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少年宫
那天晚上，三个孩子一直等到十点多钟，也没等到父母回来。没办法，只能先睡觉，等着第二天早上见着大人了再说。 谁知道，一觉醒来，等着文卿的是客厅茶几上的一张小纸条，文佑擦着眼睛嘟嘟囔囔的过来蹭jiejie，问：“爸爸mama呢？” 文卿抚了抚文佑脑袋上翘起来的呆毛，说：“爸妈说他们今天有事不在家，让我把你送文化宫上课去，给咱们做了点饭放锅里了。” 文佑瞪大了眼睛：“不在家？” 文卿点点头：“嗯，没说去哪儿了。” 文佑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拽着文卿一角衣服，嗓音都变了，问：“jiejie，爸爸mama不会不要我们了吧？” 文卿“噗哧”一声乐了，笑的肚子痛，文佑看到jiejie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明白自己这是问了傻问题，被嘲笑了，小家伙涨红了脸，眼泪在眼窝里转圈圈儿，拧脾气一下子上来了，推了文卿一把，“哼”一声，“噔噔瞪”跑回屋里了。 文卿笑的没力气，文佑能吃，力气也大，他这闹着玩的一下子就把文卿推到了沙发上，文卿没在意，她现在只觉得小时候的文佑单蠢的可爱。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赶紧去安抚一下中二少年受伤的小心灵。 等她推门进去，刚好看到唐听雨在折腾昨晚盖过的小毛巾被。毛巾被不大，是一整块毛巾被让人裁成两块之后的大小，正好能盖住两个还没长个子的十来岁小孩儿。昨晚他跟文佑一起在下铺睡的，俩人挨着，一条小被子横在两人肚子上倒也合适。 就看着唐听雨把被子抖开，摊在床上，小身子围着床转着圈儿的叠，一会儿抻抻这个角儿，一会儿又拽拽那个角儿，一定要对得整整齐齐的才能叠下一步——活脱脱的处女座啊。 文卿现在看这俩小孩儿都觉得可乐，她过去戳戳文佑：“看小哥哥，叠得多好啊，小哥哥还是客人呢，咱们对待客人要有礼貌，过去帮着小哥哥一起。” 文佑坐在书桌旁边，脑袋埋到胳膊里——这是在这个年代在课堂上谁哭了谁才会摆的动作——文卿看得分明，小家伙闹别扭了，嫩嫩的脸皮被自己笑红啦，摆个不高兴的动作等着她来哄呢。 文卿想了想，说：“饿了没？jiejie饿了，昨晚答应一头小猪要做什么菜来着？怎么不记得了呢？凉拌香菜对不对？” 文佑一直支着耳朵听着呢，本来还打算等着jiejie说炖个排骨做个炸鸡腿儿来给他赔礼道歉，没想到就听见了香菜！ “你耍赖皮！你明明说要做炒火腿儿！放青椒和鸡蛋的！”恼怒起来的小家伙马上忘记了刚才的仇怨，嘲笑神马的，面子神马的，哪有吃的重要！ 文佑什么都吃，唯独厌恶香菜，据他说，香菜是臭的。 愿意跟她说话那就是和好了，文卿揉揉文佑的脑袋，转头问：“听雨，你想吃什么？” 唐听雨其实也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姐弟俩说话，他这会儿刚把小被子叠好，乖乖坐在床铺上，垂着头，说：“什么都可以。” “jiejie我还想吃大鸡腿儿！要烤的！” 文卿一手指戳上文佑鼓鼓囊囊的小包子脸：“吃吃吃，吃成个球儿。” 唐听雨坐在一边儿绕手指玩，朦朦胧胧的大眼睛悄悄抬起来瞅一眼，心里默默赞同，嗯，是快成球儿了。 最终，文卿做了一个青椒炒火腿儿，酸辣土豆丝，炸了几条小鱼，热了热mama留在锅里的炖排骨，又焖了一大锅米饭。三个小矮子里的高个儿指挥着两个五短身材的小家伙洗菜剥火腿肠皮，忙得不亦乐乎。 人小手脚都短的几个人忙活了两个来小时才把饭做好，等饭菜上桌，正好到了午饭点儿，文家饭桌上只见筷来勺去的忙碌景象。 下午一点半就要去文化宫报道，文卿算了算时间，也不赶着他俩去睡午觉了，直接拎到厨房大家一起来刷碗。 碗刷完了，桌子收拾干净了，文佑吃了补脑的“忘不了”，背上了去文化宫补习的书包，唐听雨换上了上午刚晾干的那身衣服，兜里装着那张打湿的纸条，文卿拿上了小钱包，装好门钥匙，三个半大孩子浩浩荡荡出门去。 文化宫离机械厂的家属区不远，可惜家属区在机械厂深处，走出机械厂就用了好半天。 文佑上的是这两年刚兴起来的“智力开发班”，每个周天去上半天，一报就是一年，拖得时间长，效果不一定，钱还不少收。 这个班，陈洁没给文卿报，说是文卿聪明，平时成绩就好，不用多报这些补习班。实际上，还不是觉得闺女没必要，心里偏着儿子嘛…… 文卿先把文佑送到文化宫，进教室门之前三叮咛两嘱咐，jiejie跟小哥哥去派出所，很快就回来，万一一个没回来，千万别自己乱跑，在文化宫里等到五点钟，五点钟jiejie还没回来，就拿着钥匙自己回家去等着。路上不要贪玩，直接回家去。爸爸mama那时候应该回来了，跟爸爸mama说明白，不要让他们担心扒拉扒拉扒拉扒拉。 文佑听得一脸嫌弃：“jiejie你真啰嗦，你跟老妈一样烦！” 文卿闭紧了嘴巴，拧着眉头，臭小子，要不是你太不让人放心，谁乐意啰嗦这么多！ 文佑一看jiejie这脸色就知道不对，赶紧仰起黑胖的小包子脸谄媚地笑：“jiejie放心，我一定不乱跑。” 安顿好了文佑，文卿带着唐听雨穿文化宫的小路去派出所。好不容易找到藏在茂林小路边上的老旧派出所，文卿带着人走到门口，问：“需要我陪着你进去吗？” 唐听雨虽然已经14岁，但是身高才一米四多点，看起来跟十一二岁的孩子一样，然而文卿早就看出来了，这小男孩儿其实忒有主意，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什么都懂，既然他这一天一夜都没开尊口讲讲怎么回事，她也就不问了。 这个年纪的中二少年都好面子，万一人家不想她跟着进去听呢？ 真问题还真问对了，唐听雨慢慢摇了摇头，说：“我自己进去。” 文卿点头：“好。” 唐听雨又问：“能等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