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指点江山君莫笑在线阅读 - 二十九 报答平生未展眉 中

二十九 报答平生未展眉 中

    宁婉回转东宫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初四的深夜。关冷烟在明德殿的门口来回踱步,见到宁婉忙迎了上去,“殿下,累坏了吧?用过晚膳没有?臣侍马上叫人去布置。”

    “不急,一切都还好吧?”宁婉握住他几乎被寒风冻得冰凉的手,替他来回揉搓着,“辛苦你了,瞧瞧这下巴,又尖了不少。自个儿也要当心身体,仔细累病了本宫心疼。”

    “知道了,臣侍会留意的,殿下日理万机,别把臣侍放在心上。”这两日来白玉彦闭门不出,关冷烟在东宫独挑大梁,又要顾及密谍司和云间楼的事,早已身心俱疲。此刻得到了宁婉的关怀,他嘴上虽然满不在乎,心中却仿佛有一股暖流滑过,觉得再多的辛劳也值得。

    两人携手进了明德殿,流鸢带着众侍从一通忙活。

    宁婉换了家常的衣袍,关冷烟命人传膳,宁婉食欲欠佳,只略略用了几口,便放下碗筷问道:“淑君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晌午,沈将军派人从云居寺接回来的。”宁婉与凤雏已经将近有一个月没见,凤雏先是在云居寺陪伴叶慕华霜,后来叶慕华霜回转中宫,凤雏依旧在云居寺诵经祈福。

    宁婉点点头,“那沈君呢?”

    “也差不多的时辰吧。”关冷烟看宁婉放下茶杯,脸色流露出几分倦怠,便走到她背后,一边抬手帮她揉太阳xue,一边轻声说道:“臣侍瞧着,云居寺的水土还挺养人,凤兄弟气色不错。只是傲然精神不大好,回来后一直闷在房里,谁也不见。”

    “你没和他说什么吧?”

    “没有殿下的吩咐,臣侍怎么敢擅自去找他。”经此一事,关冷烟明白,沈傲然与自己必定是结了怨,偏偏这里头还牵扯着白玉彦,宁婉不方便把计策和盘托出,眼下也只说查出了那下毒之人是平王派来的jian细,故意挑拨东宫与沈家的关系。

    宁婉回头,握过关冷烟的手,“委屈你了,当初定计时只想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每一步都试图逼真,却没料到如今反有些不好启口,令傲然和你之间生了嫌隙。”

    “这有什么?赶明儿个臣侍去给他道歉,就说当时受了蒙骗,误以为他是真凶,后来平王被俘,才供出他是被冤枉的。臣侍想着傲然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关冷烟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没底。昨日沈傲然回转东宫,他亲自去接,岂料沈傲然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关侍君要失望了,没想到本君还能活着回来吧?”然后也不理他,径自回了琅玡水榭。

    “想什么呢?”见关冷烟有点发愣,宁婉笑着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太女君的情形如何?”这东宫里的君侍,似乎最近都特别叫自己cao心。宁婉知道白家被抄,白羽珍自尽,白玉彦遭受的打击一定很重。

    “太女君殿下自从打白府回来就在鸾喜殿闭门不出,东宫的事务也全都交了出来。臣侍担心他腹中胎儿,这两日太医早晚各进鸾喜殿诊一次脉,索性脉象还平稳。”

    “嗯,他也不容易呀。”两人正说着,流鸢奉了人参乌鸡汤来,宁婉喝了几口,“流鸢,派人去鸾喜殿看看,如果太女君还没睡,给他送点参汤。就说本宫的话,参汤暖胃,也可以暖心。”

    “哎。”流鸢领命自去。关冷烟见宁婉起身朝外走,“殿下要去哪儿?这夜深露重的,还是早点歇息才好。”

    “你去睡吧,本宫想去一趟柔芙殿。”撇开兰若晴和关冷烟不论,凤雏、白玉彦和沈傲然这三个人,似乎都在摇曳的红烛下殷殷切切等待她去抚慰,但宁婉心里最挂念的还是凤雏。

    走到柔芙殿的门口,尽管微弱,殿内的灯光果然还亮着。

    宁婉轻轻叩门,“凤儿,凤儿……”她暗自有些担心,不知那次自己故意赶他走,他是否还在赌气?

    “谁呀?这大晚上的……”墨竹打着哈欠来开门,等揉揉眼睛看清了自己面前站定的是皇太女殿下,不知出于紧张还是兴奋,墨竹一时口齿有点结结巴巴的,“君、君上,殿、殿下来了,是殿下来了!”

    凤雏已卧在床上,其实却还没安寝。平王叛乱的事他也都听说了,心里正记挂着宁婉,可巧墨竹就嗓门大的满院子都能听见。

    想正装出迎已经来不及,凤雏穿着小衣披了件斗篷就跑到外殿来,宁婉迎上去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照着他的脸颊使劲儿就亲了一口。

    “殿下……”当着雪竹和墨竹的面,凤雏有些不好意思。到了眼下,他已经明白宁婉当初赶他走的良苦用心,可他仍有些不服气,本还想理直气壮的质问一句,“你干吗那么偏心,为什么冷烟可以帮你,我却不能?”

    然而,宁婉柔柔的目光凝望着他,霎那间,什么质问什么解释都是多余的了。

    这一个月来的相思之苦被方才那甜蜜热烈的吻勾上心头。凤雏心中有声音在蛊惑,他大胆地搂住了宁婉的脖子,毫不客气地回咬了一口。

    宁婉吃痛的哎呦一声,雪竹与墨竹偷笑着退身到耳房中。

    宁婉打横抱起凤雏,急匆匆走进了寝殿,将他放在床上。

    凤雏乌溜溜的眸子凝望着宁婉,唇边妩媚一笑,不等宁婉动手,已经主动褪去衣衫。

    或许在经历了许久的分别之后,此时此刻,一场热辣的情事是表达离别之苦最佳的方式。

    宁婉垂下头咬住凤雏的红唇,舌尖与舌尖的纠缠令一阵酥麻感在凤雏全身游走。凤雏喘着粗气,环着宁婉的脖子,白皙的身体蒙上了一层粉嫩的釉色。

    宁婉继续不遗余力地吻着,手下也毫不客气地挑\逗起凤雏的铃\口。

    凤雏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浑身轻颤渐渐烫了起来,腰肢有些微微的扭动,双眸**绵绵,恣意享受着宁婉给他带来的欢\愉。

    宁婉有些作弄的用指尖掐了掐他胸前的红\樱,“好凤儿,乖凤儿,你想不想我?我可是想你想得紧,巴不得早一天接你回来。”

    “宁婉,我也想你,好想好想。想得恨不得一口吃了你我才罢休。”凤雏欲\火焚\身,开始回吻宁婉,从锁骨到胸口,再从胸口到小腹。

    “你这个妖精……”宁婉一个翻身坐在了凤雏的身上,吞\下了凤雏的性\器。凤雏啊的欢叫了一声,难以抑制的呻\吟同时从二人口中源源不断地溢出。

    肢\体纠缠着,抽\动着。直到同时到达巅峰,飞腾在浪尖上,两人才停歇下来,相拥一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望着凤雏绯红的脸颊,搅弄着凤雏被汗水沁湿的长发,宁婉故意拖长了声音,“凤儿,我还要……”凤雏摆出一幅撒娇的口吻,眨眨修长的睫毛,“来呀,谁怕谁呀,今晚你哪儿也别想去了呢!宁婉,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属于我的……”

    平王以及党羽经过三堂会审,很快就拟定谋逆大罪,因皇恩浩荡免其死罪,褫夺公主尊位以及王爵,贬为庶人,在刑部死牢囚禁终生。涉嫌此案的官员共计三十九名,宁婉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为由,将诛九族改判为抄家诛三族从九族流徙,十五岁以下女子流放边关,男子一律没入内府为奴。白家亦如此。因秦冕舍生取义,又与平王合离,秦冕被追封为高义县主,迁坟、立碑、建忠义祠,享后人香火祭典。秦家更因此获得赦免,经刑部查实如确无参与谋反者官复原职,参与者免死罪流放北疆,此生不得遣返。

    宁婉带着流鸢来到鸾喜殿的时候,白玉彦一袭罪衣跪在众人最前头。宁婉忙对容嫣道:“还不快搀起来,太女君是有身子的人。”

    她将太女君三字说得格外分明,容嫣心中暗喜,忙伸手去搀。白玉彦却不肯起身,朝宁婉磕头低泣道:“殿下宽宥,罪侍感激不尽,但罪侍已无颜继续腆居正位,愿迁离正殿贬为奴侍,此生尽心尽力伺候殿下,替白家赎罪。”

    “这是什么话!太女君,你早已经嫁给本宫为夫,白府的事与你什么相干?再说,你苦劝你娘签下认罪供状,又揭发了贺兰宁然私造凤袍凤冠凤玺的罪行。你是有功的,怎么反说有罪呢?”

    宁婉伸出手搀扶白玉彦,白玉彦抬起挂满珠泪的脸颊,宁婉替他擦试泪痕,笑了笑,“本宫知道咱们好几天没见了,你想本宫对不对?多大的人还撒娇,非要本宫亲自扶你你才起来。”

    “不是的,罪侍……”没想到宁婉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调侃,白玉彦习惯性地想要辩解,宁婉用手指掩住他的嘴,故意拉长了脸,“再敢自称罪侍,本宫以后可都不来了。”

    “殿下息怒,罪……,不,臣、臣侍再不说就是了。”白玉彦被宁婉牵着进了鸾喜殿的外殿,宁婉于主位端坐,打量白玉彦一身白花花的罪衣很晃眼,“去换了吧,本宫瞧着总觉得别扭。”

    白玉彦在容嫣的陪伴下少时换了衣裳,依旧是素色的,只有少许的云纹刺绣。

    宁婉猜测他有心替白羽珍守孝,便道:“按规矩你身为太女君,是不能在东宫服孝的。不过你娘毕竟才过世,过两日她的头七本宫也要去拜祭,你就跟本宫一同去吧。”

    “多谢殿下。”虽然白府被抄,但仍有人在府中替白羽珍搭棚守灵,可见虽然是对头,宁婉对自己的娘还是有几分敬重的。只听宁婉又道:“此次平叛,高义县主功在社稷。秦家因此沾了他的荫德。你爹爹也姓秦,刑部查实他的确不知道你娘谋反的事,因此本宫给了他一个恩典,将他从内府囚奴名单中赦出,准其回归故里,颐养天年。”

    “殿下!”白羽珍作茧自缚,也算是罪有应得,但秦氏却无故受累,诺大年纪还要屈身为奴受人作践,这始终都是白玉彦心中的死结。白玉彦以为凭借凤嗣能保住太女君之位已属侥幸,根本未料到宁婉会给他父亲和他这样厚的天恩。

    他喜极而泣,起身伏跪在宁婉脚下,连磕了三个响头,“殿下大恩大德,臣侍永生难忘,此生难报万一。愿来生为殿下做牛做马,报答殿下的隆恩。”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你又是跪又是哭的,万一动了胎气岂不是本宫的过错?你且好好养着,等身上舒坦了,精神也好了,本宫还有好多事情仰仗你呢。”

    “殿下有什么事要吩咐臣侍做的,臣侍无不从命。”自打听说兰若晴赐死却未死,白玉彦心中便揣测如何妥善安置兰若晴定是宁婉找他的头等大事。

    果然,宁婉喝了口茶,似无意说道:“明天内府送一批宫奴过来,别人倒没什么,只是兰大公子也在名单里,你给他安排点清闲的差事,不要委屈了他。”

    既为宫奴,差事岂能清闲?白玉彦抿嘴一笑,对于宁婉的心思他心知肚明,此刻也不点破,“说起来臣侍和若晴还挺有缘的。殿下放心吧,人交到臣侍手里,臣侍担保决不会叫他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嗯,向来你办事本宫放心。”宁婉拍拍白玉彦的手,“本宫还没用午膳,知道你最近忌油腻喜清淡,本宫吩咐膳房备了一桌素斋,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流鸢,传膳。”

    “是。”流鸢领着一个手脚麻利的小侍一起张罗膳食。那小侍奉汤给白玉彦,十分恭敬的模样,“太女君殿下请用。”

    白玉彦接过碗,本不大介意,却陡觉眼前一亮。这少年肌肤盛雪,眉目含情,嫣然一笑如三月玉桃盛放,当属上上之姿。漫说自己,恐怕除了兰若晴之外,没人比得过他这等好相貌。

    “不知殿下身边什么时候添了这样标致的人物?”白玉彦拉起李允昭一双手,通身打量个遍,饶有兴趣地问宁婉。

    宁婉对李允昭使个眼色,“还不向太女君自报家门。”

    李允昭忙跪倒,“奴才宝珠叩见太女君殿下,恭祝太女君殿下福寿安康。”

    “宝珠?你是宝珠?”白玉彦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儿来,瞠目结舌了半晌才惊讶地说:“怎么可能,宝珠明明那么丑,还口吃,一下子变成了天仙似的……”

    “呵呵,流鸢,你来解释给太女君听。”

    “是。”流鸢将事情的大概按照事先编好的讲给白玉彦听,其间并没有隐瞒李允昭是李斌儿子的身份。白玉彦听完叹了口气,“真名叫允昭是吧?原来也是个苦命的人。小小年纪,母亲就被正法,父亲也为奴受罪,无依无靠,怪可怜的。”

    “是呀,所以本宫念他一片孝心敢入东宫来喊冤,就从轻发落,以后叫他继续留在庆瑞斋伺候。”平王除了谋反之罪,其实还牵扯贪墨案。李彬并非贪墨案主犯,白羽珍和平王都是幕后黑手,邹子萍更是漏网的从犯。宁婉在抄查白府和邹府后命李允昭恢复了真容,派人送他去刑部击鼓鸣冤。真账册呈到大堂上,邹子萍供认不讳,贪墨官员系数落马。李允昭也算是彻彻底底替宁婉立了一功,从此得以真面目示人。

    白玉彦见宁婉看李允昭的眼光是那么柔和,心里微微抖了一下,然很快又笑道:“既然允昭为殿下立了大功,臣侍也瞧着他挺合眼,不如再替他跟殿下讨个恩典吧。臣侍殿里有位公公岁数大了,臣侍正想添点人手,可以从内府将允昭的爹爹卢氏领进来。臣侍这边没什么累的活儿,不过看看屋子添添灯油,跟着孙公公忙活忙活。”

    “还不快谢谢太女君的恩典。”宁婉点头,笑着端起汤碗抿了一口。李允昭伏跪给白玉彦磕头,“皇太女殿下隆恩,太女君殿下隆恩,奴才没齿难忘,奴才替爹爹叩谢。”

    “行了,平身吧。容嫣,去取两锭元宝和两匹绸缎赏给他。允昭,以后你可要好好伺候殿下,莫辜负了殿下对你的一片怜惜。”白玉彦说完和宁婉对视一笑。

    还是那句话,太女君不是人做的,亦不是人人都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