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内jian方可中要害
神僵道后山处，有一座高墙坚城，墙高十丈，内中有大片良田，开有无数沟渠，引水灌溉，因修士做法，青苗长势喜人，无虫无病，此田一年四熟。 虽则如此，这些种田的庄稼人，也毫无喜意。 盖因他们只是奴隶，祖祖辈辈，生老在这十丈坚城中，他们活着的价值，就是被神僵道修士，拿去性命，炮制僵尸。 神僵道祖师也聪明，知晓本门炼法，需要大量尸体，倘若出外抓人，耗时耗力不说，也只可解一时之用，难以长久，还容易得罪人， 故开派时，辟得一城，抓了些对头的后代丢在这里，日／久天长的繁衍下来，人数已达数十万之多，生死之间，恰好足够神僵道修士取用。 苏征玄架遁光而落，城上一小修士，见得他来，立时恭敬道：“苏师叔，可是来抓人炼法的？” 苏征玄随口应了声。 那修士恭维道：“师叔你在这歇会儿，这些活计，由我来做好了。” 苏征玄瞪他一眼，“我炼法需何等样人，岂是你明白的。”说完也不理也修士，遁光飞落，入了城中，择选凡人去了。 城中也有屋宇，供凡人居住，鳞萃比栉，排列整齐，密如蛛网。 凡人也知，早晚难逃一死，故也难得打理房舍，城中乱哄哄的，臭气熏天，苏征玄也不在意，气隔脏污，内息流转，径自前行。 “苏征玄，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低声喊道。 苏征玄精神一振，循声过去，恭声道：“江府主。” 衣衫褴褛的汉子，掀开草帽，露出一张与江继风一样的面容。 话说那日，苏征玄师兄弟三人，在鼓头山中遭遇了萧千魂分魔袭击， 后来得玉策候及时赶到，借了他们的危局。 玉策候不知的是，萧千魂分魔临死前，曾将一手段，打入苏征玄体内，这手段唤作“禳灯法”此法只有一种用处，可勾动他人内心之魔。 若是道心坚凝，自可无碍，但苏征玄当时听说了骸晦千象功，以及入摩相教的诸般好处后，心生波澜，早已动心，只是担心鬼相府会败，才一口回绝。 被禳灯法入体后，苏征玄立时陷入欲／念中，想要得到上好法门，在玉策候问他有无大碍之时，他鬼使神差的，说是没事。 其后苏征玄只需渡过自己的心魔大关，则可脱离禳灯法的影响，可后来萧千魂暗自里寻了上来，本想打死苏征玄，后来一想，留着苏征玄这人，或有用处，这才未行杀伐手段，便对苏征玄又做了一番布置，使他心魔深种，难以拔除，又许下诸多好处，这才放了苏征玄离去。 此时苏征玄虽不比败拜了灵灯枢相图的人，忠心摩相教，却也因欲／念影响，想在此局中为摩相教出一份力，可真正拜入摩相教麾下。 后来江继风事败，便与戟门关上的同门接洽，商议之后，由他在神僵道内寻机发动，大败玄门。 苏征玄便暗自将江继风，带入门中，安排在这座囚人大城中。 这城内生活的都是凡人，江继风隐匿其中，无有旁人发觉异常之处，他知苏征玄前来，必有要事，便问道：“你来寻我，可有机要报我？” 苏征玄低声道：“不错，神僵道今日来了一叫左御极的丹境修士，出自三寸斜阳宗门下，来后专为闻讯江府主你的事情。” “三寸斜阳？”江继风眼神一寒，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厌恶之意，“内中情由，说与我听。” 之前主殿中。 巫朝晖听罢左御极来意后，心思一动，道：“左道友，这江继风身在何处，我不知悉，但他即是鬼相府一府之主，此刻当在戟门关中。” 左御极暗笑，巫朝晖这般说，无非是想借他之力，不过话说回来，江继风确有可能，身在戟门关，他稍一沉吟，单为此事，便襄助神僵道，他并不愿意。 巫朝晖身为一派之主，也会察言观色，知晓不拿出点好东西，恐难邀左御极帮他，又道：“戟门关上，布有一阵，经我派精通此道的长老观来，为迷浑飞鱼阵，阵分九坛二十七台，坛上有九位丹境修士坐镇，捏那阵机，欲破此阵，须得九位丹境齐往，在外压住阵脚，定住阵势变化，再有九位箓境修士，自阵门而入，只消连破三台，便算是破开一坛，阵法有缺，破阵九人再齐齐出手，便可崩坏大阵，届时里间人士，任随我等打杀，左道友如愿助我派一臂之力，事后报偿，定让道友满意。” 左御极一听，略有心动，事成之后，巫朝晖当不会随意拿些物事打发他，至于是何报偿，他也懒得多问，不然平白没了脸面，“依巫掌门说来，这**飞鱼阵，似并不难破，为何还拖至今日？” 巫朝晖道：“破此阵有两个碍难，其一为，阵内魔头甚多，迷障丛丛，箓境修士，须得道心坚定，不被外物所迷，才可行至阵台，开始破阵，这点本派弟子，并不畏惧。关键是第二碍难，阵中有二十七护台，往来纵跃，前后分布，阵机一发，车轮转动，一齐发作，令人眼花缭乱，又有阵中奇光迷雾，易使人生幻，对上一座护台时，似对百人，对上三座护台时如对万人，虚实莫辨，予人一种，四面八方皆为敌之感。在此情状中，修士极难守住本心。” 其实上回巫朝晖破过一次，因破阵失败，己方还损了两位丹境，这才对**飞鱼阵，了解甚多。 左御极道：“关于此点，巫掌门怎么应对？” 巫朝晖抚须一笑，“我以去书玉堂派，借了些降躁定心符，有此符在手，当可不受迷惑。” 左御极笑道：“倘是如此，我允了，不过我不保证，定能破阵。” “无妨。”巫朝晖微微一笑，在他想来，吸取了上次教训，这次精心准备，只要凑足破阵人数，定能破阵。 之所以请左御极出手，除却凑齐人数外，更多的心思在于，借此交好左御极，毕竟后者是大派门生，指不定哪天就用的上这份关系。 历万雄提议道：“掌门，既要破阵，不如请玉堂派娄真人前来，与我坐镇阵外，免得**飞鱼阵破后，摩相教的紫府真人翻脸，不讲信义。” 巫朝晖有些迟疑，紫府真人可不是好请的，花费代价颇大，可一想到，只要迷浑飞鱼阵被破，神僵道的声望，立马可跃居无量下宗之首，事后好处多多，便也允了。 高墙城牢中。 江继风微微眯眼，阴阴一笑，“他们何时发动？” 苏征玄说了时辰，江继风冷笑一声，“很好，三寸斜阳有什么了不起，这次姓左的来了，我叫你大败亏输。”旋即对苏征玄和颜悦色道：“你做的很好，此役之后，我教当可择选出一二道传，届时我推荐你入一人麾下，去往瑶华州，习那上乘法门。” 苏征玄大喜，他所做这些，就是为了上乘法门，广大前途。 翌日，一道罡风落至神僵道山门，显出一位老道，头悬五气，散落如云，如是华盖撑顶，瑞霭纷呈，此为丹境朝元之气，五气之上，隐有一花，细不可辨，非紫府修士不可有。 娄南平被请入山门后，与诸人一一见礼，不过他对左御极却是冷淡，既不亲和，也不怠慢，带着淡淡的疏远。 这是因娄南平想到，既然玉堂派身为无量下宗，那便不好与其他大派走得太近，除非是准备改投他人。 在他看来，神僵道为破戟门关，居然请左御极出手，实为不智，不过这与他无关，反正他来此就是拿些好处的。 互相见礼之后，一行人齐齐离开神僵道，山门实力虽则空虚，但大阵闭合，即便无人主持，也可抵挡紫府修士来攻，故也不担心。 可是自今天后，巫朝晖等人，便会明白一个道理。 无论何地，永远只有内jian才能直中要害。 行了半日后，已隐约可见戟门关，此关雄阔，三山成掎角之势，平视过去，形如大戟， 关内为绝壁内倾，下半部分阴暗无光，上半部分砾岩外露，沟深谷狭，断岩凸凹，千仞壁立，乃兵家险地，绵延长达千里有余，宛如天然雄关。 巫朝晖指向关内，“迷浑飞鱼阵，就在关内。” 历万雄微微点首，看向娄南平，“娄道友，此阵森严，要不你我同破之？” 这话一落，一道阴森森的声音，陡然间天地间回荡，“历万雄，你若有但，尽管入阵一试。” 历万雄面色一变，上回与他遭遇的修士，就是这人。 见声不见人，又有一女声道：“娄南平，你尽可依了历万雄的意思，奴家绝不与你为难，咦嘻嘻。”这最后一笑，如是神哭鬼号，真叫人毛骨悚然。 娄南平暗自戒备，冷道：“有胆出来一见。” 那男声回道：“咱摩相教也是讲规矩的，这次借你们之手，帮我教择几个道传，大阵就摆在这里，爱破不破，但谁想不讲规矩，那便休怪我教不客气。” 巫朝晖哼道：“你摩相教真是霸道，规矩全依着你们来。” 女声声音飘来，道：“规矩你等知晓，紫府修士不可出手，其他随意，否则后果自负。” 左御极洒出上百剑丸，四周抛洒，闭目感应，忽出一剑，斩向南方一山顶峰，就见那处石壁阴影下，有个魔头飘出，轻咦一声，“哟，还是三寸斜阳宗呢，那小哥儿，来陪jiejie耍耍。” 左御极也不理他，对历万雄道：“历真人，贫道猜测，摩相教紫府修士，只有一位，你与娄真人出手，或可破对方。” 历万雄一怔，他并不太相信左御极的说法，须知他是紫府修士，也无法得知对方底细，左御极虽出身不凡，却也不过是丹境，怎能比他知晓更多，他微微摇头，“此法不可取，摩相教甚是难缠，还是破阵为好，此后一了百了，我派也可清净一段时日。” 历万雄身为神僵道太上长老，他这般一说，门中自是无人驳斥，而左御极与娄南平为外派人士，也不会再多嘴。 当下，巫朝晖与左御极等九人，齐入戟门关，立在三山外凸岩石上，运出丹罡法力，镇压迷浑飞鱼阵，使其阵机停滞，难以变化。 稍后，又有九位箓境修士，各入阵门，开始破阵。 其实破迷浑飞鱼阵，还有其它法子，譬如有绝强修士，以法力震破，只是此法被摩相教所阻，才不可这般行事。 再来，用十八位，乃至更多丹境修士破阵，可极为轻松的震破大阵，但因神僵道丹境匮乏，这还是请了外援，才凑齐了九人之数。 诸人入阵未久，忽有一遁光飞来，喊道：“师傅，不好了。” 历万雄眉头一皱，“什么事？” 来者惶急道：“苏征玄背叛我派，勾结魔修，在派中大肆杀戮同门。” “什么？”历万雄脸色一板，脸上一派肃杀，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他知晓自己徒儿，向来乖巧，从不敢欺瞒自己，一时间，心里杀机沸腾，就要返回宗门，镇平乱象。 可一想，自己一走，娄南平势必不敢留在这里犯险，届时这里没了紫府修士坐镇，万一摩相教紫府修士不守信义，出手打杀，那戟门关内一众，岂不是要灰灰了去。 说来也合该神僵道倒霉，来人因为着急，故说话声甚大，戟门关内诸人也是听得。 九位丹境中，大多是神僵道人士，陡听此话，一时心境波动，险些拿捏不住法力，好在想到这次破阵，事关重大，掌门不喊停，诸人绝不敢擅自收手。 偏偏有位长老，是苏征玄师傅，突然听到自家徒儿叛变了，怎还受得了，怒火沸腾，火冒三丈，心境失衡下，法力难以与其他八位配合，致使压阵失败，阵机反卷，一下将他活活轰死，受他影响，被轰死的还有两位，其他人见机得早，早已撒手，这才免去一难。 同一时间，迷浑飞鱼阵内阵势流转，一绞之下，杀气乱闪，内中九位箓境修士，一概死绝。 至此，破阵失败。 左御极微微冷笑，二话不说，遁光一飞，直接远去。 巫朝晖见阵法没机会破，门中又遇此不幸，长叹一声，便火急火燎的率领门下，急急赶回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