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新闻发布会

    昏暗的水底，在腐朽的船板下，是整整齐齐被泥沙仅仅包围的各种瓷器。打捞人员细心地用带着皮手套的手，将盘子，碟子一个个拿出来，放入了特制的钢丝网中，每一个盘子中间都有一个间隔，就像餐馆的碗架一样，盘子稳稳地卡在里面。

    每一个小的钢丝网可以装20件瓷器，然后又被装入大的钢条容器中，装够24箱，就被吊机直接吊上了船。

    船上，海员们在政府工作人员的监督下，将这些瓷器稍作清理，就摆进了制作精良的PVC容器，每个箱子分为两层，每层可以摆20套瓷器，装完一箱，就放在抽气机的前面，抽出了容器内的空气，然后被整整齐齐地码在可以在里面跑汽车的货舱里。

    当每个卡板上装够了16箱，就会被仓库里的绑带固定，16箱一个卡板。所有人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仓库里已经码了三十多个卡板，这就代表，现在已经打捞起了超过五万件瓷器。

    最受人关注的是船员们对水底船只的保护。每当清理出一片空间，船员们第一步做的就是用木条将原来的船体给支撑住，为了不伤及船体，木条的前面都包上了厚厚的棉布。

    虽然船上只有二十多个人在工作，但是为了这次打捞，林薇在当地就找了足足八十个人在做后勤服务。

    从马来西亚订回的PVC箱子里，每个里面垫上泡沫的间隔，防止瓷器互相撞击。根据黑石号露出来的空间大小，几十个木工截取不同长度的木条。各种工作都需要有不少人在后面支撑，进度才能像周游他们做的这么快。

    当视频影像放完，林薇立即就受到了无数媒体记者的瞩目，台下是一大片高高举起的双手。

    林薇想到了周游的吩咐，说道：“我知道大家有许多问题想要问我，但是目前打捞工作还没有全部完成，所以事情还没有一个准确的结果的时候，我也不能回答的太多。今后，每天我们都会在晚上八点举行一次发布会，汇报当天的打捞情况，但是对敏感性的问题，我们也会保留回答的权利。并且，每天的发布会我只会五个问题。现在，第一个问题请印尼国家电视台的记者提问。”

    台下的人一片沸腾，但是没等他们抱怨出来，得到点名的印尼国家电视台的记者就站起身问道：“林小姐，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南洋商业打捞公司与印尼政府签订的合约详情，在印尼的境内，你们打捞出来的属于印尼的古董，会给予我们多大的回报呢？”

    林薇清理了一下喉咙，说道：“根据海洋法公约，任何商业机构在公海的收获都是属于自己的，除非有船主或者货主可以给出沉船属于自己的证据。而在主权国家的打捞行动，会跟据事先商定的比例，进行分配。我先要提醒这位记者，我们现在已经确定了这艘商船是公元九世纪上半叶的阿拉伯独桅三角帆船，而上面的瓷器是来自公元九世纪的中国。所以，这些古董不论从什么方面来说，都不是属于印尼的。不过由于目前沉船在印尼，所以根据印尼的法律，我们支付了每年五十万美元的的独家勘探权，并且我们的收获会跟据印尼的法律，向你们上缴百分之二十的税收，这一切都符合我们双方的利益和印尼的法律。第二位……我们会从亚洲的媒体朋友之中选择一位。”

    她指了一下新传媒联合早报的记者，那位记者就站起身问道：“林小姐你好，我们都知道，南洋商业打捞公司是一家新加坡的企业，那么这次的收获那么会如何处理呢？是进行拍卖？还是会捐给博物馆呢？”

    林薇说道：“大家都知道，我们是一家商业打捞公司，光是为了目前的这艘打捞船，我们就已经投入了两千万美金。而且，我们也需要给印尼方面缴纳百分之二十的税收，所以必须依靠拍卖来回收一部分资金。当然，我们也不是一家唯利是图的公司，根据我们公司老板周游先生的设想，我们会根据船上瓷器的来源地，包括已经确定下来的长沙，商船的始发地扬州，我们会捐赠一整套各种瓷器给当地的博物馆。另外，包括新加坡，印尼，还有商船的目的地沙特或者是阿联酋，我们都会捐赠一整套瓷器。大家都知道，我们现在已经打捞出来了将近五万件保存完好的瓷器，所以，大家也不用担心不够分配。”

    林薇又指了一下欧洲路透社的记者，他站起身高兴地问道：“根据我们对贵公司老板埃文周做了一个详细的调查，他在去年的六月，就在西班牙幸运获得了一批宝藏，时隔一年，他又能在印尼得到一笔更大的宝藏，我想问一下，这中间有什么关系吗？还是幸运之神在眷顾着他？我们大家都知道，希尔顿的大小姐帕丽斯小姐已经公开宣布，埃文周是她的男友，看来他是真的被幸运之神眷顾了！”

    在场的记者们都笑了起来，就连林薇也露出了一丝浅笑，不过，很快就收敛了回去。

    “我的老板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不是吗？如果你对他做过详细的了解，就会知道，他在小时候的梦想就是驾着船环游世界，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一直在为之努力。不过，这两次的收获，在我看来，没有任何的关系，唯一相同的就是，我的老板有一颗勇于探索的心。在西班牙的收获，是他的幸运，但是这次在印尼的收获，却是他善于抓住机会。从六十年代开始，印尼渔业的发展，大型拖网的面世，当地的渔民在经过黑石号沉没的水域的时候，就经常会被挂坏渔网。而且当地的渔民也经常能从海里打捞起各种瓷器，只是当地没有人在意。我们也是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对这一片海域进行的搜索，这才有了黑石号的面世。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这一次，是一个来自美国的记者提问，林薇有意控制着，给每一个大洲的媒体一次机会。

    “据我们所知，南洋商业打捞公司是埃文周注册的一家私人公司，可是为什么我们在船上还发现了有新加坡的海军？请问，你们与新加坡海军有什么关系？埃文周是不是新加坡的一个代表呢？要知道，他今年才20岁，而他发展的历程，实在太顺利了。没有一个势力的支持，没有谁可以发展这么快！”

    “那我只能说，这就是天才跟普通人的区别了。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比尔盖茨20岁从哈佛退学，而在去年成为了世界首富。”

    台下传来了一阵热烈的笑声。

    林薇继续说道：“媒体已经把我的老板埃文周从头到尾分析了无数次，他依靠一份祖传的药方成为了药厂的股东，这给了他发展的机会，在没有得到西班牙宝藏之前，他就已经在当地的船厂订购了一艘价值一千两百万美元的打捞船，所有的人都认为他疯了。可是即使没有西班牙的宝藏，没有药厂的利润，他其实也有足够的把握付清船款。我在这里向大家再透露一个消息，美国辉瑞公司已经与威曼环驰达成了协议，将以七千万美元的高价，从我的老板的手里得到完整的伟哥中文简体和中文繁体商标。在我们羡慕他成功的同时，更应该看到，天才的眼光总是比我们普通人看的更远……”

    最后，是一位来自南非的记者提问。“我们最近在许多媒体上看到了一种评论，就是说，文化遗产到底属于谁？商业打捞公司依靠资金优势为财寻宝，到底是不是现代海盗行为？”

    这个问题让林薇想了一下，今天派送的这些保护黑石号的视频，就是为了面对现在遇到的情况。前世的德国公司被千夫所指，博物馆拒绝展览，拍卖也被取消，就是因为他们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做了错误的决定，跟大众心理相悖，最终造成了他们落到了一个尴尬局面，一船宝藏喊价四千万美元都没有人要，最终只好以三千五百万美元卖给了新加坡。

    虽然林薇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周游已经给她仔细分析了现在的局面，提醒了她这方面要注意的环节。

    “当普通的货物遇到了商业交换，遇到了时间的转换，变的具有历史价值了，那这个时候，究竟属于谁，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我也回答不了。举个例子来说，当我从印尼买了一个纪念品，然后去一个太平洋海岛旅游的时候，丢在了那里。一千年以后，这个印尼风格的纪念品究竟是属于谁的呢？这些文物学家认为商业打捞公司为财寻宝是海盗行为，那么究竟谁可以代表正义呢？黑石号是阿拉伯商船，货物来自古代中国，又在印尼海域沉没，那么这些货物究竟是谁才有正义的继承权呢？没有谁。我们现在打捞出了这批货物，根据研究价值，我们会给每个环节的博物馆都进行捐赠。然后用剩下的货物拍卖，获得更多的运营资金，然后尽力让更多的沉船重回人间，这样的行为怎么能称得上是海盗行为呢？因为根本没有受害方。没有损失的一方，只有获利的一方，甚至几方，我认为这是造福，而不是海盗。”

    林薇的话迎来了台下记者的热情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