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小说 - 三界之锋在线阅读 - 第一百零八:抱一

第一百零八:抱一

    宁舟飞往红叶河,凭立虚空,伸手一招,自下方窜起一股水花,有只奇貌异龟飞出,张嘴一吐,便要反哺。网,一路有你!

    宁舟微微一笑,手掌压了压,“稍安。”

    此地非是好地处,他把身一转,去往北莽,北莽群修早已退避,寻个暂时避居之所不难。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到了一处鬼怪嵯峨的山谷,郁郁葱葱,一片静谧,他稍安满意,便遁行下去,挥去一地尘埃,盘膝在地,将太始玄龟取了出来,准备破入抱一境。

    太始玄龟有自寻浊气之能,红叶河流经各处,沾染灵气,此龟寻气而走,盗得天地灵机。

    早在四年前,素青渔捧龟入北莽,便已功成,只不得宁舟呼唤,困顿一地,直到今日方是现世哺主。

    数日后,在此间三百里外,一位持剑道人仓惶而逃,而他背后则有一人追杀。

    追杀者一脸黑须,只听他冷笑,“你倒是胆大,居然敢擅入此间夺盗宝材。”

    持剑道人咬牙道:“我青剑湖与你凤山府,向来有交情,而今却来杀我,是何道理?”

    黑须道人阴沉沉一笑,“这道理简单,莽山已归我弈象宗,外人染指,岂有不杀之理。”

    持剑道人斥道:“我怎是外人,四载之前,也曾在莽山修道。”

    黑须道人哈哈大笑,“四年前尔等见北莽来攻,惧敌而逃,如今还有何脸面,自称莽山道者,今日此地,我便替天行道,除掉你这盗我宝山灵材之徒。”

    持剑道人大怒,“胡说,分明是南帆渡无故下战书,我家府主慈悲,不想动干戈,这才避居他处。”

    “哦nAd1(”黑须道人道:“请问避居何地呢?”

    持剑道人却是不说,只死命的跑,不过他之前已受伤,怎逃得了,见黑须道人越来越近,不由心都凉了。

    青剑湖避世,没了洞府做支撑,一切用度,皆需宝材来供应,可莽山本贫瘠,青剑湖能有多少积蓄?

    除了少数人宝材不断,余下之辈,尽皆无宝材可服,这可是要老命的大事,于是乎,他便擅自出来,想在外间找些宝材来用。

    一经打听,得知北莽群修不在,顿时动了心思,来此一遭,准备盗物。

    可弈象宗两府分别派人,梭巡南北两山,有任何人来,一概驱除。

    而青剑湖一众,在南帆渡的授意下,必要擒拿捉杀,这才有现今一幕。

    持剑道人双目频频四顾,突地发现一座幽幽怪谷,内中黑暗,是一个好的脱身之所,于是遁光直下,飞入谷中。

    黑须道人尾随而来,一看对方不见踪影,不由冷笑,掐了一诀,指尖捻起一根绿藤,往地上一落,大喝一声,“起。”

    就见绿藤入地变化,与四周树木相合,互相缠绕,转瞬间整座山谷仿佛都活了过来,荆棘藤条,四处乱插,谷内一切生灵,纷纷遭到攻击。

    持剑道人预料不及,被这一逼,起了法门遮挡,却露出行迹来了,正要离开之时,陡见西方位显出一圈白光,环圆如轮,正稀奇时,就见轮光一散,播撒虚空,望去却是一座鼎天神炉,稍一扩散,便将半座山谷笼罩在内。

    持剑道人及黑须道人,猛然身处炉中,顿时汗毛倒竖,毛骨悚然,望那神炉,仿若顶天立地,炼化万物。

    rou眼可见,谷中花草树木,被熔炼煅烧,一点点消解飞散,宛如蒲公英,曼曼飘絮,见那枝条开解,树叶掉落,又有花草叶瓣飞落,凌空而降,而后,化作细细烟灰,洒落在地,一时间山谷内绮丽无双,瑰丽绝伦nAd2(

    少顷,炉火一涨,山谷彻为白地,铺了一层厚厚暖灰。

    没了物事遮掩,他们二人打了个对面,俱是杀机尽启,因知强人在侧,皆不敢放肆,二人转目瞧去,齐齐一惊,骇然出言道:“你……”

    宁舟目光投下,“你二人认得贫道。”

    黑须道人收起惊意,心中骇然,却是宁舟显法,浊气相随,自曝灵修根底,让他着实吃了一惊,更是满不敢相信,带着恭敬道:“在下弈象宗弟子,拜见宁长老。”

    宁舟嗯了声,看向持剑道人,“看你打扮,是青剑湖的路子,莫非没人告诉你,青剑湖已为莽山不容,来此时,需乔装掩饰?”

    持剑道人一脸羞赧,他非是不知宁舟所说,而是身上这件道袍,有护身之能,不舍得脱下,不过这些话没必要说出来,“宁道长,能否容我离开?”

    “秋斩楼身在何地?”宁舟不答反问。

    持剑道人脸色一僵,苦道:“这我不能说。”

    “为何?”

    持剑道人叹道:“我家妻儿老小,皆被府主掌握。”

    宁舟理解的点点头,“你即刻自裁,容你转世。”

    持剑道人心里一震,又是一叹,知绝无幸理,不敢要求更多,怕连转世资格也被削去,对着宁舟一礼,“谢了。”

    说罢,双目一闭,吸了口气,紧咬牙关,手中宝剑倒持,猛然倒刺,噗呲一声,扎穿心口,过得须臾,神魂飘将出来,宁舟伸手一招,将其收入袖中nAd3(

    黑须道人瞧得此幕,心头大寒,脸上堆起笑意,“此贼前来盗宝,我苦苦追寻不得,却被宁长老反掌处死,佩服佩服。”

    宁舟淡声言道:“既已说完,请自行上路!”

    黑须道人笑脸一滞,故作不解道:“宁长老,两府并入弈象,我等可算是一家,非是敌人,缘何杀我?”说话时,他手背于后,暗持法宝,准备拼死脱身。

    宁舟悠悠一叹,“玄灵不两立。”

    立字一落,日轮煌炉转动,火旋一卷,黑须道人霎成飞灰,法宝被烧的不成形状,啷当落地,激起一阵灰尘。

    此事完结,宁舟收了法门,不再多留,一缕轻烟升起,转瞬不见。

    他这一走,身后山谷尽成白灰,猛然塌陷,凹下三十丈,nongnong烟尘喧嚣而上。

    回程路上,宁舟忖道:“青剑湖支撑不住,需在外找宝材度日,想来,藏不了多久了。”

    不过这与他干系不大,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只等奕象仙府开府即可。

    一路遁行,去往平烽台。

    落闲云仰躺在树杈上,目光下斜,“宁师弟,怎有闲来见我。”

    对于落闲云行事风格,宁舟有所了解,故不以为意,道:“我出关闻得师兄在此,隔着不远,故来一见。”

    落闲云笑了声,“即来见我,我便要破费了。”说着一手抛下酒壶,宁舟一手接过,仰面喝了一口,“酒不错。”

    “人也不错。”落闲云道。

    宁舟听得此言,心思一动,“师兄这话,却叫我摸不着头脑。”

    落闲云收敛笑意,“我听过你的事迹。”

    “区区劣迹,有辱师兄清耳了。”

    落闲云一笑,“你可想竞夺道传?”

    宁舟目光一正,不做虚言,“确有此念。”

    落闲云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妄念。”

    “师兄认为,我之所念不切实际?”

    落闲云却是不答,“你知眼下八位道传,是何名姓?”

    这话问的奇怪,身为无量弟子,怎不知八位道传,宁舟却隐有所悟,“萧宗道,越长信,符挽秦,晏少鸿,魏藏锋,庄青桐,梁道中,汤道生,共此八位。”

    落闲云意有所指道:“仔细想想,这八位有何身份。”

    宁舟之前也知这八位身份,只是未有细想过,经落闲云这般一说,他不觉心下梳理,“萧、越、魏、晏、庄,汤,此六人背后皆有天象真人,梁道中为四大名门之首所出,至于符师姐,却是出自圣主一脉。”

    这般一想,明白了什么,暗叹一口气。

    落闲云道:“可想明白了?”

    宁舟却未回答,“本门道传,甲子一开,悬奇仙渺,各凭手段,一门上下,齐皆关,我身份纵是不及这八人,也未必没有机会。”

    落闲云大笑,“好心气啊!酒来。”

    宁舟把酒还了回去,看落闲云喝了一口之后,微微冷笑道:“六十年前,我与师弟所想,一般无二。”

    “可师兄却败了。”

    “的确败了。”落闲云嘿了声,摇了摇头,“师弟可以为我技不如人?错了,当时我……罢了罢了,不提往事,只是我之败,非是因技艺而败。”

    宁舟静静听着,平静道:“师兄为何跟我说这些?”

    落闲云手指宁舟,沉声道:“你是个好苗子,但你与我一样,没有机会,如果强上,只会坏了门中和睦气氛。”

    宁舟恍然大悟,“原来师兄是想我退避锋芒,仰承鼻息,和睦而处,做一个乖宝宝。”说罢,哼道:“奴才思想奈何天,落师兄,你一败心也败了,而今以此言伐我之心,宁舟却不敢受,更不能受,道途本艰辛,一路伐之,岂有退避之理。”

    落闲云看了宁舟半晌,并不生气,只抚掌一叹,“素闻师弟行事激烈,不想如此天真,我说句不客气的,师弟便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杀,试问一句,在此状面前,你如何自食?”

    宁舟面色冷然,“求道之心,你我不同,落师兄,你的口舌可以歇息了。”言毕,转身而走,大袖飘飘,临风而动,无形之中,自有一股森严气度。

    落闲云倒了倒酒葫芦,却无半滴酒水,不由哂笑,“王朝棕啊王朝棕,你不仅虚伪,还很小心眼。”笑罢,双目微闭,躺在树上睡起来,嘀咕一句,“可叹,我也**了。”

    回去的路上,宁舟心情稍显沉重,落闲云尽管语言攻心,伐他心志,本心**,可话却不是没有道理。

    道传之位,何其重要,单看门中诸真曾经皆走此路,便可明白。

    对于此位,谁能做出谦谦君子之态,你推我让,让梨而自亡?

    的确,退一步人人欢喜,必然称赞宁舟恭谦有礼,风度不凡,识得大体,孺子可教也,要是不让而争,便会让人厌恶,暗斥不懂进退,不自量力,。

    但世人之言,岂能加于宁舟之身,他连玄门所谓的魔功都修了,还怕个什么,为了自身道途,寸步不让,就是一寸一血,也要步步前进,披荆斩棘,誓死开道。

    想着想着,沉重尽去,他心里一片雪亮,“看来有人是不想让我起来,但只要宗门不薄情待我,便可一争,区区一人来阻,又有何惧。”

    回到天波雨涧,便见山下雅筑之内,聚着十位道人,他们对面则是王朝棕与项青鼎。

    王朝棕道:“诸位师弟,眼下探得消息,青剑湖一众,正在乾沦海中,我等立即动身,前去搜寻。”

    项青鼎道:“此去可要诛除青剑湖?”

    “不用。”王朝棕微一摆手,“弈象宗路子堵住大半,炼兵谷等派,皆在争取青剑湖,以此入手,分割奕象仙府,这不利我派。但他们能争取,我派亦可争取。”

    顾梵溪道:“但南帆渡曾下战书约斗秋斩楼。”

    王朝棕微微一笑,“此事易耳,只消秋斩楼低头,此事就可化解,南帆渡可不是莽夫。”

    陈纯粹笑道:“项师兄已成丹境,与王师兄联手,南帆渡纵是不愿,又能如何。”

    项青鼎修道年长,功行早已蓄足,这些年来在族中苦苦磨砺,力求更完美一些,而今是成了“一法真丹”,论较而比,只在妙丹之下,算得上是出色了。

    项青鼎矜歉一笑,眼目一瞥,见得宁舟到来,轻咦一声,“宁师弟道行进境甚快,看此气息,神元足满,怕是丹境在即了,看来,此次道传之会,我又可多一个对手。”他素来豪放,有话直说,故诸人也不觉得如何。

    王朝棕眼目一闪,尽管知道项青鼎这话是客气,却也有些异样。

    宁舟面色平静,拱手道:“项师兄抬举了,初窥外景而已,丹境关门与我相隔遥遥。”

    项青鼎哈哈一笑,“宁师弟谦虚了,我期待能与你一战。”

    宁舟微微笑道:“师兄所愿,宁舟遂之,只是师兄需耐心了。”

    王朝棕微一皱眉,咳嗽一声,“好了,宁师弟即到,也来参与这事。”

    宁舟还要修持,哪有闲心去搜青剑湖,淡淡拒绝,“我受上命,需在天波雨涧坐满二十四年,不敢擅离太远。”

    王朝棕偏不让宁舟好好修行,目光投下,直逼宁舟,“宁师弟这是不愿?”

    “非不愿,因令耳。”

    王朝棕淡声道:“我以监兵台之名,请宁师弟与诸同门,互相协助,可否?”Print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