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格的俄国亲王

    1858年春，莫斯科，克林姆林宫

    又是清晨祈祷，在克林姆林宫，二王子供奉的耶稣圣像旁，皇子在用宫廷内无人听懂的语言对着圣像说着：“主啊，我该怎么自处？不是这个世界的灵魂却占据了这个躯体；我现在真的难以区分哪些是梦境，哪些是事实，愿主怜悯我的灵魂，给我安宁。”

    没错，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个曾经的律师已经丧失了区分能力；他本来因为事故而不治身亡。等他醒来，发出了“第一声啼哭”之后，已经分辨不出是真实还是梦境了。在之后的成长历程中，自然而然地，这个人开始笃信宗教。尽管很少出席弥撒，但他通常都在克里姆林的或者冬宫的书房神像旁说着在宫廷无人能够听懂的语言祈祷着：他惧怕可能引人猜忌的错误，因而每天睡得很早，却时时刻刻在睡梦中地遭遇着梦魇。只有在这里，在这个神像旁，他才能够获得片刻的宁静与活着的实感。只是，他真情流露也只有清晨祈祷的时候，其他的时间，他都会读书，练习会话和乐器使得自己不去想能够困扰他的这些事。在这种状态下，他也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谁了，是俄罗斯王子亚历山大大公还是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公元21世纪的律师。

    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神像上熠熠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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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罗曼诺夫，今年已经13岁了，表面上看，与一般的帝俄贵族少年无异。即使身为俄罗斯皇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无论在社交舆论还是宫廷内，都没有人看好这个身材臃肿的小少爷，很多宫廷贵族甚至怀疑这个男孩是否能够担当起一个合格的亲王。

    是的，因为皇帝与皇后陛下视他们最大的儿子尼基——尼古拉的昵称视为掌上明珠，而且现在的皇储殿下——这个自从17世纪后就从未出现过的头衔，代表了一切【注1】——十分的康健而且聪慧，被贵族们视作继承俄国母亲的最合理的继承人。

    明显的，现在当政的亚历山大二世没有这方面的考量，因为在克里米亚战争中，虽然帝国没有实质上的损失，却不得不拆毁了萨瓦斯波托尔的海军基地和近黑海的兵工厂；更尤为关键的是，被这场战争拖累的帝国力量不得不萎缩到一些主要城市去镇压对皇帝不满的人：共和主义者，分裂分子，还有在潜伏在宫廷内的不满的人。

    亚历山大二世皇帝——继承了他伯父名字的帝国皇帝在年轻时也是不被外界看好的继承人，因为他既不像其他皇帝那样，坚定而且博学；皇帝对军队事务，对外交事务并不太热衷，无论国内外，他都扮演着一个老好人的形象：英法认为，这是在克里米亚被教训的结果——他同情也镇压农民，支持也压制贵族。现在，这个帝国皇帝正在重新武装数量庞大的武装力量去弥补在克里米亚战争犯下的军事错误。

    当然，亚历山大二世皇帝的问题被他的二儿子，也就是Alex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还知道，这位皇帝陛下首先会进行非常宏大的改革，终结持续了几百年的俄国农奴制，重新进行兵役注册补充并重新武装帝俄的陆海军；会做出——卖掉阿拉斯加给米国——在当时看来英明但百年后看起来轻率的决定；最后还会因为过于庞大的野心导致欧洲其他列强武力干涉与奥斯曼土耳其的战争，然后让这场胜利的结果付之东流。

    不过，跟父亲同名的亚历山大并不太在乎这些，他当前的顾虑是如何掩饰自己，让自己谨慎小心地避免任何可能出现的错误——亚历山大会偶尔串出的几个E文单词，这些举动让他的家庭教师们大为不解，亚历山大大公是不可能接触这样的词汇的【注2】。因此他每天在清晨，会在皇宫的花园内训练自己的口语，没有错，就是口语。因为长时间回避与他人的交流，某些时候他的法语和俄语会变得迟钝和木讷。

    亚历山大大公看起来是一个音乐爱好者，在他的央求下，皇帝陛下任命了一名获得维多利亚女王称赞的音乐家威廉－理查德－瓦格纳来冬宫教育年轻的大公。在莫斯科时，则由瓦格纳的一名学生来督促大公的练习。

    年轻的大公在他家庭教师的眼中并不出色，对数学，常识和神学兴趣泛泛；尽管能够完成教给他的礼仪，但往往完成的质量会打上折扣；不过，在语言学习上，似乎大公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的天赋，大公很轻易地可以使用流利的德语，通顺连贯的法语与自己的家庭教师进行沟通，尽管有些方言式的不同。

    大公习惯早起早睡，每天在例行的晚课和祈祷之后，大公便匆匆睡去，然后在第二天像山里人一样，会非常准时地在6点30分起**，在花园，音乐室或者书房练习乐器或者朗读。仆人们被折腾的够呛，因为他们最早在凌晨1－2点钟才会结束在宫廷内的职务才可以休息的。

    大公不被家庭教师，也不被仆人们所喜爱；除了必要的社交和出访活动，他很少离开自己的书房，除了定点来的家庭教师之外，没有人甚至于打扫房间的男仆都不知道大公在自己的书房内干什么。缺乏合理的运动，他变得非常胖－甚至接近“肥”的范畴，也很少与自己的兄长和弟弟meimei们进行互动。这一点被皇帝和皇后陛下颇为不喜。尽管如此，皇帝陛下仍然以不干涉的态度谨慎地关注着他这个二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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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原来的皇储单词不完全一样，亚历山大二世用旧的而非传统的皇储词汇来确定自己的接班人，因为按照帝俄的继承法，即便是被封为皇太子，最后也未必会继承皇位。

    【注2】英语和俄语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只有德语（在帝俄上流社会广为流通的两种语言之一，还有一个语言是法语）有一些英语的语素

    【注3】威廉－理查德－瓦格纳当时因为参加了萨克森王国的1848年的革命而被流放国外，1849年－1858年居住在苏黎世，当时生活拮据，而且欠债庞大；原本想让车尔尼来教育主角的，但因为车尔尼已经领了便当，于是就让最有可能的瓦格纳（瓦格纳短暂地1837－1839呆在帝俄，里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