岛、高山岛群、丛林岛群、破碎岛群、吉它岛群、美人岛群和郁金香岛群。每个岛和岛群，都由岛群内的岛民投票选出一名岛首，七个岛的岛首任期内会经常来往钢铁岛，在那个岛上决定拿撒勒的事务，以及制定拿撒勒的法律。当然像你这样的岛外人是无权投票的，还有那些‘无权者‘。” “无权者是什么样的人？” “喏。对面擦桌子那人，可能是他爷爷的爷爷吧。用一把钢锄掀开了当时岛首纳什的头骨，什么原因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可是看在他一家子人辛苦，才雇了他。” “那不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吗？” “拿撒勒对杀人这样的罪行，惩罚是很严重的。更何况他把时任岛首给锄死了！一般人的话，因为拿撒勒没有死刑，所以一般会判50-60年的牢刑，在破碎岛群的监狱里蹲到死。当时岛首的家族动用在审判会的影响，判了150年牢刑一代未服完的刑期下一代继续服刑，还把他整个家族判为‘无权者’。除了这样犯重罪的，还有那些逃兵、无业者、还有群岛联合之前，像美索不达米亚一样用暴力奴役普通人的奴隶主。” 亚伯拉罕感叹拿撒勒的文明程度之高，回想起利利亚众部落宗族之间全靠权威制约的松散体系，不禁有些后怕。但是在和查理的交谈中，他发现拿撒勒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 拿撒勒，没有神。至少现在没有。 亚伯拉罕正在思考如何向拿撒勒输出利利亚的宗教体系之时，约翰回来了，带来了一大袋“钢币”。他支付了20枚钢币给查理，这是住宿费的两倍，他告诉这是之前与查理谈话的报酬，查理也欣然接受了——郁金香岛群的人普遍很谨慎，哪怕是拿撒勒的民众，只要不是郁金香岛群的岛民，就不会轻易信任。查理则摒弃了这些观念，常常接受美索不达米亚、利利亚甚至是迦南的商人入住，这也让他在收获财富的同时学会了其他国家的语言和知识。 亚伯拉罕和约翰到了房间，亚伯拉罕还特意花了5枚硬币买了一些利利亚很少吃的海鲜——虽然利利亚也临近海域，但是利利亚的岛民常常不食用螃蟹、龙虾…对于上了烤架撒盐就能完成烹饪的野猪rou而言，其他的任何食物都难以通过如此简单的烹饪获得独特的美味。 这些海鲜，郁金香岛群的岛民用一种很独特的方式食用——蘸着酱料生吃。这是亚伯拉罕向希伯伦承诺的新玩意儿。可是到了午夜，仍不见希伯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