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混乱
瞬间，布施勒的手臂又一次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位置。 一朵鲜红的血花在空中绽开，分外绚丽。 囚室门口的另一名骑士，正打算查看在地上翻滚哀嚎的同伴，腰还未弯下，便爆出一声惨叫，倒地翻滚，加入了同伴行列。 布施勒紧接着刺出第三针，这一次刺出，他更像半夜遇鬼拦路的胆小女孩，只是本能将手中所有能掷出的东西掷出，唯一目的就是阻挡一下莫名的恐惧，根本不在乎是否能刺中理想位置。 门口的第三名骑士应声倒下，布施勒教士把针扔下，如炙手红碳，仓惶冲出囚室，一跃而过三名倒地骑士，蹦跳着狂奔出山洞。 囚室门口剩下的一名骑士呆若木鸡，这一刹那发生的事情太多，任谁都会不知所措，正奇怪间，只觉得脑后受到一物重击，两眼一黑，陷入一片昏沉黑暗。 圣骑士团的短矛攻击，六和七都曾经历过，并不陌生。骑士投出的短矛，附有圣力，所以威力和速度远超枪弹，尤其集火攻击，十分难以阻挡和躲避。 一百名高大威猛的圣骑士对阵一对手无寸铁的瘦弱男女，似乎战争还未开始，便已结束。 教堂外剑拔弩张，鸦雀无声。 远远的，山下上来的围观者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百矛齐射的场面出现。 这将是血腥，刺激的一幕，可以成为日后和人炫耀的资本。 “主！我有罪！” 就在这时，一阵哭喊声传来，肃穆气氛衬托下，这哭喊声说不尽的诡异。 莫尔德皱眉看去，一名教士正从教堂内赤足奔来，一路狂奔，一路狂喊。 等跑得近了，教士旁若无人，穿过簇拥的教兵，直冲骑士组成的圆阵而去。 组成圆阵的众骑士看他双目赤红，形极癫狂，情不自禁纷纷闪在一旁。 布施勒目不斜视，只是哭喊着，径自直冲入圆阵，又与六和七擦肩而过，最后穿过圆阵，沿着台阶一溜烟下山，穿过众多的围观人群。 “主！我有罪！” 教堂外数百人目送他一直远去，哭喊的尾音却如在耳边回荡，面面相觑，竟无人想起要去拦他一问。 “这是布施勒教士吧？我知他变态，但没想到这么变态，鞋子都跑掉了，发生了什么？”马丁主教痴痴望了一会儿，问道。 泰勒主教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莫尔德眉毛皱得更紧，他已感到囚室那里定然有事发声，有些心神不安。 他转眼望去，看到一众骑士被布施勒扰乱了心神，不但圆阵队形也出现了两个大缺口，而且失了原来弓身屈臂的英姿，变得松散混乱，幸好利波塔提亚那两人似乎也没反应过来，停在原地未动。 莫尔德再次将手臂高举，大喝道：“圣骑士团！短矛攻击准备。” 狐疑着的骑士们听到命令，精神一振，重新将手中短矛一抖，指向圈中两人，短矛尖处乳白的圣焰阵阵剧烈跳动，骑士们的气势节节攀升。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骑士轻啊了一声，他短矛上的圣焰突透出些苍白，然后变得透明，最后一跳，竟然熄灭。 紧接着，接二连三，有其他骑士短矛上的圣焰也跟着熄灭，只数息功夫，约一半骑士短矛之上的圣力全部消失。 骑士阵列出现了sao动。 莫尔德脸色大变，望向后院山洞方向。 山洞中的圣灯灭了…… 圣灯是一种迅速培养圣骑士的方法，点燃圣灯，可将信仰不够坚定的普通骑士加持为圣骑士，已是圣骑士者，则会变得更强，对神圣力量的使用更加得心应手。 莫尔德招呼一声，身旁护卫的四名骑士，立即带领一队教兵，向教堂后院迅速走去。 马丁主教也感觉到不对，欲要随行，才转身，有人从旁边紧紧挟住他，紧接着喉咙一凉，一把匕首闪现在他的咽喉。 “泰勒主教，你这是……？”马丁主教惊异道，直觉喉咙一紧，匕首尖锋已在他皮肤上留下一抹血痕，立时将后半段话吞下。 “我只不过是想救人。”泰勒主教的声音变了，面目也变得模糊，一晃，幻化为一瘦高的男子。 “诡变！” 莫尔德回目望去，一阵着急，却觉得后颈一紧，一只手从空中伸出，抓住他的后颈，他急运圣力，欲要挣脱，却被滴溜溜转了过来，一双平淡无奇的眼看了他一眼，立刻全身松软无力，才集结的圣力瞬间如融雪般消失殆尽。 七和十一挟着莫尔德和马丁主教，逼迫着众人向四周退去，与六汇合。 现场形式变幻，不过在瞬间，超出所有人预料。 上帝之眼两名头领落入敌手，一时群龙无首，众骑士和教兵既不敢进攻，又不肯退去，只是隔着十几米簇拥在五人周围。 双方僵持之时，六附近的地面，平白冒出一个脑袋，之后，二十一脱土而出，后面是背负着鬼影的十七。 “你们动作还算快，来得正是时候，克拉克呢？”七见到二人，心情一松，喜道。 “我一次只能带俩人，他让我们先走，说把灯都毁了再来，我现在去接他。”二十一笑嘻嘻答道，扭身消失在地下。 十七原本背着鬼影在黑漆漆的地下行走，两眼不能视物，全凭十一牵引，此时刚从土中钻出，还有些恍惚，放眼望去，突见到周围簇拥的人，吓了一惊。 他看到的胖胖的马丁主教，瞳孔急剧收缩，等再看清莫尔德，恰好莫尔德也望向他，四目相交，十七大约想起路上受到的屈辱，翻身扔鬼影于地。 鬼影怦然倒地，依然不动，显然还在昏迷。 离十七最近的一名骑士，叫了一声，手中的短矛受到大力牵引，脱手而飞，落入十七手中，短矛立即变形，幻化为一把锋利细长的金属长刀。 手握长刀，十七怒目而视，向莫尔德逼了过去。 七见状，忙劝：“十七，莫冲动。” 十七恍若未闻，不管不顾，一刀劈下，刀光如电。 七骇然，此时他仍抓着莫尔德后颈，忙把莫尔德拽住一把扯开。 十七一击不中，脸上突生出一层红晕，一点紫光从左手食指飞向长刀，刀锋瞬间有紫色光焰浮现，又复一刀当空劈下，光焰吞吐四周空气，带出尖厉破空之声。 “十七！住手！”七叫道，千钧一发之际，拉住莫尔德，险险躲开了第二刀。 十七双目发赤，长刀一抖，刀身一转，第三刀横劈而出。 这一刀不似前两刀，行得极慢，却有千钧之力，伴随隆隆风雷之声。 此时，长刀刀锋上的紫色火焰暴涨，似要将周围空间完全吞噬，尖端上的紫色火焰凝结出一缕青气，青气笔直细长，如一把狭长的剑，刀身若被延长半米。 紫极生青！无坚不摧！ 刀向莫尔德而去，但青气却连七也波及到，七无可奈何，拉住莫尔德，身形一阵模糊，消失在原地。 但这一刀横劈，范围极大，去势未尽，那缕如剑紫气脱体而飞，向旁边站着的二十一和马丁主教射去。 马丁主教过于沉重，高瘦的二十一不以气力见长，无法拉他后退，万不得已，他一脚将马丁主教踢开，自己拼命向后跃去。 紫色青气一闪而过，接连穿过远处三名教兵腰部，消失于无形。 那三名教兵并未感觉到什么，面上露出些讶异，然后僵住不动。 十七一刀用尽力竭，身形委顿，摇摇欲坠。 马丁主教在地上滚了几圈，就势滚到教兵队伍中，人还未站起就大声呼喊，立时有众多教兵奔上前，将他团团护住。 此时，七方才带着莫尔德在三十米开外，下面的一处台阶出现，他面带惊愕表情，仰头叫道：“十七，你……” 没曾想，莫尔德趁此时机聚集起圣力，双目圆睁，巨大十字架上镶嵌的巨目骤然炸开，连带十字架都变得粉碎，有一道耀目圣光射出，直没入他体内，莫尔德全身顿时透出隐隐白色光芒。 这白色光芒显然蕴藏着巨大力量，七只觉手上传来巨震，脱开了对莫尔德的掌控。 莫尔德获得自由，陡然转身，颈上项链飞起，在空中化为锁链，直落到七身上，将他层层捆住，锁链上不断放出白色光环，七立刻无法动弹分毫，立在那里，连空间瞬移都失去作用。 现场所有人瞠目结舌，场上形势逆转，上帝之眼两人脱困，利波塔提亚一人被控，上帝之眼重新掌握主动。 莫尔德却并没有喜悦，因为为此，他付出了沉重代价，颈上十字架是诺曼教皇亲自赏赐的，他一直视为珍宝，而今日全然毁去。 马丁主教已站起身，从人群中探出头，嘶声道：“快围住他们，把他们都抓起来，奇点，磁王，还有诡……” 他突然停住，放眼望去，满场数百人，诡变已不见。 马丁主教觉得颈后发凉，咽喉被划伤之处分明疼痛起来，心里一寒，大叫道：“小心！诡变变成你们之一，就混在你们中间！” 此语一出，马丁主教推开身边簇拥护卫的人，拼命向后挤去。 其他人向自己周围看去，都是同伴，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每个都有可能是诡变，不由一阵紧张，各自将武器亮出，向空旷地方躲去，却越发拥挤。 就在这时，三名原地僵住的教兵，上半身颓然落地，双足犹然站立，豁然断为齐齐两段，旁边人不明所以，发出一声惊呼，避之不及，更加恐慌，阵形大乱。 莫尔德喊了几次口令，众人直如热锅上的蚂蚁，只是慌乱叫喊，无人听从。 无奈，莫尔德提着七，向台阶上走去，恰有一名教兵从他身边慌慌向山下跑去，他顺手将教兵腰间长刀抽出，一刀劈下，教兵分为两截，鲜血四溅。 “都给我站住！谁动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