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行云式
三天时间说快也快，以苏仪的恢复速度，其实在第二天的时候，就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 只是他还想多待上一天，因为能够像这样悠闲的日子，以后都不会有了。 苏家，铺满新草皮的高坡上，苏仪和苏寻梅并肩站立，从医院出来以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两个人，直接来到这里。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苏寻梅会这么急切，但说想要变强的是苏仪自己，他当然不会对苏寻梅的决定提出质疑。“苏管家，今天你要教我的，是‘水云雷’三式中的‘行云’？” “不错，‘水云雷’三式中，‘罚雷’对身体强度和眼力判断的要求更高，至于‘流水’更是需要极高的武学造诣和感悟才能悟透。相比它们而言，‘行云’反倒是现在最适合你修炼的。” 苏寻梅又解释道：“‘行云’对身体强度的要求要稍微低些，它更注重步伐。当然，还有那种意境。” “意境？”苏仪立即问道，他知道“行云”一式作为身法，对步伐有特殊的要求不假，只是这意境。 “是的，意境。你从书上也都看到过，那些书中武道强者们，描绘的招式之间，都蕴含着他们领悟招式的意境。这一点在我这里也是一样。” 苏寻梅倒不是借此机会自夸一番，而是他这一套“水云雷”三式，的确是借助意境自行领悟创出来的。 “罚雷，是我看阴天暴雨乌云里，那一道划破天际的厉雷有感而创。流水，是我观山高水长，流水淌过浅滩深潭，湍急迟缓，汇聚东流去，悟而创之。” “那么，行云莫非是——” “不错！行云，是这漫天随处可见的白云，它们随着风的吹动，慢慢从天际这边飘荡到那边，自在舒逸。” 苏寻梅说的这些，哪怕是一个普通人都曾见过，甚至有的人看到过不下百遍。苏仪也是一样。但他们之中，却有且只有一个苏寻梅，创出了这“水云雷”三式，成就武学大师。 这不是说苏寻梅如何厉害如何悟性高绝，而是在变相地告诉苏仪一个道理。 “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属于它们自己的‘味道’。当然，‘味道’是我的词，换作其他人的话，也可以叫做真谛。” “当你听到电闪雷鸣一词的时候，你脑中本能出现的景象；当你听到流水潺潺时联想到的东西；当你听到流云飘荡时在脑海勾勒出的画面，这就是它们的真谛。” 苏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的确，苏寻梅刚才说的那三个词，他在听到的一刹那，脑中就已经出现了相对应的画面。 这不是因为他曾经看到过这样的场景，而是因为这样的场景画面，就是对它们真谛最好的描绘。 “那我现在要做的是什么？”苏仪懂是懂了点，苏寻梅用稍微浅显的解释，向他诠释了武学奥义的一种，但他还是没能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高坡上。 苏寻梅拿手指了指天际的一朵朵白云。 “你看头顶的这些云，它们看似不动，但都在微风的吹拂下慢慢飘动。当你一眨眼的工夫时，它们的位置已经发生偏移。‘行云’一式，也是那么一个道理。” 见苏仪还是不懂，苏寻梅并不奇怪，对一个刚刚接触古道武学的新手而言，他说的这些东西的确太深奥了些。 “看吧，看那些云朵，看它们在天际飘荡，将它们的轨迹牢牢记在心里，印刻在你的脑海中！” “什么时候你看明白了，我们再继续下一步的步法训练。如果强行训练步法的话，只会不得其形。” 苏寻梅的话已经说得明白，苏仪也没有迟疑犹豫，既然苏寻梅让他看的话，他就去看。苏仪抬起头，便真的就那样看上去呆傻傻地站在高坡上，去仰望天际的白云。 白云不会因为被一个人仰望，而改变自己既定的轨迹。 苏仪就这样抬着头，盯着白云飘动的轨迹，慢慢慢慢看了一天，从白天看到夜晚，从朝霞看到晚霞。 有的时候，他看得麻木了累了，一个眨眼的工夫下，白云便真的如苏寻梅说的那般，从一处地方忽然飘到了另一处。 “为什么会这样，我当然知道。因为我闭上眼睛的这个刹那，白云没有因为我的闭眼而停止飘动，所以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它出现在了别处。只是，苏管家想要借这个告诉我什么呢？” 苏仪已经站了一天，而且是一动不动的，除了偶尔眨眨眼以外就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哪怕是被血腥月之力加强过，他的体质增强六感得到强化，也已经开始有些坚持不住。 可他的脑中，关于“行云”的思考从没有停止过，他记住了每一片云的运动轨迹，他在想关于那个真谛的问题。 在不远处，苏寻梅已经站在了那里，他是突然出现的。“是不是有些勉强了。毕竟才刚刚接触古武，就要他领悟这样的东西，如果没有极高悟性的话是很难……”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去，他是来提醒苏仪，该回去用晚宴了。 天色暗下后，天空的云也会隐匿在黑夜中，会非常不便于观察，苏寻梅想走过去叫停苏仪。 今天不行，还有明天，明天不行的话，还有后天，来日方长，纵使是天才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想通了这一点后，告诉自己不用太急躁的苏寻梅，刚准备走过去喊下苏仪。但苏仪站在高坡上的奇怪动作，却让他又停止了脚下迈开的步伐。 苏仪站在高坡上，他的手突然抬起来，指向了天空中的某一处。 “那里！”苏仪口中喊道，莫名出声以后，他的手又猛地改向，再次指向了另外一边。“这次是那里！” 苏寻梅的眼眸一亮，他脚下重新迈开步子，几个转瞬间就来到了苏仪的身边。“少主，你这是——” “苏管家，是频率！”苏仪激动地打断了苏寻梅的话，“我知道了。为什么云会从一块地方，突然出现在另外一处，因为它掌握了我眨眼的频率！” 是的，云是不会变的。无论苏仪是睁眼还是闭眼，它只会遵循自己飘动的轨迹。 只是差一个眨眼的瞬间。 就是那么一个眨眼的瞬间。 “一眨眼，一眨眼。原来是这个意思。一眨眼的速度有多快，天上的这些白云已经很好地告诉了我们。它们远离在万里高空上，哪怕只是一个轻微的移动，就已经飘出去很远的距离。” “谁都无法控制自己永远不眨眼，那么只要掌握对方眨眼的频率，然后在‘闭眼’状态下移动，他自然捕捉不到！” 听着苏仪的解释，虽然有些混乱，也有些语言上组织的瑕疵，但苏寻梅知道，他的确是已经懂了。 “不错，‘行云’抓住的，就是对方闭眼的瞬间做出移动，当这样的动作连贯起来后，在对方眼中也就捕捉不到你的身影了。就跟这天际的流云一样，看得久了，就找不到它了。” 苏寻梅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苏仪居然真的只在一天时间内，就悟透了属于“行云”的真谛。 “但是，明白跟实践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想要掌握对手眨眼的规律本就不易，眨眼的时间也非常短暂，需要人做出反应和动作的速度也要非常快！就像是这样。” 苏寻梅说着，自己先演示了起来。 苏仪只看到，苏寻梅的身影突然在自己面前消失，然后跟天际的白云一般，出现在了另外一块地方。 苏仪明白了“行云”的真谛，在他心里其实还有疑惑，看到苏寻梅开始演示后，他立马刻意改变了自己眨眼的频率。 “没用的，眨眼的频率，只是对‘行云’最粗显理解和运用。这对于现在的你而言已经足够，至于之后的，更深一层的东西，就需要你慢慢通过实践，来自行体悟了。” “行云”毕竟是苏寻梅创出的得意三式，如果真的被苏仪在一天之间悟透一式的话，那未免太廉价了。 果然，即便是苏仪改变了眨眼的频率，苏寻梅的身影还是无法被捕捉到，这让苏仪终于放弃了尝试，安静下来。 “这里，是‘行云’一式的步法，从明天开始，你就去那边的竹林，绕着那些竹子开始跑。什么时候能够在十息时间内从这头绕过一条直线上所有的竹子，跑出那片竹林，最基本的‘行云’一式也差不多练成了。” 苏仪接过苏寻梅递给他的书册，上面关于行云步法有着详尽的描述和记载。 这对一个武者的身体素质也有着极高的要求，如果不是苏仪在腥红之月中被强化过身体的话，他还达不到那个要求。 不过现在，他总算可以勉强修炼，加上他已经参悟出了“行云”的意境真谛，接下去的都不是难事。 “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苏寻梅似乎想到了什么，在跟苏仪两个人离开高坡去往宴会厅的时候开口道：“我之所以那么急切地让你练习‘行云’身法，是因为之后会有一个你需要参加的事。” “我需要参加的事？”苏仪纳闷地低头，他想不到苏寻梅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苏寻梅哈哈一笑，故意卖了一个关子道：“好事好事，既然你想要变强，我作为苏家管事，又怎么能不不遗余力呢！” “好好练习吧，不管成与不成，五天之后，我再来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