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忘了
“出去…”暗牢中的人沙着嗓子气若游丝道，但是话中的冰冷清晰可感。 殷箬凌这才看到牢房中的男子，想来这就是她那个魅力无限的夫君吧！可是现下牢房中的人单薄的身子无力地靠在墙上，衣衫破碎，被披散的发丝遮住的面色泛着病态的白，渗着冷汗，手臂似乎也受了伤。不自觉的殷箬凌皱了皱眉头，心中似乎有些悸动，还微微有些刺痛。殷箬凌有些吃惊，捂着心口，看着那个身影。微弱的灯光下看得并不真切，却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离歌！”狐竹看着牢中的人喊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否则… 那个被唤作离歌的人却是没有丝毫反应。狐竹瞪着殷箬凌一气之下甩袖而去，随后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出去了。 “哎，世事无常啊!”花落尘出去前还不忘感叹一句。 “希望陛下三思…”白流苏亦是扔下一句话出了暗牢。 …… 离歌虽是闭着眼，但是他还是能感觉道这里的陌生气息夹着淡淡的花香。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冰棱一样的话警告并命令道。 殷箬凌眉梢一挑，这话听着挺耳熟的，似乎在哪里听过。而且这个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是… 殷箬凌恍若未闻，勾着唇向牢房走去，‘咔’锁被打开。殷箬凌推门而入，将锁随手一扬丢在一边。 “呵，还有力气喊，看来还不错。”眼前的离歌脸被发丝掩盖了些，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可是某人最近身体里的恶魔因子似乎急剧活跃，总想做点什么事…平时一副天塌下来都是淡定的不能再淡定的神态。 殷箬凌一步步朝离歌走近，就在几步之遥的距离，离歌冷冷地扯着嘴角：“劝你还是站住，难不保会让你死第二次。”殷箬凌一愣，脚步顿住，一副为难又伤心的样子：“离歌还真是狠心啊！再不看多几眼就没有机会了，这可怎么办？”说着又向前走去，弯下腰，伸出手：“朕很好奇，也很想看看伤朕之人的魅力究竟是何其大，竟得如此多人为君求情。”就在殷箬凌的手指触碰到离歌的脸时， “你若是再动分毫，我不介意折断你的手。”离歌警告再次响起。殷箬凌当然知道离歌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更不会对她动手，否则以他对自己的厌恶，就在刚刚她靠近之时就该伤了她。可是他没有，而且她若是没听错，花落尘对狐竹说的那番话好似话里有话。虽然说不上来也理解不了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直觉告诉她，她还是有点分量的，这当然是除开女皇的身份来说的。 “这算是威胁吗？不过可惜的是这天下除了朕威胁别人之外，还从来没有别人能威胁朕的。”殷箬凌淡淡地说道。 离歌闻之愣住，眉头微皱。殷箬凌的手探向离歌的下颚，眼看指尖就要触碰之时：“你不是殷箬凌。”离歌一句话出，殷箬凌的手的动作也停了。 良久一室寂静…殷箬凌收回手，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离歌，没有刚才的轻佻，玩味儿，似乎刚刚什么也没发生。微弱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眼中没有了慵懒，透着丝丝霸气。 “是或不是，变或不变，朕就站在这里，俯瞰这天下。以前的一切记忆早在你伤朕之后便全部化作灰烬。你是怨朕也好，恨朕也罢，昔日的所有朕已经全忘了。虽然你伤了朕，但朕也不会追究你什么，一切就这样吧!”殷箬凌又走近一步，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弥漫在这狭小的空间。 “你放心，朕不会动你分毫包括他们在内。不过朕要警告你们，不要招惹朕，否则不要怪朕无情。”语毕，离歌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但一直没看殷箬凌。明明只是一个多月没见，难道只是因为那场病就让整个人改变了吗？狐竹他们说她好像失忆了，可是失忆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而眼前的人跟之前判若两人。 “呵呵，朕这话似乎说多了。说来这是朕第一次见你，见面礼朕会给的。不过现在是…恩？把这样的美人置于此地，实在是说不过去。”殷箬凌又换上嬉笑的神色道。 忽地扫到离歌手臂上的伤，殷箬凌蹲下身子，从怀中拿出了一方白色绘有一簇红梅的丝帕。由于她的靠近，周围都萦绕着她的气息，是淡淡的梅香。离歌有些不适应向墙角靠了靠。忽感觉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原来是殷箬凌在为他包扎伤口，动作很轻很柔。瞥见贵为一国之君的殷箬凌细心专注地为自己护理伤口，回想刚刚她说的话，方才的她与现在的她，到让他迷惑了，到底哪些是哪些又是假的？ 不多时，离歌的伤口就被简单的处理一下并包扎好了，殷箬凌还在上面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道：“朕相信你的伤口会愈合的。以前的一切就都忘了吧，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过各自的生活。”随后看着离歌：“虽说朕真的想采些花，但是朕无福消受啊！”一脸无奈道。 “好了，旧叙完了，等会儿会有人送你出去，再忍耐些吧。”说着转身欲走，就在殷箬凌一脚跨出牢门时，忽闻：“你还真的很自信呢！有些伤口生生世世都无法愈合，就算愈合那疤痕留在身上也刻在了心上，深入了——骨血。” “也许吧……”殷箬凌一顿似自言自语，走向了那昏暗深处。离歌此时才转过头来看向那个没入黑暗透着些许孤寂的身影… 而离开的殷箬凌自然也错过了那个绝世容颜，即使脸色苍白，依旧遮不住他的绝代风华，额前的丝丝缕缕更添分说不出的美。 …… 昏暗中行走的殷箬凌，想着刚刚离歌的话，不禁自嘲一笑。有些伤口永远都无法愈合，铭刻在了心上。抛弃的痛，午夜梦回的无助，还有那个人……怎么会愈合…怎么会…一滴泪珠滑落而不自知… 殷箬凌从牢房中出来后，又遇见她的那群‘妃子’们，这让她无比郁闷。不过殷箬凌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然后便走向玉儿：“回御书房。”感受到背后针般的目光，忽地转过头：“他还没被朕吃掉，不要用那种目光看着朕，否则朕难保不会一时冲动。”众人没有反应，似乎在想什么，她自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方才他们怕她对离歌做什么，便隐在暗处观察。但是什么都没发生，却意外听到那一番话‘是或不是，变或不变，朕就站在这里，俯瞰这天下…朕不会动你分毫包括他们在内，不过朕要警告你们，不要招惹朕，否则不要怪朕无情…’众人听了，离歌愣了，他们也愣住了。她真的变了，她真的是殷箬凌吗？ 但是他们亦不知，她也知道他们还没有走，那番话是说给离歌，亦是说个他们听的。 “既然诸君如此担心他，那朕也不必会宫拟旨了，你们直接接他回去吧！”说着便领着玉儿回去了。留下众人在原地呆愣，狐竹傻了一般“昏君放过离歌了？”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花落尘一脸的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