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疯子
幻灵丹液的出现也预告着秦风动作的完成。 接下来，他只是把玉盏交给红翎，让这八卫中唯一一个灵气属火的少女将盏中草粉化为药泥。随后，就打开木盒，把那片通体焦黄的荣枯草竖直插在盏中，根茎直没入药泥里，安静的等待着。 一炷香……两柱香……一刻……两刻…… 诸女一开始还满怀期待地看着玉盏中的灵草，但整整半个时辰，不要说变化，就连点响动都没有。该枯的枯，该焦的焦，渐渐的，有人开始不耐了。 “喂，你到底行不行啊？” 会这么说的，自然是早看秦风不顺眼的墨翎。秦风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这丫头，他自认亲和力还挺不错，没见紫翎她们都和他有说有笑么？怎么偏偏就这女人那么难缠？ “行，怎么不行！”秦风没好气道。本想说一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但想想还是觉得对一个女人这样说太失礼，就没出口。 墨翎可不知秦风所想，她撇撇嘴，刚想再说什么，却被赵无双凤目一扫，顿时身形一僵。鼓了鼓嘴，还是退了回去。 虽然斥回了麾下女卫，但赵无双心中其实也有些焦躁。轻轻蹙起眉，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道：“秦兄，那些雾兽成长极快。若是此法不可用，我们不如再寻他法？” 这话其实和‘你行不行，不行换别人上了’是一个意思，只是银甲少女说得含蓄，没有墨翎那么直接罢了。 秦风无奈苦笑，刚想开口，却突然双眸一闪，喜道：“来了！” “来了？” 诸女心中下意识一紧，都捏紧兵刃扫向四周，却全无异常。墨翎眉头一挑，眼中已是现出一抹火气，回头就待呵斥秦风，但一触及他手中的玉盏，少女却‘啊’地一声，惊呼出来。 “这是……” 赵无双和欧小蛮也发现了玉盏中的异样。只见原本如枯死般的灵草与根茎处闪过一道流光，渐渐泛起一抹绿意，这抹绿意迅速扩散到叶片上，并在极短的时间内遍布整片草叶。只是眨眼功夫，那焦黄的草叶就变得晶莹剔透，仿佛最上品的翡翠般泛着光彩。 但还不等众女赞叹，那光彩便黯淡下去。几乎是同样的速度，荣枯草再次焦枯下来，只是这一次，叶片上的裂痕较之前更多了些，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破碎一样。 “这便是荣枯之意么？”赵无双眼中也有些惊叹，但随即便不解道：“秦兄此法似乎能加速灵草生长，但于破阵只怕……” “殿下静观就好。”秦风微微一笑，也不解释。他手中这片灵草本就是生死六转，达到了隐枯的境界，原本自然生长少说要数十年才能再进一步，可没想到在自己调配的‘育灵泥’---最主要是幻灵丹液的帮助下，竟然一举跨入‘死枯’，迈入法宝品阶。 当然，他绝非故意利用赵无双的灵液培育灵草，那只是个意外之喜。真正的目的，诸女很快就知道了。在她们眼中，再次化作枯叶的荣枯草突然一颤，叶片竟轻轻摇摆起来，而在草叶的顶端，一缕细细小小、若有若无地青烟缓缓飘出，幽幽地指向远方雾中。 “这不是烟……”赵无双眼中泛出神采，肯定道：“这是灵气！” 秦风点点头，心中也是舒了一口气。这种方法他前世也只是听几位药宗前辈提到，其实从未试验过，如今看来，古人诚不欺我！ “是灵物突破而起，还是秦兄配置的药泥，又或者……”自荣枯草上有‘青烟’飘出，赵无双就一直紧紧盯着它，她口中喃喃分析，某种的神采也越来越亮：“秦兄，这莫非是……” “殿下猜的不错！”秦风呵呵一笑，拱手道：“恭喜殿下，你所求之物就在这迷阵中，如此，也算此行不虚了！” 赵无双闻言一怔，虽然心有所料，但等被秦风证实，少女心中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惊喜，以致眉眼一展，一向沉稳的俏脸上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得紫翎等女都呆了。 秦风与欧小蛮对视一眼，心中也很是欢喜。 说实话，秦风做的这件事其实是有一定赌博性质的，博的就是那颗玄天真灵果---或者说九转荣枯草确实就在石龙迷阵里。就如赵无双所猜测的那般，秦风掌中这片荣枯草在一瞬间与远处不知何处的玄天真灵果产生了一种联系，但有一点她猜错了，那就是让这种联系建立的最大功臣并非荣枯草的‘进阶’，而是秦风所配的那份药泥！ 许多人看不起荣枯草，觉得这种灵草品阶不高，遍地都是，却不知道荣枯草是诸多灵草中少有的‘灵性内蕴’之物！虽然这种灵性没有什么直接作用，但却让荣枯草具备了大部分灵草不具备的优势---没有上限！ 荣枯九转，玄比真灵！ 青云界草种十万，真正能有资格化为玄宝的又有几何？荣枯草就可以！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大部分荣枯草依然还是品阶极地。但秦风前世却从药王门两位长老那里得到了一个方子，能短暂的激发出荣枯草内敛的灵性。这种方法最主要的目的是通过药泥的温养，使其天赋灵性凝聚，从而缩短生长所需要的时间。 但它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副作用’---那就是在药泥激发期间内，荣枯草会与十里内其他法宝级以上的同类产生一种联系，或者说共鸣！这种共鸣具体有什么用还不清楚，但它的表相却很明显，就如现在这般，秦风等人的面前已经划出一道清晰的直线，笔直指向远方雾区。 每片荣枯草只能使用一次药泥，秦风本打算以后收集些好材料再调配，争取能一举冲上七枯，没想到如今倒是沾了幻灵丹液的光，提前完成任务。 “殿下，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你和紫翎姑娘她们了！”秦风手托着玉盏，沉声道：“我方才细细想过，觉得此阵不应有挪移效果。不管怎么说，十步一挪移也太夸张了。” “以我看来，应是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看见的全都是幻象，视觉上变化了，其实脚下的路没有变。二就是我们看到的是真实的，我们的位置确实变幻了，只不过在我们的感知中时间概念被模糊。也就是说很可能已经走了一个时辰的路，但在我们脑中只有十步距离。” “如果此处当真十步一挪移，那我还真拿他没办法。但只要幻术，那就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这就是秦兄之前说的笨方法么？在下却觉得，这法子很是巧妙呢！”赵无双静静地听着，突然一拍手，赞道：“无论是虚实相生还是以假乱真，一旦有一个确定无误的‘实’出现，那幻术最根本的幻字就等于破了！如今我们既然有荣枯草为引，那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即可，只需防住那些化虚为实的雾兽，其他无论看见什么，都不予理睬，石龙迷阵自然不破而破！” “就该如此！”秦风点头，与赵无双相视一笑。 一旁的欧小蛮见状眨眨眼，脸颊稍稍鼓起，却是悄悄向秦风靠近了些…… 目标既定，接下来的行动也没了疑议。虽说紫翎诸女在刚才抵御雾兽时耗费了一些气力，但考虑到这里是迷阵之内，这些雾兽只怕源源不绝，众人终究还是没有休息，直接上路。何况秦风的药泥也不是永远有效的，据他估计，有了幻灵丹液的加入，这份药泥的持续时间会大大延长，但再怎么也不会超过六个时辰，也就是说，他们只有半日的时间去寻找玄天真灵果的具体位置。 …… 石龙迷阵深处，七名黑袍男女依阵而列，每人脖颈处都挂了一颗木珠。 七人组成一个范围极大的圆，将中心那架绵延百丈的巨大骸骨围在中心，口中喃喃，咒法之声不绝。 在这七人之外还站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位黑衣黑袍，与阵中七人相似，另一人则一袭青衫，手执一柄折扇，配上他那偏偏儒雅的气质，看起来风采过人。那青衫男子先是扫了一眼阵中那具长须鹿角、六爪蛇身，哪怕身死也散发出凛凛威严的巨骸，随后又把目光转向骸首旁那株浸没在一小摊清光灵液中的嫩枝。 枝条纤细，其上却顶了一颗晶如琥珀的灵果，有一缕幽幽清气从上溢出，直射远方。 “玄天真灵果本为九转荣枯草，这在我等眼中算不得什么隐秘。不过此二者间能有如此联系，竟是连我也未曾听闻过，有趣，有趣！”青衫男子口中说着有趣，眼神却寒冽异常。 旁边的黑袍男子身子一颤，马上弯了弯腰。 青衫男子也不管他，径把目光投向身侧悬浮在空中的两面冰镜，那里面有一行人疾速奔走，其中唯一的男子手托一个玉盏，盏中青烟直指，清晰可见。 “这人是谁？”青衫男子轻哼一声，问道。 “这个……属下不知……”黑袍男子刚一回答，就觉身子一滞，他心中大骇，连忙急声道：“那少年虽不认得，不过旁边那银枪女子应是云岚国长公主赵无双，其余的都是她的女卫。” “哦？就是那个被赵氏雪藏多年的赵无双？倒是清丽可人，可她堂堂一国公主，也需要来这地方赚机缘？”青衫男子嘴角一勾，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或许是与赵长风有关。”黑袍男子的腰弯的更低了，只是提起云岚国君赵长风，他口中反而没有丝毫敬意。 正在这时，一青衣武服的男子匆匆从远处走来，待看见青衫男子两人，远远的便低下头去，满头大汗道：“师兄让小人告知上使，云岚赵无双入阵了，她手中很可能也有守心珠。” “无需可能！”青衫男子扭头，见冰镜中主人阵型紧密，毫无破绽，不由轻笑道：“你师兄的消息也未免太晚了。” “这……” “罢了，你去吧。”青衫男子仿佛不愿在这件事上计较，挥挥手便挥退对方。 那玄华宗弟子见他和颜悦色，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师兄说的‘喜怒无常’似乎不准，这位上使看起来还是满好说话的嘛。心情一松，他转身时的脚步也轻快了些，只是下一刻，他便觉脚下一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已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扭头看去，却把他的魂也骇没了！ 只见他上身完好，趴伏在沙面上，自膝以下却齐齐断开，直直地杵在原地。那断面光滑如平镜，隐有白霜覆盖，滴血也无，尽是完全被冰封了。他张嘴欲喊，但喊叫声还未出口，身体便传来咔嚓咔嚓的奇异声响。几乎眨眼间，原本好生生的一个人，就化成了无数红色的冰屑。 “不知怎的，心情又有些不好了……”青衫男子叹了口气，看也不看那里一眼，只是突然问道：“还需多久？” 黑袍男子几乎都要被吓傻了，他顾不得擦额头上的冷汗，只是打着颤结结巴巴地道：“此阵……此阵与玄天真灵果相辅……相成，因此……” “还需多久？” “六……六个时辰。” 青衫男子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等不了六个时辰了。你去，送他们回去。” 黑袍男子自然知道所谓的‘送他们回去’是什么意思，他连忙恭敬地一弯腰，以最快速度迅速消失在雾气中，当离开青衫男子的视线范围，他终于忍不住重重舒了口气，在心底狠狠骂出四个字来。 “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