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机中锦字论长恨 中
眼睁睁看着秦冕被抓走,兰若晴失魂落魄的从地上爬起来。 转瞬间的吵闹变为夜一般的静寂,素吟暗自伤感,细细察看,兰若晴的手掌蹭破了皮。 素吟搀扶他进了屋,取了伤药小心翼翼的给他擦。猛然,一滴泪落在素吟的手背上,素吟抬头,兰若晴珠泪翻滚,抿着嘴唇哀哀哭泣。 秦冕的遭遇令他想到了自己。 人的最初,总会抱着对将来的一丝幻想。 十七岁那年,他第一次在皇宫中遇到与他同岁的皇太女。和很多世家子弟一样,他是进宫参选公主们的君侍的。那时宁婉刚刚做了皇太女一年,君后重掌后宫没有多久,宫内依旧还是白贵君气焰最高。当内侍高喊“皇太女殿下驾到”时,所有在御花园玩耍的人都忙不迭跪下行礼。 或许是因为身后的人太紧张,慌乱中一脚踩在兰若晴的鞋上。兰若晴吃痛的啊了一声,身子一晃有些站不稳要摔倒。就在此刻,一双有力的手使劲儿托住他,他就势跌在那人怀里,抬头定睛一瞧,竟是个身穿凤袍头戴钗冠的俊美女子。 所谓太女当如是。天生贵胄,凤目不怒自威,笑容亲切和善,令人隐隐畏惧又想靠近。 宁婉见兰若晴发愣,笑盈盈的看着他,“你没事吧,脚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本宫传太医来给你诊治?” 兰若晴一怔,脸颊顿时绯红,急忙挣脱了宁婉的怀抱,站好后规规矩矩地跪下磕头,“奴才一时鲁莽惊扰殿下,失礼之处,请殿下恕罪。” 他因为害羞和紧张身子微微发颤,宁婉并不介意,含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一家的?” “回殿下,奴才姓兰双字若晴,家母乃是翰林院编修兰沁梅。” “哦,原来是兰大人的公子。你母亲文采横溢,学富五车,本宫也挺钦佩她。来,把你的头抬起来叫本宫瞧瞧……” 兰若晴心里扑腾一下,不敢有违,缓缓抬起脸,碰巧与宁婉目光相对。霎那间,兰若晴周身犹如电流窜过,心底顿时生出一股莫名的甜蜜。 “起来吧。”宁婉伸出一只手,兰若晴将手放上去,任凭她拉自己起身。宁婉看着满园绚烂微微一笑,“不知你最瞧哪朵花儿最好?” “奴才也说不出,但殿下说好就一定是好的。”兰若晴莞尔一笑,只叫御花园满园失色。宁婉看在眼里,牵着他的手攥得更紧了。 自那天之后,兰若晴的参选之路顺风顺水。不仅如此,宁婉常常会和他巧遇,两人一同骑马,一同煮茶,一同花前月下谈春夏秋冬人生际遇,彼此都向往之。 得知与兰若霖同时入选的消息之后,兰若晴兴奋得彻夜难眠。然而,明明该嫁入东宫的他却被大红花轿抬进了平王府。那一刻,他的心好似被利刃狠狠扎了一刀。 平王是个生性多疑又残暴的人。兰若晴原先并不知道她为何要抢夺自己与其婚配。大婚初期,平王当众还给他留几分薄面,后来两人闺房不悦,平王轻则叱骂,重则怒打。兰若晴出言辩解,平王便说他心里只爱着宁婉,从来没把自己这个妻主放在眼里。 兰若晴委屈得不得了,如何解释都无济于事。平王一心念着的是白玉彦,又勾搭了兰若霖常常去府外的私宅欢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一个是自己的妻子,兰若晴苦不堪言,唯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再后来,随着平王和皇太女的斗争趋于白热化,平王府内的矛盾也愈演愈烈。平王更看兰若晴不顺眼,将他赶到下院虐待他,还扬言休夫,要将他逐出平王府。兰若晴已经深深体会到平王当初强娶自己不过是为了报复宁婉,拆散他们的大好姻缘。可如今木已成舟,他已是残花败柳,此生毁在了平王的手上,再也没有什么幸福可言。 孩子的到来是一个意外,兰若晴绝望的时候,腹中胎儿成为了他内心深处唯一的慰藉。当兰若霖推他下水的那一刻,他预感到他的世界彻底黑暗了。虽然平王没有因为他小产责怪他,事后也对他态度缓和了很多,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平王不希望他说出真相而给与的补偿。他内心一度纠结,然而母亲的眼泪,父亲的患病,兰家面临的窘境令他不得不选择沉默。权衡了利弊之后,兰若晴把所有痛苦压在心头,于兰沁梅没有说,于宁婉更没有说。当白贵君众目睽睽之下把他赶出凝碧宫的时候,他想到了出家。他想解脱,想摆脱令他内心痛苦的一切,但他同时也知道,他若真的出家,宁婉会痛苦自责一辈子。他内心深处所爱的人,为了他奋不顾身跃进了寒池,她抱着他那样撕心裂肺的痛哭,她对他那样容忍那样关切,温柔的目光永远在一侧默默地凝望他。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既获一人心,兰若晴觉得自己这辈子该知足了。 “公子,手已经包好了纱布,你别乱动,当心伤口再流血。”素吟的话把兰若晴从尘封的回忆中唤醒。兰若晴点头,起身看了看门外的天色,“早点用晚膳,晚上我想去云烟阁探望秦君。” “公子,您疯了不成?”素吟大惊,连忙劝阻,“可万万使不得呀!奴才知道您和秦君殿下情同兄弟,可形势比人强,咱们尚且人在矮檐下,哪有本事管这样的事呢?贵君殿下和平王殿下您一个都惹不起,万一受了拖累,平王再虐待您,奴才怎么去跟大人和老爷交待呀?” 素吟说着跪下央告兰若晴三思,兰若晴被他说得也左右为难。素吟又道:“况且别的都还好说,贵君殿下是平王殿下的生父,平王府的事连君后都睁一眼闭一眼,若不是刘侍君闹得满城风雨,君后也不会拿他问罪的。刘侍君死后,平王对您更埋怨。秦君虽是个好人,只可惜奴才一旁瞧着,他也是不会奉迎谄媚平王的。奴才还听说平王殿下在太女君那里受了气,回来便撒在秦君身上,如今咱们不管还好,否则又是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都翻出来说,您有几张嘴能说得干净?” 素吟娓娓道来,亦有他的道理。兰若晴叹了口气不再执拗,主仆二人草草用了晚饭,便关门闭户打算就寝。 忽然,有小侍砸门的声音。素吟开了门,“是谁?这么吵,王君殿下要准备歇息了。” “奴才奉平王殿下的命令,请王君到云烟阁去。”来人是贺兰宁然院子里的人。 素吟心里不自禁哆嗦了一下,回头看兰若晴已经在整理衣冠。“公子,天黑了,要不咱们明儿再去探视秦君吧……” “去就去,怕什么?”兰若晴一心系着秦冕,巴不得能去安抚安抚。素吟无奈,陪着兰若晴跟着那小侍往云烟阁走。 迎面来了几个花枝招展的男子。唐国习俗,只有女子戴耳环,良家男子从不佩戴耳饰,烟花之人除外。兰若晴瞧见来人都穿了耳洞,带了耳饰,便猜到这可能是白贵君叫来的青楼小倌。 兰若晴唯恐避之不及,两厢匆匆擦身而过,不想小倌中一人拦住他,“哎,你也是这王府里的人吧,借问一句,后花园怎么走呀?” “你们是谁?去后花园做什么?”素吟挡在了兰若晴身前。 发问的小倌打量了他一眼,娇笑道:“平王殿下在后花园摆了酒请我们喝。” 素吟看不惯他那般搔首弄姿,鄙夷道:“请你们喝酒,笑话,你们什么身份?” 见素吟嗤之以鼻,小倌们接二连三的笑了,其中一个人道:“我瞧这位小哥还没出阁吧,咱们兄弟的手段不方便讲与你听。我们是钱公公请来的,替平王殿下**夫侍。如今人困马乏,我们总要歇歇的,不然漫漫长夜,我们怎么受得了呢?”他话音刚落,其余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此处离云烟阁已经不远,兰若晴听不得这yin词浪调,急忙拉着素吟朝云烟阁走。身后传来小倌们的奚落声,“哎呀,我没听错吧,他是王君?骗谁呀?哪有王君穿这么寒酸的?” “是呀,我们那里下等的小倌也比他穿的强些!” “哎,或许是真的呢,我听说平王君不得宠,还给侍君当过奴才提过鞋,呵呵呵呵……” 笑声越来越远,兰若晴顾不得许多,一头扎进了云烟阁。 内室的门关着,一个侍从见兰若晴来了,便推门请他进去。素吟自然是在外头等。房门从新关好,屋子里光线迷蒙,不知是什么香,透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兰若晴怯怯的喊了一句,“平王殿下……” 屋子里没人回应。兰若晴又壮起胆子抬高了声音,“秦君?冕儿?” 只隐约闻得帐内传来呜呜的响动,兰若晴蹑手蹑脚的过去,犹豫片刻,伸手撩开了帷帐。 秦冕布满泪痕的脸霎那间映入他的眼帘,再看之下,他的头嗡的一声,震惊、愤怒、羞臊各种情感会于心头,张着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冕全身**,双臂反绑,脚踝上捆着绳子,强拉成驷马倒蹿蹄一般与手绑在一处。绳子入rou三分,绳痕压着雪白的肌肤,手腕都已青紫。(以下河蟹...) 四目相望,秦冕眼底无尽的羞愤欲绝使兰若晴连退了两步不忍再看。泪水不知不觉模糊了双眸,兰若晴手捂着嘴,竭力不叫自己痛哭失声。 原来平王传自己来的目的在于此,这般险恶的用心兰若晴始料未及,如今细想,只怕钱氏定然添油加醋搬弄是非,平王才故意折磨秦冕报复自己。 心神稍定后,兰若晴明白过来,便开始在屋内找棉被或者衣衫给秦冕遮挡。岂料翻遍了整个房间别说被子,就是一件里衣都不曾寻见。兰若晴又翻箱倒柜寻到剪刀或者匕首,这些东西自然也早就被平王吩咐拿走。兰若晴无奈之下走到床边,硬着头皮去解绳索,“好弟弟,你再忍忍,我给你松开。” “贱人!你敢!”平王的喝骂声猛地在身后响起。 兰若晴一个哆嗦,急忙转过身,平王阴郁的面孔以及双眼射出的冷酷光芒叫他胆颤心惊。 平王一步步逼近床榻,像猛虎注视猎物一样盯着兰若晴,“这是本王亲手捆的,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给他松开。” “殿下开恩!”兰若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秦君年幼,禁不住这样折腾,求殿下放了他,给他一条生路吧。” “哼!放了他?你说得倒轻巧。”平王端坐,长长的手指甲深深划着秦冕殷红的伤痕。秦冕吃痛,绷紧了全身,说不出话只断断续续发出痛楚的**声。 兰若晴不忍的别过头,平王冷笑,“你心疼了?本王就是叫你看看,违逆本王是何等下场!” “殿下,若臣侍有错,殿下只管教训臣侍,臣侍绝无半句怨言。秦君自从嫁入府内,尽心侍奉殿下,孝顺上君,并无大过。” “顶撞贵君,忤逆犯上难道不是大罪?当时你也在场,他说的话你自然也听见了,难道还要本王重复吗?”平王素来心窄多疑,府内夫侍无论当面背地,谁也不敢说一句不敬的话,否则依着平王的性情,不打死也是会生不如死。 兰若晴明白是晌午之事惹的祸,复又哀求,“殿下宽宏,大人不记小人过。秦君少不更事,一时口不择言,并不是存心的。还请殿下发发慈悲,饶了他性命才好。” “这叫什么话?本王并没叫他死,只是教教他如何取悦本王而已。他是本王的侧君,服侍本王是他的本分,难道,本王与他共同探讨闺房之乐也要你同意不成?”平王说着,故意揪紧了秦冕周身绳索,秦冕浑身一阵战栗,若不是口衔压着舌头,恨不得顷刻间就一口咬下去。
兰若晴知道平王绝不会轻易放过秦冕,但除了哀求自己别无他法。于是跪端正了,使劲儿磕了几个响头,“殿下,秦君的身体受了伤,他身子弱,经不住折腾的。殿下想他精心服侍这是正理,但他若真有个好歹,也破坏了殿下的兴致不是?殿下可否高抬贵手……” “嗯,你这话倒有几分道理。也罢……”平王装得大度,站起身踱步到兰若晴跟前,玩味的打量他,“你生病日久,本王久不见你,如今你倒越发贤惠了。你的模样,也比往日俊俏了些。好,本王就换换口味,既然秦君不便侍寝,你替他吧!” “什么?”兰若晴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眼中满是畏惧和不情愿。平王yin笑着,抬手去抚摸兰若晴的脸颊。兰若晴下意识的侧脸闪避,平王双眼一瞪,“你再敢躲,本王就要你好看!” 兰若晴顿时定住不动,平王扼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脸对脸。“侍寝便要笑,你做出这样哭丧的样子给谁瞧!笑!本王要你笑!” 下颚被捏得生疼,兰若晴哪里笑得出来,勉强扯了扯嘴角,平王一巴掌将他煽倒,“jian人,连笑都不会,你还有什么用处?你是本王费尽心思从贺兰宁婉身边抢来的,你对着他怎么笑得那么妩媚那么温柔啊?你别忘了,你可还是本王的男人呢!本王原先是想要休你,可现在本王改主意了。本王要留着你。本王知道你不愿意,但是本王还是要看着你管着你,漫说十年、二十年,就是将来你死了,本王也要把你烧成灰放在坛子里埋在平王府,叫你生生世世都受本王的压制,决不会便宜你和贺兰宁婉双宿双飞!” 说话间平王已经用力揪起了兰若晴,挟持着他搂他入怀。自休夫风波以来,两人已半年多没有肌肤之亲。上次兰若晴怀孕,全因平王酒后乱性所致。兰若晴的身子被紧紧扼住,平王的嘴唇胡乱得亲吻下来,兰若晴闭上眼,只觉得内心深处一阵阵恶心。 就听平王讥笑,“装什么清高,你的身子还不是yin荡得很,比起那些小倌一点也不逊色。”说完又朝床上望了一眼,“难得你们兄弟情深,本王今日就享享齐人之福,和你们轮流快活快活!”说罢扯着兰若晴往床边走。 兰若晴大惊,奋力挣扎,“殿下,不能,这里可是秦君的卧房,请殿下好歹给臣侍和秦君都留几分脸面……” “脸面?本王身子下头的男人都一样,让他笑便要笑,让他叫便要叫,就是本王叫他做狗,他也得趴在地上去啃骨头。”平王暴虐,承袭白贵君的骄纵狂妄,自幼奉行顺其者昌,逆其者亡。她心中认定兰若晴和秦冕都与东宫有瓜葛,原本就不安好心。今早在朝堂之上,贺兰敏德当众罢了她科考大权,命她去修建皇陵。她满腔怒火无处宣泄,碰巧钱氏又来告刁状,她顺理成章将私愤尽数撒在兰若晴与秦冕二人身上。 兰若晴并不知道朝廷的事,只觉在此处受辱万万不能。秦冕亦不自禁**挣扎,表示不肯。 平王见兰若晴执拗,吓唬他道:“别给脸不要脸!本王宠幸你是你的造化,你最好乖乖听话,把本王伺候好了,说不定本王会叫你过几天舒坦的日子,否则,本王天天上你那里去。本王听说闺房之乐中有一种法子,(以下省略n个字)你若不从本王,本王极其乐意与你二人尝试尝试,再把门窗洞开,叫满府的人都来饱饱眼福!” “畜牲!你不是人!”平王话音未落,兰若晴难耐胸中羞愤,一掌重重地抡于平王的脸颊之上。他本性子温顺平和,还暗有几分懦弱,先前无论平王如何虐待他,他未敢反抗过一次。打完这记耳光,他惊魂未定,看着诧异的平王,反倒先呆了。 等他回过神儿想起要跑,平王哪里还容他。平王铁青着脸,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扯住他衣袍。只听刺啦一声,兰若晴右肩以下的袖子被平王撕裂。兰若晴仍在反抗,平王怒极,一脚将他踹在地上。 兰若晴惨叫了一声,左小腿一片麻木,立时就不能动了。平王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连煽了他几个嘴巴子,嘴里不停骂着,“不要脸的jian货!本王知道,你巴不得本王早死,好去爬贺兰宁婉那个野种的床。你心里一直就没忘了她,你、你不让本王碰你,本王偏要碰!本王还要把话挑明,你想寻死随你的便,但是你死了,本王就狠狠的折腾秦君,这辈子再也不解他的绳子了!” 说着宽衣解带,将兰若晴的双手用腰带紧紧捆了,欺在他身上就开始凌虐。兰若晴被打得头晕目眩,偏偏听了平王的威吓寻死不得,只能声音嘶哑着哭求道:“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