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科幻小说 - 限制级末日症候在线阅读 - 1622 濒临绝境

1622 濒临绝境

    成千上万枚不同作用方式产生杀伤力的弹头从文蛛背上的射口抛出,又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向十体最终兵器落下。≥网>而在它们击蛛就已经掠到了距离最近的最终兵器跟前。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三分之二的准星分布在其他九个最终兵器身上,仅仅是为了牵制一段极为短暂的时间——零点一秒或者零点零一秒——在这个极为短暂的时间内,他要对自己选定的目标进行主攻。

    所有的攻击都必须足够快,足够猛烈,高川十分清楚,最终兵器的特性会让它飞适应战斗的强度,倘若攻击强度的上升是以一种坡度的方式,那等待自己的就是一场拉锯战。其实,哪怕是以高幅度阶梯的方式陡然提升攻击强度,也很难达成比“零点零一秒”这一时间更长的压制,过去的最终兵器对目标强度的参照和同步快得惊人,总能在形成僵持后,将目标拉入自己最擅长的局面形成压制。

    过去对最终兵器这一让人头疼的特性毫无办法,如今也无法想出什么别致的战术。

    高川虽然可以通过种种手段,压制恐惧对行动的影响,却无法从根本上拉开自己和对手的差距。问题是很实际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觉得还好,就一定是还好。高川早就明白,自己身处的境地是何等的让人绝望,但他有必须去战斗的理由。

    文蛛开始旋转,巨大的体积和质量,是一个最终兵器个体的十多倍,高川觉得倘若还有什么过去没有尝试过的突破点,那就是在体积和质量上。反而是度,早已经被多次证明,在最终兵器面前是没有太大效果的。

    科学理论中最质朴的质能公式,在这个时候就仿佛是救命稻草一样。当度无可避免地处于近乎同步的状态下,只要最终兵器无法提升自己的质量,那么,至少在这种科学性的质能效应上,文蛛具备更大的优势。最终兵器想要拉近这个优势,就必须从其他角度,通过难以理解的神秘力量避开质能效应的作用。

    高川无法断定最终兵器能不能做到,或者说,他更倾向于,最终兵器是有这种手段的。但是,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而自己也能做到的办法。

    当如雨的弹头落下,将最后一片冰层也卷入爆炸中时,可怕的漩涡也以冰山所在之处未中心,迅扩展到远出原来冰山体积的范围。新泰坦尼克号已经被卷入漩涡中,加靠近交战中心,破碎的冰块被先一步卷入漩涡中,让大船避免了撞上冰山而沉船的这个黑色笑话般的命运,但是,如果无法逃离漩涡,被卷入中心后沉船也是唯一的下场。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直接被文蛛和最终兵器的交战波及,在途中就葬身鱼腹。

    不过,那也是许多秒后的事情了。在高的战斗中,任何以“秒”为单位的计时都可谓是“漫长”。

    在海面环境产生如此重大的变化前,文蛛就已经和选中的第一体最终兵器短兵相接。一对大螯,六只节肢,坚固而庞大的身躯,都化作直接碰撞的武器。高川意图就这么蛮横地撞上去,禁锢对方,进行rou搏。然而,最终兵器却只用了比他预期更短的时间,就同步了文蛛的度,在双方的肢体产生实际接触之前就开始后撤。

    哪怕两者之间最短的距离只剩下最后一厘米,但在运动度和方向完全一直的情况下,这一厘米就仿佛是不可逾越的天渊。不,这个距离还是在缩短的,因为高川仍旧在提升文蛛的度,而这种提升在掠的作用下几乎可以说是永无止尽,这让文蛛在同一时间,总是会比最终兵器快上那么一点点。可是,这一点加度,不足以在零点一秒内弥补这一厘米的差距。

    当爆炸产生的冲击从文蛛身上席卷而过,漫天都是冰层白色的屑沫和烟雾时,高川知道自己必须再找机会了。视网膜屏幕中一直被锁定着的其他九个最终兵器已经消失,下一次再观测到它们时,它们铁定已经不会还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那么,它们在哪?

    在接近自己?还是在接近别的区域?亦或者在接近新泰坦尼克号?

    在问题出现答案之前,高川必须做出推断或猜测,并拿出行动。

    在高川的意识驱动下,文蛛收回所有的肢体,蜷曲成球状,身上的射口再次拼合成尖刺,宛如被动防御的刺猬。它仅以惯性,如同滚球一样的笔直朝逃离的目标砸去。被选定为目标,并加固锁定的最终兵器也同一时间钻入海水中,和这个带刺的滚球擦身而过。

    只有在这个时候,高川才敢让文蛛变回原来的昆虫形态。高川的cao作下,它就如同打滑般落入水中,巨大的质能切开漩涡表面,让漩涡的流动顿时变得混乱起来。

    巨大的风浪扑向天空,足足有一百米高,距离这股浪潮只剩下不到百米远的新泰坦尼克号,就如同即将陷入巨浪中的小舢板,有一股摇摇欲坠的感觉。

    文蛛牢牢站在水面上,继续沿着漩涡的内壁滑行,更多的弹药倾泄出来,瞬间就将漩涡弥盖。更多的爆炸即将产生,而这些爆炸所产生的冲击,在高川的预估中,应该可以将这个巨大的漩涡给撕碎。如此一来,也算是帮了那变得诡异安静的大船一把。

    高川觉得,如果自己还可能有一点胜算,那么,大致已经不在自己身上,而在于还有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忙。

    无论是实际需要还是任务需要,船内的神秘专家只要还活着,就必须进行支援。虽然说,大船此时的安静,让人感受到莫名异常,但要说船内的所有神秘专家都和末日真理教同归于尽了,高川也是不着怎么相信的。

    这些复杂的判断和行为,也同样是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就完成了。

    即便如此,当十体最终兵器的标识重新浮现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时,高川毫无惊讶地察觉到,自己再一次被包围而来。

    这些最终兵器从水中跃起,占据了文蛛的上下左右前后。

    它们的行动模式和行动目标,仍旧显得十分暧昧。高川有的时候,也不太清楚它们到底有没有思想,有的话又到底在想些什么。没有人可以从最终兵器的行为模式中,解读出它们的心理特征,但这并不意味着,高川觉得它们是没有灵智的,机械般的死物。

    好好想想,再仔细好好想想。高川这么告诉自己。但是,在想好之前,同时出现的十体最终兵器手中都抓着一杆造型独特的枪矛状物体——就像是用两支长枪并列,用力拧在一起,长柄以螺旋状结合,在柄端延伸出两个枪头,而枪头本身也是螺旋状的,足足有柄部的三分之一长短。

    十体最终兵器做出了投射的姿势,好似狩猎般将文蛛围在中心。

    文蛛的反应和度不可谓不快,但是,在它将反应付之行动的第一个动作时,这种围猎投射的姿势就已经完成了,当第二个动作产生时,螺旋长枪已经离开最终兵器的手,第三个动作产生时,文蛛已经距离最接近的最终兵器不足十米,然而,螺旋长枪和它之间的距离更近,仿佛就在咫尺之间。

    在高川的观测中,自己落入下风的整个过程是极为简单的,虽然也许最终兵器用上了十分高深的神秘,但正因为无法观测到作用的过程,而只能观测到结果,所以,从结果反推过程,就只是:自己在一瞬间失去了敌人的行踪,而在敌人出现时,就已经陷入困境了——如此简单的情况。

    高川的脑硬体已经处于负荷状态,义体和文蛛的结合更是武装到了牙齿,无论是观测能力,还是掠能力,都处于最极端的状态。高川十分清楚,自己并不弱小,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强大,可即便如此,自己仍旧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置身于一个近乎绝境的地步。

    这十体最终兵器制胜的手段和优势,简直到了令人指的程度。这可不是区区一个“和目标素质保持同步”的特性就能做到的。

    如果只是达到“没有哪一个方面弱于目标”的程度,那么和目标僵持周旋就无可避免。过去和最终兵器交手的经验,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其他神秘专家遗留的,都能够证明这一点。

    可眼下的处境根本就不是什么僵持,只有在全方面拥有凌驾于目标的能力,亦或者,在某一个方面的优势,达到了目标的其他优势都无法弥补的程度,才会让情势变得如此严峻。

    这编号一到十的最终兵器,真的和过去自己所见识过的最终兵器都不一样。它们的特性,要远“同步”的程度,亦或者说,它们直接越过对目标展现能力的观测,一瞬间就激增到了目标可以承受的极限,并进一步过了这个极限。它们针对的不是目标施展出来的能力,而直接就是目标的最强状态。

    ——相对强?怎么可能?

    这个念头从高川脑海中浮现的时候,却有一种强烈不知从何说起的即视感,让他觉得这个自觉得荒谬的可能性是真实存在的,就仿佛自己曾经在近期的某时某刻,见识过比眼前的猜测更直接的“相对强”的体现。

    那似乎是……

    来自于另一个自己,少年高川的体会。

    是在攻略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时候?

    高川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理解为什么桃乐丝和系色都认为,曾经的少年高川是“最强的高川”。因为,少年高川也曾经面对过这十体最终兵器,虽然结局是死亡。与之相比,此时面对同样境况的自己实在想不出来,当时的少年高川到底是如何与这些怪物周旋了那么长的时间。

    是实力?是运气?还是别的什么……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如今义体化的高川似乎都不具备。

    就在这从反应到行动,只允许完成几个动作,连零点零零一秒都不到的时间里,高川陷入绝境,无数的想法就如同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海中淌过。在他放大的瞳孔中,似乎那十支飞驰的螺旋长枪和自己之间,距离文蛛的“咫尺”间隔已经消失了,文蛛厚重装甲的间隔也消失了,虽然物理上存在着,但感觉上,什么阻拦都不存在,下一瞬间,就会将自己贯穿。

    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哪怕脑硬体在负荷运作,高川也仍旧感到那自内心的,包含了恐惧的情感是如此的浓烈,难以抑制。

    这绝对不是他曾经预料过的战况——也许就死亡结局而言,也算是在意料情理之中,但是如此迅地迎来这个结局,出自己极限的挣扎,就仿佛是空气一样,连一秒都无法延长,如此地毫无抗衡之力,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然而,对这一刻的高川而言,这就是事实。

    残酷的事情,和病人固有的处境一样让人绝望。

    失败了吗?高川不由得这么想,可是,虽然有着巨大的包含了极端恐惧在内的情绪在心中涌动,但高川仍旧没有闭上眼睛。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意:绝对不能说,自己可以坦然接受这个死亡。这样的失败,是残酷而客观的,是无论接受不接受,都似乎已经不会改变。所以,自己才更要在最后一刻,注视着失败的自己。

    当一个高川在沉默中死去,新的高川就会从这片灰烬中站起来——此时,留在高川中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如同过去每一个死亡的高川一样,将这份失败的信息深深烙印下来,传递下去,让下一个高川可以感受到,无论是即视感还是直觉,这份情报,或许将会成为扭转类似失败的根基。

    少年高川是被它们杀死的,义体的高川也是被它们杀死的。那么,之后的高川,倘若能接受到这份信息的话,请一定要记住,敌人是何等的可怕。但却不是为让你们感到害怕而退缩,而是为了在这份恐惧和绝望的教训中,寻找胜利的可能性。

    时间不多了。

    高川没有闭上眼睛,螺旋长枪已经刺穿了文蛛的外壳,距离贯穿自己仅剩下一个指头的距离。

    就在这个时候——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