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见过死人么？
秦风这一声大喝已经用上了他在《寻仙》中的所学。这种通过内息刺激声道的秘法只是一种小技巧，不入功法品级，也没有什么威力，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人嗓门大些。但在这个时候，却比任何同阶的神功都来得有效。 近乎所有人都听见了秦风的示警，除了身处队伍最后的十几个人外，整条队伍倏的一滞，不论是聚灵阁的伙计还是请来的武修都下意识向秦风所在的方向看去。 张福此刻正在队伍最前头，他的反应也最快，几乎是秦风发出警告的一瞬间，这个一路上都乐呵呵弥勒佛般的福态男人就迅速一挥手。随着他的动作，原本紧紧护在车旁的聚灵阁伙计突然各自伸手向车底一抹，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剑就被他们抽了出来。 取了武器的聚灵阁伙计如同一只只蚂蚱般腾跃着向张福汇去，短短两息，一支由刀剑组成的‘铁壁’就出现在车队前方。相较于他们的纪律严明，那些聘请来的武修还乱糟糟的，好像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秦风扫了一眼那些小厮杂役手中的长剑，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无论是前任秦风的记忆还是今世的遭遇，他都能感觉到整个武修界对‘剑’的鄙弃，可他至今都不明白其中的原因。而眼下这些聚灵阁的小厮似乎也不排斥用剑，那剑道的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 没有时间让秦风多想，张福在吩咐队伍加强戒备后，就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快步走到秦风身边，低声问道：“秦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难道不知道么？ 秦风双眼一眯，深深看了面前这个虽竭力做出莫名和不解、但眼眸深处却还是透露出几许心虚的胖子一眼，什么话也不说，径直走到队伍前头，随手夺过一名炼体初期小厮手中的长剑运劲一甩。 “叮！” 清脆的金属交鸣声传来。那笔直飞出的长剑在落到不远处的草坪时并没有如众人所想的那般插入泥土，而是突然消失不见，只有某种如碰撞到金属才有的声响传出。 “幻光符！” 张福的瞳孔猛地一缩，立刻伸手入怀。下一刻，一面样式古朴、外描淡金铜边的小镜就出现在他手中，张福把镜面对准那柄长剑，右指轻轻点在铜镜背面，一股精纯的劲气就顺着手指快速涌向铜镜。 秦风惊异的看了身旁的胖子一眼，没想到这个商人气质浓郁的家伙竟然还是个纳气巅峰的高手，居然能借自身还未成形的灵力强行开启灵宝。 “铜棱七尺，灵幻具现，开！” 随着张福的大喝，小巧的铜镜上立刻射出一道淡青色毫光，那毫光穿过空间点在不远处长剑消失的地方，那里的空气瞬间如波浪般抖动起来，两息后又马上恢复原样。与此同时，一声宛如玻璃破碎般的咔嚓声传来，众人只觉视线一晃，眼前那平静的草坪就立刻变了样。 原本充满野趣的青绿草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达百尺、宽不下三十尺的长壕，虽然以他们的角度看不见壕底的情况，但只凭之前秦风投剑时所传出的声响，就能让张福胖福福的脸瞬间铁青---这条壕沟紧靠溪水，是他们扎营安顿的必经之路，要不是秦风发现不妥，等他们一脚踏上去，那时…… 不对！ 张福霍然一惊。对方既然打算对车队下手，那就不可能只布置一道陷阱那么简单，必然还有后续手段！ 秦风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人面色严峻地对视一眼，正要调整车队阵型，却听车队后方突然传出一声惨叫。 晚了！ 不知何时，众人身后已经出现了十几道黑影。那些黑影身形极快，统一穿着一身漆黑如墨的武服，脸上用青布蒙着，只露出一双眼睛。在这已至黄昏的时分，配合他们迅速跃动的身影，竟让车队众人有种难以看清的错觉。 除了打头的五人外，其余十几名黑衣人都手持短弩向前激射。那一根根弩箭轻易撕破了车队后方的防线，毫不费力的洞穿一个个聚灵阁伙计的胸膛---这些都是站位靠后的人员，在张福召集手下的时候，这些人并没有随众前往，而是继续在后面警戒。 “凡宝！” 秦风眉头一皱，神色愈发凝重。 虽然青云界武修为图方便将所有与灵气相关的道具都称作灵宝，但这其实只是一种粗略叫法。在青云界，大众认可的道具宝物其实共划为五等，分别是凡宝、精宝、灵宝、法宝、玄宝。 严格的说，只有灵气浓郁、能直接运用灵力作为攻击、防御手段的宝物才能称作灵宝；能借助灵气、施展五行灵法的宝物才能称为法宝；能沟通天地灵气、身具玄妙法则的宝物才能称为玄宝；至于那些不具灵气，只能依靠武修内息劲气激发的宝物，则只能算凡宝、精宝，认真说来并不入灵宝品级---与之相应的，兵器也有凡兵、精兵、灵兵、法兵、玄兵五等，而灵兵正是菜鸟和资深武修的分水岭。 凡宝、凡兵品级不高，但这绝不代表它们就是烂大街的货色：只要是‘宝’，就必然是灵匠所制，其威力绝非普通铁匠所制的铁剑暗器能比。事实上就如之前所说，一柄上品凡兵级的长剑在青阳城这样的大城里要卖五十两黄金。就说张福请来的这二十位武修，真正拥有凡兵级兵器的也只有方魁等寥寥几人，由此可见一斑。 现在，这些黑衣人手中的弩箭竟然可以轻易击杀至少拥有炼体初期修为的聚灵阁伙计，这种杀伤力绝不是普通弓弩能造成的，必是凡宝无疑！而舍得动用至少十具凡兵级的短弩来做远程消耗，他们自己配的兵刃还会差么？ ……这些伏击车队的到底是什么人？！ 秦风狠狠瞪了满脸汗珠的张福一眼。面对这个比自己修为低得多的少年，张福竟然觉得有些心虚。眼见这胖子避过头去，秦风冷哼一声，他心知大家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算要讨什么交代，也要等击退了敌人才行，便只能强压下不满，迅速朝车队后方掠去。 此时的后方已经乱成一片。聚灵阁的一众伙计虽然纪律严明堪比军队，但无奈自身实力太差，只是一个照面就被黑衣人射杀大半。所幸那些聘来的武修此刻终于回过神来、抽出兵刃加入战团，再加上被张福召集过去的人手也陆续赶到，总算是遏制住了黑衣人的攻势。 但这只是暂时的！ 秦风修为虽然没了，但眼力仍在，只要对方动手，他就不难分辨出对方的大致实力。就像刚才一眼看出张福的修为一样，秦风如今只是一扫，就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一个纳气巅峰，三个纳气初期，五个炼体巅峰，十三个炼体后期！ 这样的阵容在眼前的战局里简直堪称华丽，如果不是秦风察觉到草坪上的草叶静止得太过奇怪、从而阻止了车队继续往前，一旦车队踏入陷阱---哪怕只是靠近，缺少了回旋余地的车队也必将被这些黑衣人逼进陷阱，以对方的实力，几乎不费什么力就能全歼他们。 可是，就算失去了陷阱的威胁，他们的压力同样巨大。 以秦风的眼光来看，对方那个纳气巅峰恐怕就是冲着张福来的，而他们剩下的人手虽然不多，却各个精锐。相比于自己这边浩浩荡荡百来号人，能达到炼体后期以上的却不满十个、纳气境更是一个都没有，这样的对比纵然能靠人数拉锯一时，也终免不了全军覆没的结果。 秦风脑袋急转，思索着脱身的法子：打赢对方已经不可能了，如此巨大的实力差距已经不是人数能弥补的！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大多数人缠住对手，自己带着欧小蛮和张福先离开---这不是秦风冷血，而是他和张福之间本就没有雇佣关系，自然也无需为他效死。更何况他几乎可以确定，这次的祸事完全是聚灵阁招来的，自己根本就是被殃及的池鱼而已，那他干嘛还要和对方死磕？ 秦风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是圣母型的人物，他重感情，也重义气，他或许会在太平时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做些举手之劳，但绝不会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让自己身陷险境。 对于秦风来说，他从来只把有限的感情和义气交付给那些被他认同、在乎的人，这些人里包括师姐秦初雪、包括‘师尊’欧小蛮，但绝不包括张福和他的手下---至少现在还没有。 他想带走张福也不是因为对这个刻意隐瞒了某些重要信息的胖子有什么好感，仅仅是因为他需要对方在青阳城的明镜堂为他引见，好让对方在寻找师姐是能用心些，仅此而已。 我不是好人，只是个自私又不坏的人罢了！ 秦风双眼一眯，顺手从地上的死尸旁挑起一柄长剑握在掌中反手一劈，一枝笔直射向欧小蛮的短弩就斜斜荡开。少女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秦风一扯她胳膊，她才“啊”地一声叫出来，小脸瞬间变得煞白。 “你没见过死人？”秦风低声问道。 欧小蛮空有一身炼体巅峰的修为，此刻却半点也发挥不出。听着周围传来的阵阵惨叫，她只觉自己原以为丰富的‘江湖经验’竟是那么浅薄和可笑。此刻听见秦风的问题，女孩儿紧紧抓着手里的包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我没和人动过手……” 又是个学院派！ 秦风眼前一黑，他本还指望这个独自闯荡江湖多年的师尊能比师姐给点力，没想到对方却比秦初雪更菜---秦初雪好歹还经常在家族里找人对练，可眼前的少女竟然说她从来没和人动过手，这简直……. 难道我穿越过来就是为了带小号的？ 秦风心中腹诽，却听欧小蛮白着小脸，弱弱地问道：“你……你以前见过死人？” “见过？”秦风冷笑一声，身形陡然加快。只见他双脚一错，整个人就像踩在油上一般向前滑去，瞬间出现在一个正和方魁激战不已地黑衣人身后，长剑轻轻递出…… “我只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