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五指穿颅
赵雍哈哈大笑,“老子行得正坐得直,有何不敢?休看我只是一介武夫,可是天地良心,日月可鉴,我绝非那种为贪墨他物,就谋财害命之人,我发誓……” 宁舟把手一摆,“不必说了,贫道可无有那么多时间。” 赵雍一呆,“宁道长愿意信我?” 宁舟笑笑没说话,看着张校尉,“那心法你们可弄明白了?” 这句话莫名其妙,但张校尉却如遭雷噬,脸色刷的苍白如纸,不过他马上意识到不好,强行守好心神,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长讲话玄之又玄,在下愚钝,听不大明白。 赵雍却是面露茫然之色。 方才话一出口,宁舟就在暗中观察二人表情,此时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赵雍啥都不知道,而张校尉必然有鬼。 宁舟其实先前只是心存怀疑,无法确定是谁干的。 本来是想趁着戚邵光不在,对二人拷问,说不定还能离间对方,最不济也能得到消息。只是那句话如同杀手锏一般,对方根本没料到,一下便露出破绽。 “不明白?”宁舟长身而起,笑了笑,“那贫道就讲给你听,当你知道我们要来时,已经动了心思,并且联合马魁城,我想马魁城此人,只是你事后摆脱嫌疑的一种方法,但这还不够,你还要陷害赵将军……” 张校尉忽然打断,“不,我没有陷害。” 宁舟叹了口气,“那我之前说的心存不轨,联合马魁城,你是承认了。” “你……”张校尉面色一变再变,他已经被宁舟那句玄之又玄的话镇住了,弄得心神不宁,已经无法再处之泰然,招架宁舟了。 宁舟也不理他,续道:“如我之前所说,发生此事,赵将军第一个有嫌疑,而你若想进一步洗脱嫌疑,只有陷害赵将军。陷害一个有嫌疑的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是事情发生太快,你也没有准备,或者是还没决定下手。” 张校尉冷声道:“你凭什么认为是我?” “倘若我说出那句话之后,你可以镇定些,我就无法确定你了。”宁舟冷声言道:“你可还有同党?若说出来,贫道可饶你一命。” “可怜我?”张校尉大笑一声,“胜负成败,死则死尔,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豪气的说完,铁掌一抬,指头如鹰爪下劈,喀的一声,竟将自己头颅插穿,指头深入其中,三息之后,身躯重重倒下,掀起一片浮尘。 宁舟抚掌一叹,“霸烈之辈,赵将军,厚葬此人。” “是是!”赵雍现在还有点云里雾里,但已经完全被宁舟折服,连实际上宁舟没资格向他下令都忘了。 “先前他说我贪图丹药,我……”赵雍想要解释一下。 宁舟一摆手,“谁无贪念呢,不必多说,只要你没做过,就够了。” “道长。”赵雍猛然抬头,慨然道:“我赵雍这条命往后就是你的了,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他想清楚了,宁舟不光救他一命,还对他以往的心思既往不咎,如此好人,他怎会不亲近?加上宁舟伴随国师,身份尊崇,这条大腿可是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哪还不赶紧表忠心。 宁舟似笑非笑看着他,“回王城再说吧!” 赵雍望着对方的眼睛,只觉神如秋水,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小心思,不由一惊,将头颅低下。 宁舟也是要去王城,也在考虑把赵雍纳入手中,将来要做什么事,也有了打下手的,不必事事亲为。 不过,现今最要紧的事情不是这件事。 驿站外。 陆秀平道:“还真让你说中了,果然有人在大殿附近偷听,鬼鬼祟祟的,我跟他出来,一抓就抓住这大胖子。”他把手一提,拎起一个长相憨厚,普普通通的汉子。 “大功一件。”宁舟笑着拍了拍他肩膀,目视那胖子,“你去给何人传信?” 胖子一脸茫然,“道爷说什么啊?” 宁舟一笑,“不说,死,满门,你考虑一下。” 胖子听了这话,双腿抖如帅康,“我说我说,都是戚检校和张校尉让我干的啊!” 原来这件事,是戚邵光和张校尉合谋,最后拉上马魁城入伙,这胖子就是个传信的,禀报消息。 方才宁舟将殿内殿外的人遣散,就是故意弄出动静,引人注意。果不其然,这胖子见到这奇怪事,便想着在外偷听。 而张校尉在殿中说话声,故意说的很大,仿佛要震翻屋顶,几乎没有一句不是大嗓门,也是故意为之,将消息传递出去。自然让这胖子听去了,这天大消息,他哪敢耽搁,匆匆出驿站,想给戚邵光等人报信,被陆秀平截了个胡。 对于戚邵光参与这事,宁舟并不意外。 因为张校尉自杀的太突然,太刻意,好像要隐藏什么,急着去死一样。 他本可不用死,就算入大狱再处斩,也有一段日子好活,谁不愿多活一会儿?可此人偏偏摆出一副,宁折不弯,死而不悔的壮烈豪情,演的太过,让他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最初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赵雍、张校尉和戚邵光。 赵雍已经无事,张校尉这么急着死,到底是为谁打掩护,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让宁舟非常好奇的是,戚邵光此人,到底是如何掌控张校尉的,竟然让他宁愿死,也不愿出卖人求活。 或者是戚、张俩个人亲如兄弟,甘愿赴死,也未可知。 宁舟开始有点好奇那个戚邵光了。 陆秀平道:“这凡人烂事,你真要管到底了?照我说,这是吃饱了没事干,咱们好歹也是仙门羽士,何必与这帮子凡人,纠缠不休。” 宁舟笑道:“清风莫非白死了么?” 陆秀平哦地一声,讶道:“怎么,你还关心那人性命?照我说,清风明月两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谄媚小人而已,死了活该。”话一说完,一眨不眨的看着宁舟。 这话太过突兀了,无论怎么说,大家还是一条道上的,又是一门所出,陆秀平却是背后嚼人舌根,宁舟心中一动,暗想陆秀平此话何意。 虽说他和陆秀平关系还不错,但也就是不错罢了,还没有到互相掏心窝子,说心里话的地步。 陆秀平若不愚笨,绝然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否则宁舟一转头把他卖了,明月此人就会恨上陆秀平。 “莫非此子是孙伯廷安排来试探我的?”宁舟想到这不由心头一凛,孙伯廷的目的,他现在还不知晓,不得不警惕,他试探道:“按照师兄所说,莫非此事就到此为止,放下不管么?如此一来,jian人逍遥法外,甚是不美。”
“嗨,什么jian人。”陆秀平不以为然,“区区凡人罢了,何必放在心上,我的意思是,师弟你办成此事,也是明月落了好处,报了大仇,与我们毫无关系,何必如此费心费力呢?” 听到这,宁舟忽然明白了什么,笑道:“这里也无外人,师兄有话不妨明言。” “嘿,还是师弟聪慧。”陆秀平道:“我奇怪的是,这件事对我们毫无好处,师弟为何如此费心?” 有道是仙凡两隔,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一般不爱搭理凡人的事,就算是陆秀平这样断了道途的人,亦是如此,自认高人一等,与凡人纠缠,平白没了身份,更觉得浪费时间。 所以,陆秀平觉得宁舟此举,定然有什么自己不知的好处。 好处谁都想占,他陆秀平尽管后知后觉,可也不甘寂寞。 宁舟哈的一笑,“陆师兄的,你就像闻着腥味的鱼,鼻子太灵了。” 陆秀平嘿嘿直笑,“看来真有好处了?” “没有。”宁舟断然道:“我之所以如此做,也是想表现一下,在孙师叔面前长长脸,要说好处,也只有这件了。” “果然?” 宁舟正色道:“不假。”他心里默默加了一句,“也不真。” 陆秀平沉默片刻,道:“与我所想差不多,看来师弟感受到明月的威胁了。” 这话没头没尾,宁舟初时也是莫名其妙,但在脑子转了一圈,已经明白其中意思。 果然,只听陆秀平道:“咱们是跟着孙师叔来的,要想在这俗世过好日子,首先要紧跟着师叔,可现在你我二人面前,有一大敌,我想我们该联合起来,共同对付。” 宁舟顺着他的话头道:“不错,明月常伴孙师叔左右,定是深得孙师叔器重,将来到了王城,恐怕利益分配,我们就争不过他,说不好还会遭其打压。” 陆秀平沉声道:“不错,如今还好,要是将来孙师叔心中只有明月,无有我等,届时我们恐怕地位也要失去,更别说利益了。” 宁舟小小吹嘘一下,“师兄真知灼见,实乃深谋远虑啊!” 听了这话,陆秀平微微有点飘飘然,脸上浮现一丝得意,“好了,那咱们说好了,将来共同对付明月,免得预想的事情成了真。” “这是自然。”宁舟重重一点头。 事情谈罢,陆秀平也没有留下来的心思,打个招呼,往驿站去了。 宁舟摇头失笑,将方才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陆秀平说的种种担忧,对他而言不过是笑谈,不值一哂。 陆秀平也是见到明月得宠,说是与他联合,可到时候指不定拿他当枪使。 对于这种口头盟约,宁舟不放在心上,也不想理会,因为他的心,根本不在世俗。 不在世俗的人,怎会争世俗所谓的金山银海,美玉美女这等利益? 宁舟一掌拍死那胖子,对着那发下毒誓的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儿?” “在下柳白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