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神秘
约莫七日过去,卫东城穷追不舍,妶烽火等人压抑战意与屈辱,一直避而不战,他们终究对瀚海熟悉些,这一日却是藏匿了行迹,使得卫东城无法寻得。 卫东城久寻不到,还有些不甘心,但这时一道飞书传来,命他回山,无奈之下便带人回去了。 回了伏牛山他就急冲冲要找宁舟理论,为何现在召他回山,可到了玄霄金阙,却被看门道童告知,手书是宁舟之前写就的,钱通代发,宁舟已然闭关了,不曾出来。 卫东城愣了愣,喝了声,“混账!”而后找钱通晦气去了。 一处隐秘之地,不息窟修士团团围坐,他们俱是疲惫不堪,一脸倦意,此时正在打坐恢复元气。 申法良一脸狠意道:“此辈好生难缠。” 妶烽火心下深以为然,这七日来,对方一直龙精虎猛,好似体内真元源源不绝,永使不尽一般,“吴道兄说,这监兵台在伏牛山买卖丹药,本来我还不以为然,丹药也不稀奇,我们也有,可谁曾想到,彼辈之丹,远胜我药啊!” 申法良一时沉默,他一向是主战好战,但战败时他却有些难以接受,一同修道多年的吴道南,因此战而死,他不免有些许感伤,但是他从不后悔。 在他心中,就是死斗至最后一人,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坚持到底,丝毫不会后悔。 好叫瀚海大地众修士看看,数百年前灵门修士的意志风采。 这次是吴道南死,下次他若不幸遭遇不可挽回的险境,一样会抛却恐惧,誓死奋争。 妶烽火稍作沉吟,决定照原先商议行事,“申道兄,如今已过七日,尚清虚当已行动,入了西瀚,或许已经和宗无涯对上了。你带人亲去尸仙派,华音馆,赤血府,还有澹台…,嗯,这处就先不忙去,把这三家抢光杀绝,速战速决,如若有变,无须恋战。而我则回不息窟,启出所藏珍贵宝材,事后再来此处聚头。”至于放过澹台灵府,则是他忽然想到此府临近伏牛山,为万一计,也只好舍了此处了。 诸人眼睛一亮,杀人放火金腰带,这话他们是深信不疑的,尸仙派三家经营多年,也就略逊于澹台灵府,将其掠夺了下来,足够许久用度了。 往日他们也曾打过这几家注意,但这三家本部一直不曾离开,又是守望相助,不宜大动干戈。 而这次尚清虚说动几家同去伐西,本部空虚,正是个好机会。 瀚海出宝材外物的宝地,多有势力掌控,往往视作禁脔,不容他人染指。他们如此喜爱掠夺,有一半原因是被逼到这一步的。因他们向来不服金雀台,屡屡生事,导致金雀台治下,对他们进行修道宝材外物封锁。 又因他们身份尴尬,不便出行在外寻找外物,只能如此抢掠。 修道之途,纵是有了修行洞府,外物也必不可少,他们没有足够外物修炼,出此下策也是常事。 “打灭这三家后,我看宗无涯还有何话可说。”申法良信心十足,尸仙派等众,大部分都去了西瀚,所留之人大多是凡人,纵有修士留守,也不能与不息窟抗衡。 又过一日,妶烽火已经神完气足,精神圆满,先一步出了此间,前往不息窟。 正走不过半柱香,迎面来了两位道人,一个身着卷浪金鳞袍,面皮白嫩,笑眼含星,一副嬉笑不羁的少年模样,另一个年长些许,气度沉稳,此二人浑身充满异样气息,似与精怪一流相仿佛。 但他并未就此小看二人,但看此二人凭空虚度,就知至少也是灵台二重修士。 妶烽火心中一凛,对方来路陌生,足有两人,他不欲生事,点头一礼,就要避让过去。 那少年修士喊了声,“那道人留步了,小爷问你个事儿。” 妶烽火双目一冷,嘿笑一声,眼有杀机。 少年不以为意,嘴角含笑,睨了他一眼,似是瞧不起一般,打了个哈欠,两眼望天,举止着实怪异。 沉稳修士略一皱眉,瞪了少年一眼,而后对妶烽火施以道揖,“道友勿怪,舍弟自小如此,绝非有意,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则个。” 妶烽火容色稍霁,还礼道:“不知二位有何事相询?” 那修士问道:“这瀚侯强的门派在何处?” 妶烽火眼神怪异,听这问话就知道,这两人是外来的,瀚海哪有什么最强门派,都是半斤八两,正想如实说了,忽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地儿来,平平吐出三个字:“阅悉庐!” “阅悉庐?”少年念了一句,皱眉道:“这名儿哪像个门派,你不会骗我吧?” 妶烽火冷笑,“不信罢了。”他神色不耐,甩袖而走。 少年乖张无比,性子毒辣,一言不合就要杀了妶烽火,看准妶烽火后背,眼睛一眯,悄悄把手一张,一道烟气飘了出去,追向妶烽火后脑勺。 他动作隐秘,沉稳修士也来不及发现,见了那股烟气,苦笑一声,把少年肩头一抓,遁光而去。 那烟气纯白,化在空中近乎无形,很是诡异,但妶烽火如同脑后生眼,转首喝了声,宛如霹雳大响,震得烟气颤颤,现了原形,却是一枚七寸白骨钉。悠忽一转,又往天中去了。 这无妄之灾,简直莫名其妙,妶烽火怒火中烧,杀机盈满于胸,恨不得立时把那少年锤死,可人家遁光快速,这会儿已经去了百丈之外。 少年吐了吐舌头,嬉笑道:“要是阅悉庐不是你所说瀚侯强门派,回头我定要扒了你的皮。” 这回沉稳修士倒没再说什么,漠然以对,梁子已经结下,再说歉语,等同废话。 “有种通名报姓。”妶烽火冷声道。 “你且记好了,小爷名唤靖鳞,哈哈。”笑声中,二人逐渐去得远了。 “这两人好似精怪一流,也不知是何来路,以那少年脾性,若是寻得阅悉庐,那便有的热闹瞧了。”妶烽火也没存好心思,那阅悉庐若是善地,他也不会说了出来。 他暗暗寻思,瀚海精怪虽有,但多生的丑陋不堪,而且修为也不甚高明,多是坐骑一流。此二人倒是有点不同寻常,一时想不出来,索性不再想了,直往不息窟而去。 当他回到不息窟时,神色猛地一变,惊疑不定,“这灵机怎会消失无踪?”
须知不息窟乃是玉都道场,灵根深种地下,寻常人绝不会有这个能为,能将此地灵机扑灭,否则金雀台早就施为了。 但此刻不息窟灵机不显,无有丝毫灵气,就似干涸的湖床一般,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不息窟从此,修道养真之士,再也不能在此修行了。 这一变化可非同小可,妶烽火直感脚底板一股凉气,直冲头顶,忍不住打了个冷噤,这变化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望着熟悉无比,盘踞多年的不息窟道场,这一刻感到十分陌生,那道场深处,宛如趴着一只妖魔恶兽,等待着他羊入虎口。 半晌之后,妶烽火静下心来,鼓起勇气,抛却恐惧,踏着坚实的脚步,步步入了道场最深处。 通过隐秘的暗道,他来到最深处的一间石室,室内四角燃有明亮烛火,可以看清室内情形。 左手边陈列着许多宝材,分裂别类,归置的整齐干净,右手的石墙上开有许多石柜,大约放置在数十本道书,而在正面则是许多灵位,供奉着数百年来,死去的不息窟同修。 灵位前方摆有一张蒲团,那个蒲团以往是妶烽火坐的,而现今却有一个身着玄衣,面带黯哑铜面具道人,就像从集市上,随便捡来的一样,很是普通,但暗淡的烛火下,道人却显得尤为神秘。 这位道人盘膝而坐,很是闲适的捧着一本道书,妶烽火认得,那本道书是石柜中的。 道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显得较为低沉,“你来了。” 妶烽火莫名其妙,但正因莫名其妙,才心存警惕,“你是谁?” 道人没有回答,合上书卷,指了指一旁的蒲团,“坐下聊。” 妶烽火满腹疑惑,慢慢挪动脚步,从石室入口,做到了蒲团上,忍不住问道:“这里灵机怎么消失了?” “与我有关。” 妶烽火嗤笑一声,虽没有说话,但不屑之意,溢于言表,因为他看的出,这道人修为绝不会超过他,正因为此,他才会坐下一谈。 他自己不能做到,这道人焉能做到? 道人没有反驳,只一句话就让妶烽火哑口无言,“如果你认为你自己足够了解这世间的一切,那么,你的认知是完全错误和不足的。” 妶烽火怔然,这世间一切谁能尽数明了?自己不能做到的事,别人就肯定无有方法了吗?他不确定,但他又拿不出说辞,“罢了,你说是你就是你了。”妶烽火倏尔把声一提,声色俱厉,“你破坏我之道场,又有什么说法?” “苟且偷生的日子,不要也罢。”道人铜面具对向妶烽火,“我来就是带领你们破釜沉舟,奋力一搏,达成数百年的夙愿。” “胡言乱语。”妶烽火厉声呵斥,指掌一捏,两只金锤被抓在掌中。 道人轻叹一口气,“看来,得先打服你了。”言讫,不知何时一杆丈长大戟落入手中,此戟恶蛟盘绕,外相狰狞,甫一出现,一股凶顽之气,弥漫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