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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借剑破禁,以势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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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宁舟率人,正欲启程,前往金雀台赴婚宴。

    忽而心有所感,聚目往空看去,但见得天际渺渺处,似有清气闪烁,他再细看时,直感眼前一花,面前陡然多出了一位道人出来。

    这可是惊骇人胆,不少人差点魂外,双股颤颤,此人来去如电,踪迹全然看不到,这是何等修为?

    马承志等人,纷纷惧怕不已,以为是宗淳孝请出殷氏高人,前来诛杀他们,一颗心七上八下,几乎纳头就拜,请罪饶命。

    宁舟亦是一惊,心尖一颤,只觉此人来势,如同大浪将他冲的高高飞起,浑身虚渺,好在来者气息落地即收,形如凡人,他这才定下心来,打量对方。

    来人身材壮实,器宇不凡,发丝如墨,形如水华,看上去貌似四旬,无有胡须,整个人给人一种,异常温润的感觉,但其眼神尤其凌厉,好似刀剑一般锋利,眼帘开阖间,如有刀锋闪烁,煞是骇人,这种感觉,着实怪异,两种不同的韵味,加诸一身,如此更显不凡。

    对方身份莫名,但未显露敌意,他心中便有所猜测,拱手道:“贫道宁舟,不知前辈来此,有何贵干?”

    那人不答反问:“你是此间主人?”

    宁舟点首道:“是!”

    那人没有多说,微微颔首,而后一挥袖,狂风骤起,把马承志,卫东城等人不知扫到何处去了,“我是苏文钦。”

    “弟子宁舟,见过苏真人。”宁舟彻底定心,再次一礼,恭敬道。

    这苏文钦便是千乘峰之主,如今乃是紫府境修士,分管无量圣宗在东宿州的所有事宜,宁舟对此人,知晓不多,只是略有了解而已,脾气怪异,常年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宁舟暗想,若非自己占了个这里主人的名头,估计也得落个和卫东城等人一样的下场,还不知被扫到何处。

    “你的飞书我看到了,值此战时,东武坛妖修竟来此地,必有图谋。”苏文钦说话时一派锋芒,杀气腾腾。

    “真人睿智。”宁舟顺着话说,在这等人物面前,他可没什么心思卖弄。

    “这段时日,我暗中观察过那靖维钧,看其到底要做什么,此人行踪不定,四处寻山访水,日前却在忠骨道停下脚步,循着地缝下去,经我一番勘察灵机,下方竟有一处禁制。”苏文钦徐徐道:“也不知此辈用了什么方法,竟是入了禁制,我本拟也可探其究竟,但那禁制却是坚凝,不好破解。”

    宁舟暗道,这苏真人也不错,竟能在旁人面前,讲述自己的窘境,这份胸怀,倒是坦荡,他道:“许是那靖维钧,有开解禁制的方法。”

    苏文钦点首认同,“你予我的飞书,说是那忠骨道曾有白龙虚影闪过,是也不是?”

    宁舟正色道:“弟子也是从他人处听来,真伪如何,却是不知。”

    苏文钦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好似看穿了宁舟的心思。

    宁舟也不尴尬,他那话是假话,但却是明哲保身的实话。

    虽则不曾亲自探过忠骨道,不知传言真假,但此刻靖维钧下去了,苏文钦还发现有一处禁制,定是真的不能在真了。

    但宁舟却不能这般说,盖因世间还有‘万一’一词,他不担保,也是怕万一有假,或那禁制内不是好事,苏文钦会藉此事,怪罪于他。

    苏文钦又道:“你是宁均毅的侄儿?”

    对方知悉自己身份,宁舟也不奇怪,对方乃紫府修士,若想知道自己宗门弟子的一些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错。”

    苏文钦点了点头,“听闻你宁家曾也是大阀,族中有一至宝流传,好似名曰“中玄古锋。”不知是也不是?”

    宁舟越听越不对味,对方怎把话题,往自己身份来历上去引。

    略略一想,举目一看,见苏文钦正好看着他,眼底似有期盼。

    他这才算是明白过来,感情是这么一回事,他稍一思量,暗中收回神魂,将中玄古锋取了出来,“弟子愿借出此剑,助真人破禁斩妖。”

    苏文钦心里一喜,他手中虽也有宝物,但却没有破禁宝物,虽则中玄古锋不是破禁法器,但到底是锋利无比,也算是可堪一用,足以破开那禁制了。

    “如此,苏某愧受了。”苏文钦倒是没摆架子,和颜悦色道:“你且放心,事后自有你好处。”当即脚下升起一朵烟云,排空而去,鸿飞冥冥。

    宁舟目视远去,摇头而笑,“难怪带个‘文’字,这借东西也这般拐弯抹角。”

    不过他也知道,苏文钦辈分高他不少,若是直言说借东西,定是抹不开面的。

    借出此剑,宁舟也不怕他跑了不见,毕竟都是一门中人,苏文钦再是如何,也不至于贪墨自己的东西。而且借了出去,不说苏文钦许下的好处,单说这个卖的情面,就值不少了。

    反之如是不借,定要让其不喜,说不得,还会开罪对方,实为不美。

    等了一会,卫东城等人再度过来,他略含怒气问道:“那位道人是?”

    宁舟道:“苏真人。”

    卫东城听了之后,怒气稍歇,不过神色间还是不满。宁舟见此,也不好多说,他总不能说,苏文钦因要借他东西,才将他们赶走的吧。

    马承志等人听得一惊,未曾想竟是一位真人,暗自骇然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好奇,“请恕属下冒昧,那位苏真人与监兵台是何关系?”

    “告知你也无妨,这位真人,乃我师门长辈。”宁舟淡然道。

    嘶!

    论道府众人,暗自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怎也想不到,监兵台的背后还有师门,而师门来头竟是如此之大,有真人坐镇。

    想想就觉心惊rou跳,灵台之上为箓境,再上还有丹境,紫府,要想称上一声真人,须得紫府境方才可以。

    他们如今修为最高的也才不过灵台,这辈子算是头一回见紫府真人,只觉三生有幸。

    同时对于监兵台,更加臣服心折,背后有此等人物坐镇,何愁没好日子过?

    苏文钦遁往忠骨道,看了一眼下方,把身一晃,烟气裹身,深入地下,周边有异气袭来,他感受的清楚,此乃妖气,并且越往下越是厚重。

    约莫有千丈深后,身形一缓,前方似有阻碍,便把身一停,功聚双目,开了法眼,喝了声,“现!”

    法眼一开,面前事物大为不同,本来满是土石的地下,此刻全然现了行迹,有一根根光柱,顶天立地,插在四面八方,似有一股无形巨力,在排斥他,让他不得寸进。

    他看得明白,此为设下的禁制,不过内中气机,却有几分疏漏,气息不断流失,他心头一凛,“这禁制也不知过了多少年,竟还能有这般威能,其中事物,定有不凡之处,莫非是上古妖修大能的留下的仙府?”

    上古不比今朝,那时妖修很是鼎盛,餐食天下,莫敢不从,还有许多强横的精怪在座下驱策,为祸四方,形如蛮荒。

    那时天才地宝甚多,不愁没有修炼之物,故而那时的妖修精怪等物,仗着天生力强,牢牢占据修行顶端,对上人来,很是有优势。

    风水轮流转,如今虽是妖修没落,精怪之流甚至被彻底打落神坛,传承断绝,艰辛不已。但那时却有许多洞府流传了下来,苏文钦暗忖,这处仙府,曾经的主人或许就有天象境的洞天真人盘踞过。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热,便祭起中玄古锋,法力满涨,中玄古锋在他手中,放出无穷光彩,剑气溢出,将四周土石扫射的千疮百孔,如似蜂巢。

    他的法力好比开闸泄洪,不断灌注到中玄古锋当中,而此剑也如一只不知饱食的饕餮,足足吸了半刻中的法力,才缓缓停了下来,此时剑华堪比日月之光,恢宏至极。

    苏文钦露出满意的神色,“如此利器,当可破了此禁。”陡然一喝,“开。”

    剑光飞冲而去,煌煌如柱,轰然一声震天大响,禁制陡然裂开一个大缝隙,如是一块布被裁开了一般。

    但此禁虽强,却无宝物压制,且时隔多年早已衰落,受了这一剑,顿时如春风凋零,碎去万千,他看了一眼,无有耽搁,收了古锋,一闪身不见踪影。

    这时候,宁舟还在前往金雀台的路上,数日后,到了地头,正巧赶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喜庆至极。

    宁舟无心细观,随了迎客官人入了宫宇,在主殿中坐定,余者如卫东城等人,都安排在外间。

    此时主殿出来伺候的宫女们,别无他人,他目光一扫,殿中只有一桌,除了他坐下椅子外,另外还摆了两张,不用细想,便是这座位主人是谁了。

    别无他事,宁舟一边饮酒,一边欣赏这瀚海风俗的婚典。

    修士婚典,不似凡人那般繁琐,很是简单,宗淳孝纵身为国主,亦是如此,说了些好听话后,就开始迎殷芷怡入殿。

    这入殿,就意味着往后,殷芷怡便是此间女主人了。

    就见一群宫女,簇拥着一位花草编制的头冠,耳边带有一支嫣红绒花,承托着殷芷怡美艳不可方物,真叫人神魂欲醉,颠倒迷离。

    不过此刻,所来宾客,皆是目不斜视,充满一派正气,安安静静的看着殷芷怡,走到宗淳孝的身边。

    宗淳孝目光含笑,将手伸出,殷芷怡毫无羞怯,大大方方的将其握住,而后就往主殿来了,随着他们二人入殿,殿沿上缓缓垂下一道彩绣遮帘,挡住了众人视线。

    有了这道帘子,外间的人也放松了许多,放开吃喝,互相认识的,交谈声阔,好不高兴。

    而主殿中,却是安静,宁舟起身一礼,笑道:“恭贺两位喜结连理。”说着探手入怀,取出一只锦盒来,递降出去,“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旁侧自有宫娥上来,接过礼物,拿到一旁去了。

    宗淳孝这是首次见得宁舟,稍一打量,只觉轩昂不俗,卓尔不群,暗赞一声,心道:“若非你在我瀚忽下这些事,说不得还可与你结交。”面上含笑,如同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宁道长百忙之中,能来参加孤王与之意的婚典,着实盛情。”语顿,道了声,“请坐!”

    “请!”笑语中,三人缓缓坐下,如是不知情的人在此,或还以为,他们是关系亲厚的人。

    宁舟落座后,就不在多说了,据他所知,他身下这座位,按照常理,是不该摆下的。

    此次宗淳孝特地设下此位,安排他入殿,定是有事要说。

    果然,宗淳孝率先道:“宁道长仁义,不仅履行约定,荡平妶烽火等辈,还诛灭乱臣贼子宗无涯与铁锈衣,此等功德,孤王感佩在心,敬道长一杯。”言讫,亲自为宁舟斟满一杯酒,而后自己举杯,满脸真诚的样子。

    铁锈衣本是受他命令,才举兵兴事,此刻却被宁舟剿灭,他心里有鬼,自是不会承认,便直接给铁锈衣扣上了贼子的大帽子。

    可怜铁锈衣,为报恩情,最后不仅身死道灭,便是亡后,名声也被打入地狱,再也不可翻\/身。

    世间事,大抵如是,将相角逐,成王败寇,身为棋子,不仅连生前的命运无法把握住,连带身后,亦是如此。

    “贫道也预祝国主与坤极,永俦偕老,福恩万代。”宁舟举杯,说了句祝词。

    二人在彼此谁也不信对方话的情况下,满脸笑意的,将酒饮下。

    口不对心两三言后,宗淳孝道:“孤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讲不当讲这句话一出,宁舟很是明白,无论自己怎么说,都是要讲的,他笑道:“国主但讲无妨。”

    “本来鉴于你我双方的亲厚关系与情谊,孤王是不该讲接下来的话,只是孤王身为一国之主,心怀黎民,却是不得不说,如有得罪之处,还望道长海涵。”宗淳孝一脸诚意道。

    “言重了。”宁舟摆摆手,故作不悦道:“既然国主都说了,关系亲厚,还有什么不可说的。”

    “那倒是孤王矫情了。”宗淳孝笑了笑,语声稍缓,道:“按照你我双方契书约定,伏牛山事宜,金雀台不会干涉,但论道府一事,却是将我瀚海散修,搜干纳尽,如此,是动摇孤王国本啊!”说到最后,语声稍沉,“再者伏牛山一地,供养不了论道府全部修士,孤王听闻,论道府名下,有许多散修所占洞府,已经是伏牛山之外了,坏了契书所约,对此,道长对孤王,可有什么想说的?”

    宁舟平静道:“论道府一向开明,不拒去留,散修只是愿意为论道府办事,绝非国主所说的,搜干纳尽。至于洞府一事,论道府本是论道谈玄之地,并无强命归属,他们在外择选何等洞府,与监兵台毫不相干。”

    宁舟的旗号,一直都很明确,监兵台和论道府,从来都是分开的。对此,宗淳孝也是知道的,他闻言心头有气,暗怒,“说是这样说,但我若动了论道府,你监兵台岂会干看着?”

    这话自是没气势的,他眉头微皱,又道:“道长当是明白,这样的回答,孤王不会满意。”他目光含威,极具威严。

    宁舟泰然自若,“国主当需知道,贫道只有这样的回答。”

    谈到这里,话就有些要崩了,殷芷怡看出不对,适时出言道:“宁道长当知,本宫的身份。”

    宁舟略晒一笑,“要么是冒充殷氏族人,要么是被殷氏除名之人,贫道此言,可对否?”

    此话一出,宗淳孝与殷芷怡,俱是大惊,前者心中,险些按耐不住杀机,要当场动手。殷芷怡心中起伏不定,暗自惊疑,宁舟是如何知晓的,她察觉宗淳孝心思,稍一抬手,握住宗淳孝的手,而后目视宁舟,“宁道长说笑了。”

    宁舟笑道:“无需遮掩与试探,贫道知道的,坤极心里也明白。”

    “你是何人?”殷芷怡紧紧盯着宁舟,看其神色,好似真知道这项机密一般。

    宁舟道:“可曾听过无量否?

    宗淳孝莫名其妙,听不大明白什么意思,殷芷怡却是一惊,如宁舟是无量弟子,的确可知道,殷氏族规。

    她只觉不可思议,无量弟子怎来这个小地方,稍一细想,道:“道长是千乘峰无量弟子?”

    “这个重要么?”宁舟道。

    殷芷怡算是明白了,这是强龙要压地头蛇,她此刻已被殷氏除名,这张虎皮是用不了了,再者对方来头也大,这虎皮未必有用。

    见宗淳孝神色不解,殷芷怡附耳与他说了几句,他只觉荒诞,好似听故事一般,但对于殷芷怡的话,他还是信的,冷笑一声,“宁道长,未曾想你来头竟是这般大,罢了,孤王给你一个面子,日后瀚中那些道场,归你监兵台了,但自此往后,再也不得动我瀚海一寸一厘,否则任你背后势力再是雄厚,孤王也不惜一搏。”

    “不,瀚中与西瀚归宗政延。”宁舟淡然道。

    “宁道长,你过分了。”宗政延拂袖而起。

    “国主还请冷静一下。”宁舟道:“国主如不接受,便请放手一搏。”

    “你……”宗政延大怒,狠话归狠话,实力归实力,如要一搏,他还真没这个实力。

    宁舟一锤定音,“到此为止,今日是国主大喜日子,贫道不愿见了血腥,勿谓言之不预。”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宗政延狠狠盯了宁舟一眼,深吸一口气,复又坐下,这一退让,就意味着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