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墓冢
山涧清泉,飞瀑溅珠,石凳两张,中摆青石圆桌。网,一路有你! 鸟语花香,盛幽谧境,山间气息沁人心脾,凳上坐有一位中年道人,道风隐隐,山风送来,拂动道袍微微摇摆。 他双目有神,亮如点漆,双指扣在桌上,发出笃笃声,恰与旁侧红炉沸水声相应,契合自然。 这时自外飞来一只青鸟,他目望过去,微微一笑,“神隐真人。” 那青鸟敛翅一落,化作一道青烟,凝出一人形貌,正是太一神隐化影而来,他亦是笑道:“方才异象,太羽真人,可有感应?” 太羽真人一笑,“我派离中柱最近,岂无感应。”说罢,疑惑道:“对此异象,惊戟却是不解,不知那中柱究竟发生何事。” “我亦如此。”太一神隐道。 虽则他们都是天象真人,可感知到中柱的变化,但此感觉,只是模糊印象,不如亲眼所见,只能凭借以往经验,判断发生何事。 “来,先饮茶。”太羽真人却是不急,笑了笑,伸手一捉,斟出清茶两杯,茶香蔓散,闻上一闻,便感骨头酥/软,品上一品,更是悠然自得。 他们寿命太长了,这般漫长的生命,见识过太多太多的事情,不说荣辱不惊,也可言淡看江湖,听风观雨,一切一切,都是那么悠然。 站在这天下修士之巅,自有这股子风采,他方纵是地动山摇,江河改道,也不能动摇他们的心情,坐在绝巅之上,一览众山小,万事万物,如观微尘。 除非牵扯到自己及宗派的事情,他们一般都是心怀不乱,任拂。 慢悠悠喝完一杯茶,又聊了数句,太羽惊戟才道:“回到方才的事情吧!” “真人请说nAd1(”太一神隐稍一点首,示意道。 “如今六玄皆有弟子在中柱,这动静想必与他们有关。”太羽惊龙道。 “真人可知道些什么?”太一神隐侧首问道。 “不多,仅知中柱出现一物,名作神仙园。”太羽惊戟说到神仙二字时,似笑非笑,又道:“这名目究竟何意,暂不去说他,只说这神仙园,我派没有丝毫记载,仿佛此园凭空而来,来历莫测。” 太一神隐眉目微动,“近日我在闭关,还未听得此事,这神仙园想也有趣。” “趣味极了。”太羽惊戟悠悠一笑,“试想看看,我派立派数千载,直追三大派门,纵是上古一二事,也有所了解,可这园子,我派却没落于文字,可以想见,祖师也不知此园。” “这般说来,唯有三大派才知其来历了。”太一神隐道。 “未必!”太羽惊戟道:“不过这异象就近发生,不同寻常,我派却可前往一看。” 太一神隐微一皱眉,“真人要去?” “已经去了。” 话音一落,天外飞来一只纸鹤,飘空一散,显出一张巨幅画作,这张画作中,有一块神碑,看其样式,则是件墓碑,而行,但逢物事,一概收拿,如那不知饱食的饕餮,见物就吃,无所不吞。 太一神隐一观,讶道:“原是异宝作祟。” 看了片刻,便瞧出几许端倪,此碑看似神勇,实则后继乏力,有灵机飘散,点如星屑,回光返照而已,只见大碑振动间,悠忽隐空不见。 太羽惊戟叹道:“此宝正在毁灭途中,可惜不能收用,不然或可救回nAd2(” 他以道法前去相探,比真身去快上不少,才能收摄此景,如真身前往,在大碑消失前,万万见不到。 看完整个过程,太一神隐对中柱情形已有了猜测,“想是他们破阵,惊动了内中禁法,引起阵崩气散,大碑被天地奇力挤推,自发奔行,镇封万物,却为此碑自发如此。” 太羽惊戟对着大碑多看了几眼,“这神仙园,应是前辈大能的墓冢,安居在此,被这些后辈惊动,不过也无妨,此碑并无杀机,他们应该无恙,据我观来,这奇物消失,短时内不会再现。” 太乙观动用手段,窥视此景时,其它五派也有感应,各出手段观瞧,均是得出如此判断,但对于神仙园,皆无所知。 除六玄之外,四灵道脉,也各有所觉,虽有三重天阻隔,但这异象发生所在为中柱,此柱贯通两界,灵机相牵,这等惊人的气机变化,凡是天象真人,无一不知,但却不知具体,一片茫然。 数天后。 一口漆黑棺材,小心遁过三重天,来到乾界这边的中柱上,微微掀开一线,要看个清楚明白时,忽自中柱西北方位,升起一颗明珠,却是一道剑丸遥斩,咔的一声,切的棺材四分五裂,从中跳出一位道人,让开一边,他一脸蜡黄,眼圈飘烟,色做黑红,一脸死相。 空留一声冷笑,在天际回荡,“太魃坛的道友,过界了,可需贫道教你分寸二字?” 那道人一笑,“何须动武呢,白白伤了和气,既不欢迎,贫道离去便是。”言讫,望了那中柱一眼,拔空而去。 少顷,又有一片树叶飘落,这片树叶大如山岳,沉甸甸的飞来,咚的的破开三界壁垒,荡开极天罡风,上面附有魔头,纤细如脉。 在中柱东位,悬起一道风火之气,遥空一立,对着此叶,爆出一道极尽刺目的清光,一气东来,飞龙蜿蜒,只见一道神虹在空,火屑纷飞,如是焚山煮海nAd3( 那树叶一旋,返身而起,不与剑光相对,从中传出一道笑声,“洗道友,动气亦伤身,且意了!” 言毕,不闻回声,他也不以为忤,知事不可为,轻笑一声,化影径自散去。 又过片刻,一只魔头跨界而来,此魔生的神圣庄严,面浮宝光,背后浮现宝塔一座,广夏万间,状似天宫,可见香火之气,熏盖八方,下方有生灵无数,叩首膜拜,煌煌然,大气磅礴。 突然,从太乙观中冲出一条恢宏长烟,笔直如柱,稍稍一定,那魔头当场破碎。 观此一幕,两州诸真,无不侧目,烟气凝住,化作一道人影,目望一处,“黄泉道的来客,可知你到了何处?” “乾沦海。” 那人道:“知此还敢过来,当真以为,本座不敢越界杀人?” 黄泉道的来人,借气而显,对着那人一拱手,赞道:“天下道冠,风采依旧。" 那人负手而立,“这赞誉,我收下了。” 黄泉道的道人,“不过你的恫吓,还吓不着贫道,恕贫道失礼。” 说罢,他魔气一闪,喷出一道黄烟,恶臭扑鼻,漫天扑击下来,遮蔽苍天,一时间暗沉沉的,犹如魔域。 那人摇头,“阿鼻灭道,不过尔尔。”也无多余动作,扬袖一打,玉宇澄清,诸般怪象,统统散去,轻描淡写间,尽展不世修为。 两州诸真,各施手段观此一幕,纷纷凛然,尽管方才各人,非是真身所出,更不曾真正较量,可诸人眼力老辣,一叶知秋,只此一观,心中惊中含佩,私下里议论纷纷。 做完此事,他立在天中,眼目一扫各大派门,继而化烟,徐徐收回。 太乙观内,太一神隐与太羽惊戟,双双惊愕。 太一神隐苦笑道:“这等小事,掌门师兄怎也代劳。” 太羽惊戟若有所思,“近来各家都窥视弈象宗,掌门师兄借此时机,彰显武力,另有深意啊!” 各派掌门,为一门柱石,主心骨所在,自是不会随意出去,以免遭遇不测,酿成祸根。太乙观掌门,道法了得非常,行事无羁,此前曾遍游十州,自接掌门大位后,才褪去旧习,而今化影现世,却也是为了宗门考量。 太一神隐神色微动,颔首认可此言。 经此一事后,各派不再动作,也不去管那大碑到了何处,反正之前六玄都看见了,大碑不含杀机,顶多将门人囚禁一段时日,而观那灵机散逸,门下弟子早晚会出来。 却道天火甬道内,晋神宗再度使出五指神通,这神通却是门小神通,唤作“迷津指渡”,神通道法,不可以常理推测,这五指如粟,看似微小,却容山装海,内里迷途,一旦入内,便不知何处去,不知何处出,天南海北,尽藏五指。 有这迷津指渡为界,渡虹天舟才去百丈,便就顿住了,不过只是稍停既止,三人皆知,如不走出此处,纵然没有晋神宗来攻,也会被天火消耗法力殆尽。 没有犹豫,天舟一头扎入迷津指渡,到了这处,宁舟抬首一望,便看见前方有一根大柱,形同手指,宛如一笔神峰,高不可攀,而指头下方尽头处,则是云云白气,云生雾降,也看不分明。 可他并没从这处走的想法,须知这等神通,rou眼所见,未必是真,下方虽没指柱挡道,可真要去了内中,说不定要落入晋神宗的算计中。
他微一撇眉,把刀匣一拍,飞出数柄元刀分落各处,权当防范,而后余下元刀远去,探查各方,经外丹相助,他这元刀能飞百余里,算得上远了,可一探之下,入眼全是茫茫,身若处在虚空,天地四方,自身为孤影。 他知这不是真,以晋神宗的道行,再是厉害,也不可能撑起百里界关,却是虚幻之界,当它是真,真真无疑,当它是假,则需法门来破。 晋神宗在外,看得里面动静,便不再动作,他扭头一望,见得天火如汤滚沸,纷纷扬扬,宣泄千百里。 他在罗浮峰久居,经验颇深,知这次天火势头,存时极长,只待天威耗损对方,便可轻易而杀。 打算是好的,可敌不住变化,这时他忽感命法金筒,黄须儿三人的气息,居然消失了,当下就是一惊。 当时他派黄须儿等人,前去盯住六玄动静,这会儿这三人气息不见,不想可知,是出了变数。 左御极应姚弘象之请,来到罗浮峰,在外转了一转,却不进去,忽见远处焰火沸腾,似是天豁大洞,他神色诧然,展开剑丸来观视。 剑丸深处天火,正要感概造物神奇时,察觉下方有气机动荡,略略一思,把掌中剑丸一抛,任其下去,去得稍远后,则看见前方,有一尊麻衣赤足的道人背临他,一身魔气如潮,气焰汹汹,除此之外,余下景象,也都一一而观,当即就是一剑飞斩。 剑丸到来,晋魔主自然身有所感,扭头一瞧,就见剑丸直直斩下,裂火分壑,剑光如血,一片殷红。 此剑丸名作“流萤飘血”,萤火耀辉,灵动之极,身如火焰,可煅魔物,这等杀伐利器,岂是等闲,更遑论晋魔主还在对付另外三人。 起了一道魔气,迎剑而上,蔓藤一般缠绕上去,连连追逐,剑丸却是不惧,红芒耀目,但凡魔气袭来,统统削去,不多时魔气尽数打灭,剑光落下。 晋魔主念一咒诀,身影骤然似虚似幻,在剑丸堪堪来到之际,返回到晋神宗身上。 左御极踏步进来,目光一落,认出晋神宗,哼了声,把袖一扬,就有二十四枚剑丸齐齐飞去,不过他没有直接对上晋神宗。 方才一观,尽管时间极短,可看此情状,也知晋神宗以一敌三,不是好相与的,纵有怒火在身,他也有正确抉择。 剑丸开道,入了迷津指渡,这一举动,对宁舟几人而言,等同漆黑夜里,不知路径时,来了一盏明灯,恰好指明方向。 姬少琴精神一振,天舟循着剑丸,飞扬破障而出,行至左御极身侧,拱手道:“多谢左道友援手。” 左御极微微点头,目光瞥了宁舟一眼,却是诧异万分,根据无量的说辞,宁舟不是已经死了么? 宁舟观他似有话要说,一礼道:“左道友来得及时,有何话事后再言,当务之急,还是对付此人为要。” 左御极却不理他,转目盯向晋神宗,“你与这三人相斗,眼下还有几分余力在?” 晋神宗一笑,“余力不多,杀你足够。” 左御极冷笑,正要做法时,忽然身影晃动,一股奇力袭来,扯得天火浮石,到处乱飞,龙卷裹身,身不由己,突然被卷的不见。 不光是他,宁、边、姬、晋四人,亦是如此。 宁舟只一眨眼,身子就飞走了,微有几分愕然,试了一下,不能摆脱窘状,也就由他去了,收起外丹一看,方才还没怎么出力,这内中之力,就去了两分,叹道:“终究不是自家之物,薄弱了许多。” 身影飘飘,景物乱闪,走马观花,少时就看见一座大碑,还没怎么细看,就感觉入了一层虹膜,顿时来到一个新的天地。 入目一瞧,远方不断有山石土木飞进来,砸的到处都是,乱哄哄的。 他身处所在,方圆百里之内,生机尽绝,山塌湖覆,一座座山脉东倒西歪,有的沉入深处,地下留有大凹坑,有的则几座山头叠罗汉一样,叠得高高的,摇摇欲坠。 整幅景象,堪比大地翻覆,安静下来时,一片死寂。Print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