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风雪中的小插曲

    宇飞走下车时，天空中渐趋明朗起来，进而太阳从云层中钻了出来；当他走出火车站出口时，灿烂的阳光开始照耀着大地，雪地反射过来的阳光特别刺眼，宇飞只能把眼睛眯起来。出口处接站的人非常多，大多是期待回家过年的亲人。一位母亲见到女儿时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看得出他们那热切的眼神，笑容里流露出开心和快乐，眼角中闪烁出几许幸福的泪花。

    江源市对北方来讲算作是一个中等城市了，经过二十年的改革开放，经济有了很大的发展，逐渐成为一颗北方兴起的明珠。顺眼望去，市中心街道宽敞明亮，新的楼宇节次鳞比，西边的城区已经改造完毕，看得出这是一座正在兴起的城市，一些基础设施渐趋完善，比改革开放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进入了隆冬时节，整个城市被大雪覆盖，但掩盖不住这座城市的生机，银装素裹中迸发出她青春的活力，还有她的儿女们对她的热爱。

    宇飞出了车站口时向四处望了一下，辨别着汽车站的方向。他对这座城市并不十分了解，更不知道汽车站的位置，只是模糊地记得市中心主要街道的走向。五个月前离开这座城市时，街道的两旁站满了送别的人群，当时整个城市的人都出动了，他们是带着感激的心情来欢送他们这些人民子弟兵的。正是他和他的战友们奋不顾身的战斗精神感染着这座城市的人们，因为他们用伟大的献身精神保住了这座城市的生命财产和安全。宇飞不能不想起那个热烈而沸腾的场面，当时人潮涌动，欢送的市民依依不舍的神情他终生不能忘记，大学生们上车和战士们紧紧拥抱着相互告别，并抢走了他们的迷彩衣服和迷彩帽…….，那个场面至今让他激情满怀，他和他的战友们都很享受着那个时刻，因为那是他们生命中最闪光的时刻，最值得他们骄傲和自豪的时刻，他们为自己奉献了青春和汗水而幸福，他们第一次懂得了生命的意义和存在的价值；虽然抗洪抢险过去了将近半年的时间，但他特别珍惜并留恋那些闪光的记忆。

    “大姨，我想问你公共汽车站在哪里，能告诉我一下吗？”宇飞向经过人行道口的一位六十几岁的大娘询问道。

    “前面的岔路口向左拐，走100多米就是。”大娘指着前方对宇飞说道。

    “太谢谢您了，大娘。”宇飞礼貌地道谢着。

    宇飞拽着皮箱在柏油路上滑行，主干道上的人很多，不时传来各种车辆的喇叭声和叫卖声，给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新年的氛围。路上的积雪在车辆和人流的踩踏和碾压下明亮而光滑，时而传来滑倒的惊叫声，凡是两个人在一起行走的都相互搀扶着。前方几个穿得很艳丽的女孩儿一边走着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笑着，似乎她们才是这座城市的主角。广场上有几个小男孩儿在打雪仗，互相追打着，嬉闹着，显得那么的开心，那么的快乐。

    宇飞直接走进了车站的售票口，询问了一下去洪水坡大堤方向的车辆出发时间，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五十元钱，售票员递给了他贰拾叁元钱和车票。宇飞看了看车票出发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放心地向候车室走去。忽然间，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做似的，原来他不但饿了，还应该买点东西给孩子和孩子的爷爷带去，于是，他马上向对面的商店走去。

    宇飞直接来到了卖食品的地方，看了看之后，挑选了两袋适合老人吃的补品、两瓶上好的白酒和两样孩子喜欢的小食品。宇飞拉着皮箱往回返时，正好看见站前广场对面是邮局，于是，他赶紧走进去买了三张邮票贴，用胶水贴在信封上，详细地写好邮编、地址和接收人后放在了邮筒里，推开门走出了邮局。

    宇飞回到候车室时，已经开始检票了，他拿出了车票递给了检票员。

    车辆按时出发了，宇飞坐在临近司机不远的地方，他也像孩子一样边对着车窗玻璃吹着哈气边向外张望着，这种做法他最熟悉不过了，因为他从小就生长在北方，寒冷的天气特征他了如指掌。这些年来的军旅生活虽然生活在那座温暖的小城，但并没有改变他的生活习惯和对家乡的记忆，反而更加留恋生育养育他的那方热土地。外面很冷，但流动的人群却不少，这些人好像一点也没感受到一丝的寒冷，这正是北方人特有的生存机能，你不能不感叹北方人很强的适应能力。

    汽车拐了几个弯后，就把城市甩在了后面，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个村庄。村庄在积雪的覆盖下很难看得清，如果不是仔细辨认的话，你还真不知道哪里是乡村？但这种现象宇飞是最清楚不过了，农村最大的特点就是柴垛很多，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个柴垛；一般情况下，一条乡村街道的两旁都会有，并且是一个连着一个，积雪虽然堆积覆盖住了柴垛，但柴垛的下方是不会完全覆盖住的，因为柴垛的堆积方式基本是下方呈长方形，上方呈三角形，便于下雪下雨时雪或雨水顺着三角斜坡往下滑落或流下，这样柴垛就不会渗水了，使柴垛永远保持干燥，什么时候都可以点燃，烧火做饭。

    宇飞的部队虽然生活在城市里，似乎他也适应了城市的生活，但他更喜欢农村。不但喜欢农村环境的优美和恬静，更喜欢那里清新的空气和田园般的生活，以及农村人的纯朴与豪爽。当然了，他喜欢那里的更重要的原因在于，那里是他生长的地方，有他值得依恋的一草一木和山山水水，有他爱恋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所以，在他的血液里，流淌着农村的基因；在他的骨子里，时刻都充满了浓厚的深情。

    今天这片土地虽然不是他的家乡，但他找回了儿时生活在乡下的感觉，这里的每一处都是他家乡的翻板，都会唤起他儿时的记忆。

    农村的简易公路毕竟赶不上城市，既没有双车道，也没有柏油路，有的只是用沙土铺就的十几米宽的路。这种路还是各个乡镇在每年夏天忙完田地里的农活之后，组织农民出动车辆拉砂石和沙土维护着，要不然早就不能行走了，更难以想象在夏季雨水不断冲刷后的情形会是什么样子。

    今年北方的冬天雪下得非常大，道路几乎都封堵了，车辆几乎不能通车。今天能够通车完全是客运公司考虑到新年即将到来，为出行的人提供方便，否则，就停运了。

    车辆在寒冷的冰雪中顶着北风艰难地前行，由于路滑的原因，司机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随时处理着一个个情况，看得出他的细心和责任感。即使这样，车身还是会随着路况左摇右摆，不时传来乘客的惊叫声。

    宇飞一边看着车窗外，一边和坐在身边的一位老大爷拉着家常。从他的口中知道了宇飞想要去的地方叫十里坡镇三道弯村，抗洪抢险时只是每天开车干活抢险了，没有顾得上问一问这里叫什么村镇，临离开时才知道大堤名称叫洪水坡。老人家只知道他抢救的老汉外号叫李铁匠，说他会一手好铁匠活，能打制各种农具和铁器，原来在生产队时，有什么这样的活大家都找他帮忙。老伴去世后一直和儿子儿媳妇在一起生活，每天不闲着，侍弄着三十几亩田地，过得也算丰衣足食。没想到今年一场洪水夺去了儿子儿媳妇的年轻生命，只留下了这个幼小的孩子，经过这场灾难，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失去了微笑和快乐。经过政府救济发放点补助金和乡亲们的帮助，他又重新盖起了一座几十平米的小土房。他一个人带着小孙女，整天背在后背上，实在没有办法时才暂时寄养在邻居家，求人家帮着照看一下，过得很是悲苦。

    老大爷正给宇飞讲述时，只见车身瞬间向左前方的一个陡坡方向滑去，车上的人瞬间都被这种情形惊呆了。

    “大家不要动，不要慌，坐好！”宇飞大声喊了一句。

    这时，只见宇飞跑向司机身边，不等司机反应过来，他就用左手抓住方向盘，使劲往左打方向，并告诉司机说轻轻踩一下制动。

    只见车身又在瞬间转了回来，然后车头被路旁边的大树顶住了，车也熄火停了下来，好在汽车没有滑进路旁的深沟里。大家这时才从精魄中清醒过来，司机看着宇飞也松了一口气，庆幸没有出车祸。司机笑着对宇飞说：“谢谢了！小伙子。好险呀！”

    “没事，没事。大家都没事就好！”宇飞回敬了一句，然后和司机商量了一下处置情况。

    “大家赶紧先下车，辛苦一下！帮着向后推一下车，要不然车倒不过来，只能停在这儿了。”宇飞面向大家打着手势说。

    还好，大家都清楚现在的情况，虽然天气寒冷，但都很热情地下了车。司机有点不敢开了，宇飞看出来了司机的难处，就对他说：“我来试试，你指挥大家向后推车。记住了，我说开始时你再让大家一起使劲。”

    宇飞上车把开关打开，发动机运转起来，只听宇飞喊了一声：“预备，开始。”

    大家听到宇飞的喊声后，一起喊着：“一、二、三……”

    经过大家几个回合的一起努力，汽车终于被推到了正路上，大家又高高兴兴地登上了车，在风雪中向他们期待已久的新年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