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日轮煌炉
却道田贲入了宝中,准备以强对强,硬生生击破彭侯手段,继而行伐戮之事。说 放一踏入巨木之内,他便发觉了异处,轻咦一声,适才进来时无觉,进后才隐隐感觉,身后起了一层无形壁障,他回身一望,自语而笑,“莫非以为把我拘在内中,就可敌我不成。” 他有依仗在身,并不畏惧,先是不动,静观巨木,思量其有何变数。 彭侯声音传入,“田道长,我不妨与你说,我这法宝,善于囚人炼化,若是身死,神魄便得落入木中,添此器威力。且一经发动,便是我也无法顺利控制,不饮鲜血,神魄难安。” 田贲冷声道:“你与我说这些作甚,我还怕了你不成。” 彭侯淡声道:“贫道非是威胁,而是斗法凶险,望田道长多思量。你若愿就此退去,贫道在此立誓,三十年后,我便踏出莽山,腾位予你。” 田贲一怔,未料到对方这样说,他轻轻一晒,三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可不愿等。 身居莽山,坐拥‘洞’府,就近可寻宝材修炼,三十年后,彭侯岂无寸进?届时彭侯悔言,又该何如? 并且他已放出话去,此次必入莽山,倘是被彭侯言语诓走,岂不是与人笑柄。 田贲豪迈大笑,“休要多言,你‘欲’如何,自凭本事来争,不然,贫道手中之刃,却是不会留情。”这一声笑,用上了哼哈二气,清音肃肃,席卷四方,啸动山林,众兽闻声不禁一滞,被人修杀伤不少。 笑罢之后,他率先而动,脚步一踏,来到一根巨木之前,‘欲’将其毁去。 哼哈二气不可远,众兽修为低,才被声音所摄,而彭侯不同,只当是‘春’风拂耳,见田贲执意斗个生死,他再次一叹。 他准备‘花’三十年光‘阴’,在‘精’怪中培养出一位丹境来,如此,‘精’怪一方就有两位丹境,实力大进,自保有余,大可在莽山徐徐图之。 而今心中所愿被破,他也不禁生出一些恼意,“也罢,就让贫道一观你手段。”把力一动,巨木应势生变。 田贲一拳过去,击到巨木上,竟是软绵绵不着力,仿若未落到实处,他后退一步再观,不由神情微凛。 但见八十一根巨木,开‘花’结果,霎时间,化作一片清郁林海,枝干粗壮,叶片‘肥’大,绿荫丛丛淌空而过,华光一转,从树上林间,窜出数十条神魄来。 田贲如置身山林之中,四野皆敌,他状若无事,实则外松内紧,不等神魄来攻,首先祭起腰间宝刃。 此刃名唤“‘洞’光寒刃”,能发冰寒之气,冻气可侵透体魄,中者无不受寒毒入身之苦,轻则躯壳不适,重则毁神灭形。 一刃挥下,漫天飞雪,扑簌簌一堆寒涛急流,呈扇形淌出。 寒气凛冽,不少神魄还未靠前,就被生生冻住,如冰雕立在当场。 他张嘴大喝,声音鼓‘荡’,澎湃壮丽,一冲之下,神魄纷纷散裂,化为团团青黑烟气。 他神‘色’微喜,可忽地眉头一皱,便见那些烟气飘远后,往林中一落,眨眼间复又聚出。 彭侯在外间看着这一切,暗暗讥讽,力道猛则猛矣,可手段大同小异,不用去细问打听,就知对方诸般路数,只要做好防范,便可杀而灭之。 他这巨木法宝,有表里之分,这些巨木全是宝材炼来,他得手后,又采集不少‘精’粹,耗费一百余年苦工,使之更上一层楼。 经他催动,绵绵不绝,生生不息,若是更进一步,神魄甚至无需他来指引,自可杀敌。 不过到那一步,至少得紫府修为,方可做到,且还耗费不小。他轻轻一笑,自信便是如此,也足够对方消受了。 化出的神魄,光洁溜溜,不穿衣物,眼神呆滞,面皮青白,忽然一张嘴,喷出一朵水‘花’,形若莲‘花’。 田贲有心一观具体,也不下杀招,把袖挥去,水莲‘花’便被摄拿住了,滴溜溜转动,不由自主的落向他手边。 他伸手抓去,那水莲‘花’陡然一涨,狂风骤雨般击打在他身上,只听叮当‘乱’响,一时不知打了多少下,田贲身形不动,只当无事,感受片刻后,心道:“威力一般,也就胜在数多而已。” 又有神魄杀来,身涌黑风,呜呜咽咽,直往田贲眼耳口鼻钻去,他哼了声,腹下‘精’元转动,在血‘rou’之中流淌,但凡有物进去,一一被弹了出来,往前一撞,把这神魄打碎。 彭侯一皱眉,照这般下去,想要磨死田贲,还不知斗到何时,他默默一算,以自身法力,还可再进一步,将威力提上一层。 想到就做,山林摇晃,吹出一股大风,往八十一神魄身上一裹,其立生变化,风火云雷,山水罡气,纷沓而洒。 田贲微微‘色’变,“好个彭侯。” 他身形动了动,有样炽烈物事跳了出来,一团虚影浮散,似可引动烈阳,山林上空裂开一缝,有天光落到头顶上,淡淡烟辉一冲,顿时起了熊熊烈火。 这火非凡火,乃是力道抱一境奇火,名作“日轮煌炉”,这火一起,任你何等道术神通,力不及他者,在此火之下,必当消弭化解。 只因引动此火耗力不小,田贲之前一直都不舍动用,此刻彭侯动了真章,他也只能全力应对。 就见他身上飘起白‘色’焰火,这焰火虚渺,似虚似实,一起一伏,燃烧不休,望去他整个人,如同火炬一般。 以身为炉,形神兼具,真火一点,煌煌烨烨,光驰而星流,如炬生辉。 数十风雷电光,山呼海啸而至,蔽日扬尘,喧嚣千重,声势赫赫。 田贲往上一跳,转动日轮煌炉,诸般攻击一到,立刻下沉,他身上似开了闸口一般,一旦有攻击靠前,也不多看,全部吸了进来,来多少烧多少,焰火‘荡’来飘去,神魄顷刻间尽数碎去,连那烟气也不能逃散。 彭侯终于凝重了许多,烟气出自巨木,被烧得过多,他这件宝物便要废了,可争斗到此,丝毫犹豫也不行,故也咬牙忍住心疼,死命相攻。 田贲见神魄自远处重新浮现,大笑道:“‘阴’柔伎俩,怎敌我道。”一个大跨步,飞跃千丈之遥,闯入山林,逢林便烧,见人便杀,形如火中仙神,焚烧万物。 他每烧一个,在别处必然会重新显出,他也不去管,只闷头烧火,使劲烧就是,他就不信,这山林神魄,能平白化出。 虽则这般一来,耗力不小,但他相信,彭侯也一定不好受,与其慢慢分胜负,不如一把火烧个通透,看谁撑得更久。 战场之外,还有几位丹境道者观战,其中一人,见田贲如此声势,眼神幽幽道:“这田贲不遵约定,逗留在此与彭侯相斗,诸位怎么看?” 有位老者接口道:“那也无法,眼下看来,只能任他耍横了,这彭侯也是可恼,如真能被田贲杀之,也算是为我等除了一害。况且……”他一望莽山之北,“那些沸烟‘波’来的魔修,甚是了得,我山南修士,不能力敌。” 头先那人道:“莫非田贲能敌的过?” “权且一试吧!”老者捻须一笑,曼声道:“田贲与我等不同,身怀力道法‘门’,许是能和山北魔修一战,而且他还有支秉谦为臂助,此二人合力,当可扳回一些声势。” 那人道:“府主此言有理,只怕……” “怕什么?”老者问道。 “怕这田贲记仇啊!”那人苦笑一声,“之前田贲要入莽山修道,我等不允,如今需借他之力,恐怕会引狼入室。” 府主摇头一叹,“先前不允他,是因位置已满,哪能再容人来,田贲也非不明事理的人,应该可理解你我,倘若不然。”他顿了顿,“由我去说项,看能否化去他心中戾气。” “那田贲执意报复呢?” “如是这般。”府主长须一飘,杀意凛然,“利用完后,设计杀之。” “大善!” 这几人到此,也未隐瞒,支秉谦绷住‘精’神,暗自防备,万一事情不妙,他好出手接应田贲。 就在这时,田贲与与彭侯斗至最后关头,见那巨木法宝被烧得千疮百孔,传出吱吱呀呀之声,不可再支,倏尔一阵轰响‘荡’开,神魄巨木,一概消散一空,无数劲气飞‘射’,烟云弥尘。 田贲趁势跃出,手持‘洞’光寒刃,一个归墟术,牵引之下,来到彭侯身前,举手向天,就是一刃劈斩,寒气凛冽,冻彻骨髓。
在此生死之刻,彭侯把树枝一晃,咬牙苦撑顶住。 田贲势要杀人,岂可小觑,连劈带斩,三下五除二,杀入空‘门’,一刃破空,彭侯惨叫一声,枝干上有滚滚黑气漫出。 田贲心知,彭侯本枝不破,便不算完,挥刃再次斩下,可他却未注意到,那些黑气裹着他,居然能透体而入。 他本拟自身力道坚躯,不惧‘阴’诡,却不料这时中了招,‘胸’闷难当,几无气力。 彭侯仰天大笑,“田道长,你可去了。”音落时,飞出两条树根,迎风一刺,正好刺穿田贲肚腹,扎穿之后,悬空一动,照着田贲脑袋一挥,咔喳一声,顿时削下半片脑袋。 连续两击后,树根也随之崩裂,不复存在。 见此一幕,观者无不大惊,没料到胜负转瞬易手。 彭侯支撑到此,早已无力,又出了杀招,一时心神俱疲,可他知晓,暗中还有人窥视,便装作无事的样子,勉强聚力,再次杀去。 孰料田贲半边脑袋一转,眼珠子死死盯着彭侯,手中寒光一吐,锐响一起,自上到下,把彭侯砺成两半,而后端坐虚空,起了日轮煌炉,把彭侯去了引了进来,就地炼化些许‘精’气,增补元气。 这几下子兔起鹃落,令人目不暇接,待尘埃落定时,一个个几乎不敢置信。 力道稀少,观战者等人,也是首次观力道斗法,只觉大开眼界,同时也暗起紧凛之心,心里对田贲多了几分忌惮。 支秉谦眉宇沉重,跃出亭台,飘入纸鸢,落在田贲身旁,关切道:“田兄无恙否?” 田贲微微一笑,“力道之躯,岂是等闲。”说话间,砍掉的半片脑袋和‘胸’腹的伤势,已经开始好转。 支秉谦与田贲‘交’往甚密,知田贲是在逞强。 盖因如非必要,少有人会炼化他人,因此举会使自身之力驳杂,日后需耗费极多苦工,才能磨其隐患,即便是力道修士也是如此。 此刻他自是不会说出,反而环视大笑,“力道坚躯,果真神勇,那彭侯自以为得计,不想转眼即亡,田兄此战,功劳甚大。” 战场上,‘精’怪见彭侯身败身死,一个二个皆是噤若寒蝉,不敢再斗,忙要‘抽’身而退。 田贲眼含厉芒,状如天神,大喝道:“诛杀殆尽,不可放其走脱。” 群修见府主如此了得,纷感佩服,再听这话,‘精’神为之一振,齐声长笑一声,掩杀而去。 田贲目光一转,遥遥说道:“诸位道友即至,何不现身一见。” 那几人等人对视一眼,从云中跃下,丹华飘转,携风带香,烟气袅袅。 长须老道打头,先是仔细看了看田贲,而是赞笑道:“田道长果然了得,孙某佩服佩服。” 田贲还刃入鞘,迸出锵锵之音,“侥幸而已,其实我早已力疲,若非彭侯大意,死的定然是我。” 孙道长一怔,没料到田贲居然这样说,一时间,他也不知这话真假,只听这刃铁‘交’鸣,就能感受到,田贲战意浓烈,似乎还有余勇。 他笑道:“按照之前所约,北莽山的魔修,两位需要出手料理。” 田贲歉然苦叹道:“抱歉,田某受伤不浅,接下来需要静养,不过孙道长尽可放心,只要伤势稍有好转,我便立即动身。” 孙道长默然片刻,和蔼笑道:“田道友只管静养,我等就不打扰了,此番回府,静候佳音。”余音落尽,头上五彩烟华,耀闪不断,飘然远去。 田贲静静望着对方离去后,把身一转,脸‘色’苍白,身上冷汗滴个不停。 支秉谦脸‘色’顿变,就要去扶。 田贲一摆手,“姓孙的恐还未走,不要扶。”他佯装无事,衣袖带风龙行虎步的回往亭台。 入了亭中,再也支撑不住,推金山倒‘玉’柱的倒了下去,临昏过去关头,他神志模糊,眼神不清,隐约看见一片青‘色’长袖,有手扶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