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学院
随着一阵从面门袭来的清凉和刺鼻的恶臭，原本应该已经死透的罗曼猛地睁开了眼，而不远处正端着痰盂的老妇人正用着极端厌恶的表情看着自己，显然是在意自己堵在了自己家的过道上，耳边传来的鸡鸣声和愈加显现的日光证明了现在已经凌晨的事实。 “到底是怎么回事？”清晰得记得自己之前明明已经被牛角穿心而亡的他不禁开始检查起了自己的四周，包裹还在，里面也没有翻动的痕迹，卡进剑鞘的利刃也没有离开自己，身上的血迹早已荡然无存，被洞穿的衬衣也一并洁白如新，尽管上面依然有一些被刚刚喷洒肮脏液体的臭味，只有外套不见了踪影，而那件完整的麻布斗篷则像被子一般盖在自己的身上。 “该死，还得到学院报道那！”捂着自己阵阵发昏的脑袋，拾起剑刃的罗曼迅速逃离了原来的环境，饥饿再次止住了他行进的步伐。 “唉，真是麻烦。”从昨晚就没有进食一点食物的罗曼也找到了自己头昏的原因，随后又想起了昨天的遭遇。 “算了，好像包裹里还带了一些干粮来着，凑活吧。”捂着自己好像更加发晕的脑袋，罗曼从包裹里慢慢取出了一包干得发涩的压缩饼干，这还是自己随军出征的时候经常带的，而就在这时，一个幼小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嗯？”一位有着蜂蜜色的短发的精灵幼女映入眼帘，怀里抱着一个和自己一样精致的洋娃娃，勉强达到自己腰高的矮小身材让人不禁升起了保护的欲望，穿着粉色连衣裙的懵懂身影正用着狐疑的目光看着蹲在地上吃东西的罗曼。 “嗯？”实在是不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的罗曼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包裹。 “啊，我这里有矮人的特产，你，要不要尝尝？”说着从包裹里取出的类似干果之类的东西，对着面前的精灵少女伸出手去，尴尬的表情无法释怀。 “嗯？”望着朝自己伸来的手掌，原本充满无知与彷徨的瞳孔变得无比尖锐，幼若雏鸟般的身躯不断颤抖，眼泪止不住得流淌。 “有，有人类！mama我好怕！”说着便大声啼哭起来，丝毫不在意一旁罗曼几近崩溃的心情。 “你，你！”已经对这个岛屿彻底失望的罗曼忍不住轻咳了两声，随后便感觉左眼一闪，一枚石子便砸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庆幸没有划伤皮肤，只有微微红肿的迹象。 “快看！哪里有人类。”“快拿石子扔他，快！”几个精灵小屁孩就如同一群身着银亮盔甲的骑士一般赶来保护自己的公主，对着面前穷凶极恶的人类掷出愤怒一击。 “该死！”知道自己不适合久留的罗曼急忙收拾起自己仅剩的家当撤了出去，看到坏人离开，几个精灵小孩便像是打败了恶魔一般开怀大笑。 “尊贵的客人，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岛屿的某间大型洗浴室内，肩上搭着白色毛巾，有着一只酒槽鼻的矮人接待了面前披着深色斗篷的客人，似乎是嗅到了什么一般，言语中便掺了那么一丝酸意。 “嗯！这里的费用，哦，尊贵的客人请往那走！”接过罗曼掷出的两枚金币，仿佛为了验证真伪一般摆在耳边听着响，原本以为是个穷鬼的矮人瞬间变了姿态，罗曼身上的肮脏气息在此刻的他闻来，想必是连大马士革玫瑰的芬芳也无法与之匹敌的，随后便目送着罗曼进入了自己选择的包间内。 “该死的精灵小鬼！”将冰毛巾敷在自己额头上的罗曼只感觉自己仿佛倒了八辈子大霉一般，心中不断为未来如何对抗除自己以外的所有生物而感到忧愁。 “果然除了魔法我还有很多需要学的。”回忆起自己昨日的交战，不谨慎和轻敌是自己几乎一脚踏入鬼门关的原因，懊悔自己以后一定不能再像之前那般松懈。 “果然，魔法种族很危险啊，或许在这里真得能让我变强吧。”在僵硬的水泥地上睡了一晚的罗曼只感到身体各种难受，温水洗涤的舒适不禁让他合眼在浴缸内休养起来。 半晌后..... “该死！还有学院！要迟到了！”意识到什么的罗曼猛地从温凉的浴缸中惊醒，急忙穿起已经拜托洗浴店清洗的衣物后，随手便拽过了一旁的麻布斗篷披在头上，推开浴室的门便冲了出去，丝毫没有在意走廊处的矮人店长发出的挽留，朝着岛屿的最东端跑去。 隐约显现的黑眼圈，略显憔悴的面容摆在了自己的脸上，急速的奔跑也让他原本恍惚的神经慢慢清醒，中心魔法学院的大门已然近在咫尺，这座仿佛宗教教堂般的华贵建筑物便是迎接自己两年半生活的地方，越过外围的一片茂密的绿荫后，教学楼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在它的四周，八根做工精细的汉白玉石柱撑起了楼房高耸的脊梁，快速跨入一楼的大厅，一块占地极大的人工假山正不断喷洒着象征希望的源泉，但这些都没有让罗曼产生哪怕一丝驻足观望的想法，朝着一旁旋转梯跑去。 “哈……切”旋转走廊的一边，一个有着金黄色的蓬松长发，碧蓝色的双眸，与众不同的三角形尖耳朵的“人”，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楼上走去，脸颊上懒散的表情显得十分没有干劲，本应像小女孩般细腻的脸也显得无比颓废，耳边传来的脚步声让他产生了一丝疑惑，正当他扭过头来去寻找声音来源时，猛地冲过来的罗曼便径直朝他身上撞去。 砰！和自己撞个满怀，在危急时刻的他险险得接住了走廊过道上掉下来的名贵花瓶，“谁啊？太过分了！”但撞倒他的罗曼却好像没听见一般，起身后便继续朝着自己的方向径直得跑去，或许他也不太在意作为一个人类会被人接受。 “喂，不许走！”倒在地上的金发男紧急抓住了他的右脚腕，然后……. “老师，这就是我迟到的原因，请相信我！”走廊外，两个人正垂着头站在过道上，正是罗曼和那个金发男，等待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十分魁梧的男人的训斥。 看着眼前这两个麻烦，男人的眉毛像两条乱窜的蚯蚓一般挤在了一块，似乎也在为如何处理感到十分的棘手。 “好了好了，你们先进去吧，下不为例。”考虑到今天事物繁忙，身为班主任的他也没去过多计较。 被老师放过的罗曼首先推开了教室的大门，用着自己有着模糊的视线朝着内部望去，眼前所望到的，与其说是教室，不如说更像是一个高级的会议厅，一体式的课桌呈阶梯状整齐排列，皮革座椅和墙壁上挂着的奇特画卷显得十分华贵，看着后面仅剩的几个座椅，罗曼慢慢地走了上去，期间不断朝他传来的目光让他感到异常得刺眼。 “是人类啊”“是啊，是啊”“真不知道人类这种肮脏的种族来这里干什么？”“谁知道啊。”耳边不断传来旁人的窃窃私语，各种各样满是轻视和鄙夷的污浊语言涌入了罗曼的耳中，久久不能消散。 “好烦啊。”罗曼心里想着，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只是在裹紧自己身上斗篷的同时加快了步伐，有意偏过身朝着座位上的“同学”看去，有高傲自大的精灵，有面容丑陋的半兽人，还有样貌与人类无异，用肩上刻着的各式族徽来区别身份的高等魔族，最奇葩的还有边上的一个只有骨头的亡灵，两束幽光从空洞的眼窝蹦出，也不知道在看谁，原本应该让人感到压抑的恐怖面容在配上那身浅灰色的学校制服却让罗曼险些没有笑出声来，与此同时，一道阴冷的视线从自己身边一闪而过，不同于其他人的轻蔑，而是一种狂热与冷酷。 但当先前的那个金发男一脚踏进教室的这一刻起，在座人的眼神就在瞬间变得无比得复杂，有羡慕，有轻蔑，有嫉妒，也有同情，望着周围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金发男却没有什么反应，依然我行我素，一屁股坐到了罗曼旁边的位置上，然后便“吭哧！”一声趴到了课桌上，和俊美的外貌明显不符的粗鲁举止着实让一旁的罗曼吓了一跳。 “额，刚刚真是抱歉，我叫罗曼，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在犹豫了一会后，反正也不怕再被讨厌，就连随时都可能拔剑自卫的准备都做好后，考虑到基本的素质，为了表示出歉意的罗曼开了口。 “啊，这个啊，你不知道我吗？”听到疑问的金发男猛地抬起头来，用手指了指自己菱角分明的精致脸颊，以一副略显惊讶的表情看着罗曼。 “抱歉，我不知道。”作为转校生的罗曼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从金发男的话语和刚刚在座的反应也不难看出，他的身份一定十分特殊。 “奥，这样啊，那，你叫我夏洛特就可以了，还有，你不会是今天转来的人类吧。”说完，夏洛特有着迟疑的目光朝着面前的罗曼空空如也的肩部望去。 “啊，是啊是啊，我的确是人类”罗曼在短暂的僵持后回答了夏洛特的问题。 “啊啊啊，原来是这样，那么以后互帮互助了。”夏洛特难得露出了认真的样子，但很快就被他那一如既往的懒散所掩盖。 “奥，还有还有，我是你的学长，已经在这里待了四年了”夏洛特又补上了一句，但这句话让罗曼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因为我留级了四年了呀，是个出色的学渣。”说着夏洛特将双手摊开，语气平淡，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这样啊，我知道了，那就和我一起努力吧”罗曼拍了拍夏洛特的肩膀，意气风发得说道，能够遇到不排挤自己的精灵，真是异常值得庆幸的事啊。 就在罗曼收拾起装在公文包里的书本时，教室里的一双不断散发出阴冷气息的眼睛也顺势朝着罗曼望去，嘴角微微露出的两颗尖牙显得格外醒目，“真是充满诱惑的味道啊。”阴影中的“人”如此说道。 “怎么回事啊，感觉这教室好冷啊。”收拾着文具的罗曼一边发抖一边喃喃自语。 “我是你们的教导主任，你们可以叫我林肯老师，尽管你们可能在上学期就认识我了，或许更早，我会是你们接下来三年的管理者，当然，也可能不止三年。” 站在讲台上的林肯说道，深栗色的皮肤，一头短而茂密的络腮胡和他的头发几乎连在了一起，中分的发型，将原本稀疏的头发紧密得沾粘在了一起，如果不是面相较为年轻，真的给人一种老头子的感觉，从始至终，目光都放在了罗曼的身上，显然话是说给他听的，随后用余光撇了撇一旁还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的夏洛特，后者很快在罗曼一个力度适度的手刀下慢慢醒来，醒来的夏洛特用手摸了摸自己睡眼迷离的双眼，随后便右手捂嘴发出哈哈的怪异叫声，让台上的林肯脸色隐约有些难堪，但并没有发言责备他。 “这座岛屿是整个大陆的中心，不受任何国家和种族的干涉，而你们所在的，正是可以给你们自由发展的学院，它将是你们走出世界前最重要的一环，好了，各位等着任课老师来就好了。”说完林肯便扭头朝外走去，接下来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