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也许是太过疲劳，或许是东方哥哥在这里太过让自己安心，她很快就睡着了。 东方彧卿在房间无所事事的来回踱步，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倦意涌来，他坐在桌前单手支头，也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东方哥哥带她去人间玩，忽然她就找不到他了，她穿过汹涌的人群，怎么也看不到东方彧卿的身影。然后她看到微笑着的东方哥哥向她招手，她赶紧往他那边飞去，却发现无法御剑，只好拔腿就跑，可是她跑的越快，东方彧卿退的越快，她眼睁睁的看着东方哥哥最后化为一团雾气，慢慢消失…… “东方哥哥！！！！！！”她嘶哑的大喊，不知为何心中那么痛楚，睁开眼，泪水已经在脸颊上肆意的蔓延成霜。 “东方哥哥……” 白依胜雪看着桌前睡着的东方彧卿，剧烈悲伤的心跳舒缓了下来，白依胜雪悄悄走到桌前，看着东方彧卿疲惫的睡颜，忍不住用手抚上他的脸。 东方哥哥总是很累，也许在外人看来他阴险狡诈，聪明圆滑，可是沉重的担子背后又有谁知道这是多大的责任和压力。一世一世的轮回，看尽人间生死，又何尝不是通晓万物残忍的代价。 东方彧卿沉沉的睡着，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安心了。感觉被人拽了拽衣服，他睡梦中皱起眉，有点不耐烦的将衣袖抽走，但下一秒又被拽住，睁开眼正对上白依胜雪清澈的双目。 “东方哥哥，去床上睡吧。” 东方彧卿目光迷离，仿佛没有从睡梦中清醒，源源不断的睡意涌上，他看着白依胜雪的嘴一张一合，嘴角一挑，抛出一个百媚生情的笑，看的白依胜雪呆了呆，眨眨眼，她知道东方哥哥肯定太困了，于是便扶着东方彧卿沉重的身体走到床前，轻轻的扶他躺下，坐在他身边，帮他捋了捋散在脸颊的头发。 “恩……”东方彧卿感到凉凉的触感在自己脸颊上跳跃，一把握住白依胜雪的灵动的手指，一翻身，白依胜雪手被抓着，一个重心不稳，压在了他身上。 刚想起身，却突然有点恋恋不舍了。东方哥哥身上好暖和，小时候他也是这样抱着她，替自己暖手，粗糙而宽大的手掌一下就能握住两只小拳头，放在嘴边呵气，极其认真的样子。 白依胜雪一翻身，从东方彧卿身上越了过去，躺在东方彧卿旁边。 东方哥哥，你好好睡，小雪就在这里…… 她任由自己的手被抓着，另一只手像拍孩子一样轻拍着东方彧卿的臂膀，就像小时候他哄她睡觉一样。 记得那时，每次东方哥哥走之前，都会先将自己哄睡，然后再飞回异朽阁，如果不这样，骨头mama说自己会又哭又闹，她一哭，他就不舍得走了。 后来她长大了，懂事了，不再哭闹，他还是趁自己睡着后再走，长大后她才知道这是他细心的温柔。 这一晚仿佛很漫长，白依胜雪有预感，这样平静的夜晚，不知道还能有几个。 靠着东方彧卿，她也安心的再次睡着了。 次日。 东方彧卿醒来发现自己在白依胜雪的身旁，略有点恍然大悟—— 昨晚不是做梦吗？ 这……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小尴尬，于是打算趁白依胜雪睡着的时候离开。 刚起身，白依胜雪的小手便不安分的搂住东方彧卿的腰，冲他孩子气的笑。 “一会我想喝莲花粥还有吃荷叶饼，然后你陪我练剑吧？”眨眨眼，一如儿时的兴冲冲。 东方彧卿点点头，揉乱她的头发，白依胜雪也笑着过去揉他的，结果扑了个空。 吃饭的时候，白依胜雪小口咬着清香绵软的荷叶饼，看着东方彧卿用勺子慢慢搅动着莲花粥，等晾凉了，再递到她手边。白依胜雪盛起一勺入口，花香四溢，温度刚好。 东方哥哥其实做饭比骨头mama还好吃，只不过别人尝不到就是了。其实她很好奇东方哥哥是谁教的做饭呢？异朽阁的人什么都会，也不需要什么师傅吧。 之后的日子平静的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她练剑，他笑眯眯的只观不语。她吃饭，他不停为她夹着她喜欢的菜。她洗澡，他略有脸红的守在门外。她睡觉，他还是坚持在她屋里坐着睡，却每次半夜都被拉到床榻上，拗不过，就干脆躺在她旁边，闭目养神不看她。 转眼，明晚就是月圆之夜了。 灼季入魔更深，双目赤红的盯着储魂瓶，嗜血一般的嘴唇讥讽的勾起鬼魅的弧度。储魂瓶中的魂魄上冲下撞的更加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壳而出。 灼季红发飞舞，整个人都像被一团火焰包围，血红的指甲划破手背，蘸了一滴鲜红的血滴在瓶身，瞬间就被妖神的余魂吸收了。 “乖，认认主人吧。明天就放你出来。” 东方彧卿眉头一皱，瞳孔瞬间变得幽深。 长留。 “东方！”花千骨一骨碌从床上坐起，冷汗顺着脸颊流下。她肯定的想到：东方要出事！还没有跟师傅说，白子画就先她一步走进屋对她说：“我们明日去异朽阁。”花千骨严肃的点点头，心中不祥的预感压的她喘不过气一般，那种感觉说不出，却实在恐怖。 白依胜雪冷冷地盯着寒霜剑收进剑鞘，衣袂纷飞的站在树下凝望着灰暗的天空。 明天，一切都见分晓了。 这一天过的格外漫长，连整个长留都人心慌慌，仿佛将妖神出世之前的紧张重演了一遍。不同的是，谁也不知道这让人紧张的来源是什么，不明目的的恐慌，往往最让人惧怕。 东方彧卿尽量装作无事人，召集异朽阁人员开过会之后，大家愤怒的离开了。每一个人都在憎恨灼季，可是东方彧卿此刻却毫无感觉。 该来的，总要来不是么。万事皆有因果。 夜幕缓缓拉开，越来越圆的月亮看起来格外清冷。 万籁寂静，终于—— “嗷呜……” 当凄凉的狼嚎划破天际最后一丝宁静，那呜咽的声音唤醒了恶魔。 灼季兴奋的脸已经扭曲的不成形，他看着圆月当空，一把抓过储魂瓶放在鼻底贪婪的闻，等月亮位于上空正上方时，手掌发力，储魂瓶竟“咔嚓”一声碎成了粉末。 妖神余魂顺着血的味道钻进了灼季敞开的胸口，几秒之内，灼季便如同血液被吸干的干尸，痛苦的倒在地上痉挛着，瞳孔时而小如针尖，时而扩散至整眼。 “哈哈，哈哈哈……喝吧，喝吧！喝完之后，听命于我！” 霎时，熊熊烈火灼于周身，噬其灵魂，燃其rou身。 噼里啪啦的燃烧了一夜，灼季挣扎着，狂叫着，终于，枯槁的皮肤开始慢慢恢复如初，妖神余魂逐渐平息，直到完全被吸收殆尽。 华丽的宫殿早已被怒火烧成灰烬，灼季双瞳艳红，仿若火神，面带微笑的从火中踏出。 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脚底一轻，火焰形状的祥云踩在脚下，他不急不慢的向异朽阁飞去。 与此同时，白子画和花千骨也已经在路上了。 东方彧卿平静的站了一夜，当太阳懒懒的从天际边升起，他走出异朽阁。 晨光仿佛在灼季的衣服上镀了一层金边，此刻他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走出大门的东方彧卿，就像儿时初遇东方彧卿时，东方俯视着他一样。 “你来了。” “阁主，你不欢迎我？对了，我把你的舌头带来了。”手一挥，那些舌头原封不动的飞回异朽阁，再一握，连同异朽阁密室里的那些舌头一同变成了一滩烂泥。 虽然看不见，但东方彧卿是知道的，厌恶的盯着他。 “不用那么恨我，反正你也当不了阁主了，要那些舌头何用。” 异朽阁的人想纷纷冲上去，被东方彧卿制止了。 绿鞘焦急的大喊：“阁主！” 白依胜雪拉了拉绿鞘的衣服，摇了摇头。 东方彧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借妖神之力杀我，小题大做了吧。” 白依胜雪听后一惊，怎么会？妖神不是已经……她不安的看着东方彧卿的侧脸，忽而明白了，东方哥哥竟想只身抵挡这一切？ “还是那么聪明，只不过……没我聪明。” 话音刚落，花千骨惊讶地看到所有事物都离自己越来越远，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