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出师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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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的时光恍然消逝，不知不觉，新的一天却已是悄然在清晨散发出了自己第一缕阳光。 翌日，柳夏早早便起床给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今天他打算亲自去音乃木阪与理事长进行一次友好的交谈。为了这次会晤，他还特意将自己以前当社长时天天带着的平光镜找了出来。一戴上眼镜，柳夏整个人的气势立刻为之一变，原本浑身透露着生人勿进的冷淡气息如今却是被这小小的眼镜掩盖的七七八八，不说那股莫名其妙的儒雅之气到底是怎么来的，单说一身整齐西装再配合着一个黑框眼镜的柳夏乍眼一看就有一股社会精英的意味。 有的人天生和眼镜八字不合，但是有的人却是天生和眼镜对脾气，柳夏这个人严格来讲，并没有多帅气，要一定给个形容词也只能用在一表人才来形容，而且那张从没有表情的脸上自带严肃加成，可以说有的人喜欢有的人烦。可是这一切戴上眼镜就不一样了，没戴眼镜的时候，别人看柳夏都心说‘这孙子真能装’，可是眼睛一戴上，‘唰’的一声，柳夏立刻摇身一变成了个严肃的高智商生物，人家光是看一眼就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更别说腹诽了。人家不都是这么说吗：真正有学问的人都带着个眼镜不轻易说话，一说话直接绕死你。 当然了，柳夏说话不会饶死人，他也不是肯定什么高智商生物，但是对于这种类似谈判式的交谈，他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做做场面功夫的，可能有的人觉得不装逼会死，但在这种场面下，不会装逼的人的确是会死的，而且死得连渣都不剩——曾经穿着睡衣跟人在自己卧室谈判上亿円合同的柳夏深有感触。 收拾好自己一切，柳夏感觉自己两手空空的出门好像不是太好，他想了想，还是翻出了自己以前的手夹包，拿着这个东西，西装革履的他整个人看起来立刻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隐然一副成功商业人士的派头，要说他昨天还是个跑龙套的群演，估计没人会信。 要知道，柳夏现在全身的行头可是彻头彻尾都是以前的装备……你问同样是西装，为什么还要区分以前的和现在？这差别可就大去了！柳父作为国内赫赫有名的歌唱家，柳夏自然和富二代没什么两样，只要是从以前国内带来的着装，就没有一件事简单的。单单是身上那件不知名的西装折算为华人币就在五位数，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但说到底，这终究还是以前的行头。柳夏的父亲虽然在许多事情上为柳夏花钱十分纵容，但在他个人自主支出上却控制的非常严格，而且针对柳夏的思想教育也都几近刻板……如果说不明白这一连串话语什么意思的话，只要想象一下柳夏在小学的时候，身上穿着价值一百块的批量制式校服，运动裤管下藏着的是价值四位数的运动鞋，同时每天的零花钱只有两块钱，说到这，估计大家就能明白柳夏父亲的教育方针了…… 也多亏柳父的教育成功，这就养成了柳夏除非是遇到事情，例如为公司购买设备这类让人有干劲的公事，否则针对在没意义的花钱这方面没有特别大的热衷，而且从小就生活在大众环境下的他也被有意的弱化了父亲所带给的优越感。但同时对于自己生活方面，他也有着非常人的追求，由此造就了如今的柳夏。 之所以这身行头是从国内带来的，全部都是因为柳夏来到日笨之后他就没给自己买过一件像样的东西。要知道，他的衣柜里除了从家里带过来的东西之外，每一个的价值在一百华人币到五百华人币不等，根本没有超过这个界限的东西。幸好后来柳夏当上社长之后被周围人有意劝说，这才注意起自身的外在，如此他才意识到那些从国内带出来的衣服不是大路货，否则，估计现在他还天天穿着当初从家里传出来的那一身招摇过市去跑龙套呢。 在落地镜前稍稍打量了了下自己的外表，柳夏忽然意识到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该给自己照个相什么的？想到这里，他立刻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不是个喜欢自拍的人，但是这身行头好歹也有快一年没穿出来过，照个相也是合情合理，想通了这一点，当即他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对着镜子咔嚓的就给自己来了张自拍。原本他还想顺手发上推特，可是后来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最喜欢在推特上做的事情就是对别人的自拍品头论足，不论是好的坏的他都得毒舌一番在鸡蛋里挑挑骨头，因此那种仇恨值不亚于和那个他对喷了好几个月家伙的敌人可不少。他推特中的照片除了风景可是没有一张关于人物的，柳夏可不想让自己的敌人找到反击自己的机会，至于这个自拍，就自己留着欣赏好了。 收起了手机，确定应该没什么问题之后，柳夏最后整理了一番，便手上拿着夹包，揣着自己的家伙离开了大厦。音乃木阪距离这里不算太远，要走路的话大概也就十五到二十分钟的路程，但是柳夏既然已经决定要放开了装逼，他索性就直接一口气装到底，直接把自己能搬出来的都搬出来。当下，他便他直接坐着电梯来到地下定车场，决定将自己那个落了整整半年灰的德国三道杠开出来。 然而当他来自己的停车位时，看着眼前的车子，他甚至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车。不说落在表面那厚厚的一层灰，单说那蜘蛛网就已经是里里外外的给车子有空隙的地方织了个遍，这当真给柳夏看的汗颜无比。这辆车虽不是什么豪车，当初就是因为公司方便，自己需要一辆车来办公而已，但若在华国买，它的价值也要漂浮在七十到九十万上下，当然，在日笨买还是要便宜很多的。而后来他之所以又不开了，纯粹是因为不需要了，毕竟‘逛街’这件事，步行比开车效果好的多，而且耗油这个问题让后来变穷的柳夏还是很心疼的。 但无论如姐，该开还是要开的。毕竟他总不能坐公车或者出租车去吧？ 当下，他粗略的清理了一下车子周身的蜘蛛网，接着打开车门便钻了进去，一边启动着雨刷将玻璃上的灰尘层层惮向一旁，一边扭动钥匙启动了车子的引擎。这个样子肯定是没法去人家学校的，人家不嫌丢人，柳夏还嫌丢人的。因此，一辆外型大好的三道杠就仿佛刚从战场上下来一样，慢慢悠悠的驶离了地下停车场开向附近的一家洗车间。 …… 音乃木阪。 别看南理事整天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但实际上，目前的她过的并不好。 音乃木阪的招生日在昨天结束了，结果不是不喜人，而是十分忧人！入籍的新生竟然再创新低低落两位数，只有仅仅五人！连一个社团都组建不起来的人数使得南理事干脆放弃了招生。也就是说在明年，音乃木阪将面临年级断层，意思就是音乃木阪没有新生入学，一年级将悬空一整年！ 一整年…… 一想起这个词，南理事的心中不由的有些发苦。这不是一个班，而是整个年级！这对于学校来讲，实在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尽管以前的音乃木阪情况也一直不好，但她觉得自己还是能够支撑一下的。可如今所要面对的生源枯竭，无疑对她是个极大的打击。 所以，在昨天，她不得不做出了一个艰难决定……那就是公布废校通知。 当然，她所颁布的废校通知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破产废校，而是搁置废校。这个意思就是说，音乃木阪将停止进行招生，但音乃木阪本身依然保持着合法的学院资质，这个废校的意义在于为许多无法经营下去的学校让出一个喘息的时机，在这段时间里，不论学院高层是想要继续为下一次开校拉投资做准备，还是转让学院资质就此转行撂挑子不干了，都随便。 但是如果宣布破产废校，那么就不一样了。反正南理事觉得自己还没走到破产的那一步，为了学院整改而做出废校从而减少一切开支，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出的止损方案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连续一周的高强度工作和学院危机已经让她感觉自己有点喘不过来气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目前学院距离亏损还有一步之遥，虽然这一步很短，也很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到来，但好歹音乃木阪也是个正常在盈利的私立学院，这句话说出来，还好听一点。 问题是这话能说给谁听呢…… “滴滴——” 一阵手机的轻响蓦然唤醒了沉思中的南理事，她有点疲倦的抬起头来，一双素眼垂望向桌旁手机正亮着的屏幕。这是一条短讯，发讯者是今天早上刚刚来申请离职的人事部部长。南理事将手机拿了起来，忽略了短讯上所言的一堆没用的话语之后粗略的浏览了一番。这则短讯大概的意思是有人在昨天向音乃木阪发出了参观申请，接下来就是那个人的信息，接着还说马上给她发传真。 看着对方所言的后半部分，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的南理事忽然一怔，紧接着立刻严肃了起来。 ‘CCTV……参观申请？’ 她细细的思考着短讯中的内容，暗自推测对方的名字为什么这么奇怪，与此同时在一旁的传真机忽然响了起来。南理事连忙站起身子走了过去接下这份传真，不一会，两份资料便被传送了过来。 手里拿着这两张资料，南理事迈着小碎步重新的坐回了椅子上，认真的看着上面所写。 ‘ChinaCanadaTaleVideo……CCTV娱乐会社……？’ 第一眼就看见了这个公司全称，南理事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精彩了起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ChinaCanada这个奇怪的组合也就罢了，什么叫TaleVideo传说……视频？这个英语老师真的是Canada教出来的吗？ 南理事当然不会知道这个名字究竟是怎么回事，实际上这个公司是柳夏与同学一同创建的，因此命名方面也是两人一同取名。因为柳夏是华国人，那位同学是加拿大人，两个身怀雄心壮志的年轻人决心在这片陌生的国土上踏出一片蓝天，所以选用了自己国家打头的两个字母以彰显雄心，而后面的talevideo是柳夏故意翻译的中式英文，原意是童话影视，不过后来因为他觉得这个公司名字太露骨，毕竟反过来想一想如果有日笨人敢去华国注册一个叫‘大日笨雄起’的公司，估计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因此他们直接以CCTV这四个字母注册了公司，而没有选择全称。 而这，还是第一次有外人看见这个公司真正意义上的全称，毕竟这是柳夏十分重视的一次交谈，把全称打出来更加彰显气势，南理事有幸成为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外人，应该感到荣幸。 “咳咳。” 她轻咳了一声，似乎总感觉有点冷，心说是不是供暖出现了问题，同时忽略了这个一串奇怪的名字，接着向下看去，这是一张普通的参观预约，意思是本公司久仰你们学校很久了，今天决定到此一游，还望大鱼大rou好好伺候巴拉巴拉…… 虽然说许多都是一些没营养的话语，然而她越往下看，那张严肃的面容就愈发光艳动人。 她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 目前的音乃木阪可以说已经是千疮百孔，就算目前勉强维持的运营也只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大厦将倾，一木难支，这个情况不论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然而就在这个人人对音乃木阪避之不及的时候，一个企业却是在这个时候凭空出现，这意味着什么？ 南理事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两张资料，一双明眸望着前方的墙壁。 现在的音乃木阪除了一纸资质之外已经是一无所有，而会在这个时候主动贴上来的，除了她手中的这张资质，恐怕也就有看上她们这一亩三分地的收购商了。 想到这里，南理事心底不由的有些苦涩。 她之所以做出废校决定，其实就已经打算将音乃木阪的理事权转让了。一直坚守着父亲办校原则的她实在是看不到音乃木阪的未来的在何处，如今会被收购商亲自找上门来，她或许还应该感到庆幸，否则凭借着她自己，恐怕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把这座地理位置不拔群的学院脱手。 但是……此刻的南理事出乎意料的却没有因为即将把这个**烦脱手而感到兴奋，一丝一毫也没有。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到窗台边，望着窗外校园悉悉索索的身影，她的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落寞。 诚然，她父亲收购音乃木阪的初衷就仿佛一座大山一样一直压着她，但是背着这样一座大山，她也依然艰难的前行着，原因不只是因为那是自己的父亲，更多的是因为她同样也继承了自己父亲的理念。她打心底的想要让音乃木阪按照父亲的意志就这样走下去。不论是她父亲口中的那群孩子，还是自己口中的这群孩子，都是音乃木阪的骄傲。就连南理事自己，也是在这所学校成长，如果说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 但是这又如何呢？在现实面前，纵然是当年雄才大略的父上也已经折戟沉沙，如今的她依靠自己一人的肩膀却是已经不得不到放弃的边缘了。 南理事心底五味杂陈，再一想起刚刚这个有可能是上门收购的公司，她不由的心底一紧。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带完这一届学生，将她们尽数毕业。若是不行…… 她还在思索着，一辆通体铮亮的商务车却是忽然稳稳的停在了音乃木阪的大门口。站在窗口的南理事看到这一幕，顿时从自己的思考中回过神来。 这附近作为居民街区，基本上不会出现车子的身影，就算是音乃木阪里家事显赫的学生家长，也很少开车来送孩子上学，这莫名其妙出现的车子来学校又是要做什么呢？ 南理事顿时联想到了一个情况，瞥了一眼桌上的两张传真，她察觉到自己有义务亲自去看看情况。当即，她便整理了下自己的仪表，脸上重新恢复了那个音乃木阪理事长神态的她风姿绰约的走出了办公室。 …… 从停车场出来，柳夏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冷着一张脸便开车来到了音乃木阪学院。 他是真的没想到，音乃木阪一个正儿八经的学校，竟然被划分到了无关车辆禁止行进的居住区…… “滴滴——” 车子刚一听在音乃木阪的门口，柳夏便按了按喇叭随即滑下了车窗。不多时，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安保人员便走了出来，不过看他满脸不爽的样子，估计是睡觉被人吵醒了，否则脸上的压痕又是怎么来的？ “是哪个……呃……” 刚一开始，那个年轻的安保人员语气还有点不善，可待他看清了眼前的车子和主驾驶人的面貌之后，嘴里的话却是硬生生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连忙将头上的帽子戴正，脸上一副‘我最敬业’的严谨模样，规规矩矩的对着柳夏敬了个礼。 “您好，请问您是！？” “你好，我是CCTV娱乐会社的社长，名字叫柳夏。”柳夏对着他回了个国际通用的点头礼：“昨天我向你们递交了预约申请。” 以往来音乃木阪的除了学生就是家长，什么预约，什么社长……他只是一个给学校看大门的，何曾见过如此正式的阵仗？眼前这个人开着的这辆车，自己连贷款都贷不起，再配合上柳夏那张看起来就好像很不好说话的冷脸，这个年轻的安保顿时紧张了起来。 “呃……那个……先生……您等等，我去向上面通报一下！” 紧张之余，他也忘了自己是个看大门的这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和柳夏这种人打交道的他直接迷迷糊糊的往学校里跑去。而刚跑到一半，一抹倩影却是从音乃木阪大楼中缓缓走了出。见到这个身影，这个安保眼前一亮，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连忙迎了上去。 “理事长，外面来了个……” “我知道了。” 南理事长看起来十分镇定，脚下的高跟下踏的哒哒作响，她对着迎面而来的年轻安保点了点头，脚步没有一丝一毫停顿的向着大门口走去。安保疑惑的挠了挠头，但也只能跟在她后面。 “请问是南理事长么。” 刚一靠近大门，南理事便听见了这样一道声音，她应声望去，便看见了大门前车窗下的一张严肃面孔。稍稍打量了一下他的着装，再根据眼下形势分析，南理事心中对来人的身份基本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当即，她的脸上便浮现出一抹淡笑走上前去。 “是的，您是柳夏先生？” 柳夏点了点头，奇怪的是，他没有任何寒暄，而是开门见山道：“能让我先把车开进去么。” 他这如此耿直的话语直接给南理事说愣住了：你至少也得下车握个手出示下证件吧？而且这么说话实在是太不礼貌了吧！这是来上门打架的还是来寻求合作的啊？ 柳夏见她南理事那张僵住的面庞，心底有些尴尬。他没好气的斜眼瞥了一眼身边的人影，随后冷着一张脸将自己的身子向后靠去，露出了主驾驶身边的副驾位。 而伴随着他的举动，大家才发现，车子的副驾驶上竟然还坐着一个身着执勤警服的交警！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这一幕，南理事立刻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对方不是发出的参观预约么？怎么还带警察上门的？ 似乎是听到了南理事心中的疑问，只见那个满脸正义的交警对着柳夏点了点头，随后向车窗外的南理事敬了个礼。 “我务必要确保这位先生不会将车子停在街道两边影响他人通行，请这位女士配合一下！” 南理事少女般的眨了眨眼睛，似乎没从眼前这从没见过的情况中反应过来。直到等了许久的柳夏尴尬的干咳了一声后，她这才开窍。 “……啊，是这样啊！好的好的…没问题。” 心中恍然大悟的南理事强忍着心底想要发笑的冲动连忙让开了身子，同时叫住了身边的安保，道：“把大门打开，让这位先生把车开进来吧。” “喔……” 安保挠了挠头，对眼下的状况有点不明所以，但既然是理事长的命令，他还是走上前去解开了大门的门锁，只听叮铃桄榔一阵锁链跳动的声音，音乃木阪的铁门应声而开。 “柳先生，请吧！” 望着身边正义凛然的交警，柳夏的额角掉下了三道黑线，紧接着，他没好脸的抡着方向盘将车子稳稳的开进了音乃木阪学院内。 一失足成千苦恨，总的来讲，柳夏今天算是装笔失败了，在南理事面前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当真是出师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