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4 黑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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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人,因此小心翼翼,nog这样的神秘组织,也同样是小心翼翼,可是,在面对同一事端时,反应最快速的,最具有冒险心态和底气的,无疑仍旧是组织化的他们。所以,哪怕在这里看不到他们采取了那些行动,但是,“他们的反应和行动都要比我更快”一直是我做出进一步判断的大前提。 会是黑水吗?还是另一次的献祭仪式?是否在自然的半岛上,也铭刻了巨大的魔法阵?精神病院的建设和改造,是否藏有连环的陷阱?受到药剂影响和神秘力量干涉的精神病人们,是否全部死亡?围绕白色克劳迪娅的末日观,又是否会在当前的数据对冲浪潮中,进一步被融合进来? 太多的问题在我的脑海中滋生,没有答案的猜测一刻也没有停止。这些没有一个明确答案的想法,无法主导行动,但是,神秘专家的本能一直都在起作用,让我不觉得自己有半点拖拉。 自然环境的黑暗角落诞生的那无可名状的怪异很让人惊悚,但是,比起有所了解的异化右江和沙耶这样的怪物,我仍旧本能觉得它们更像是软柿子。四级魔纹利用数据对冲余波构成的铠甲已经严严密密地遮掩了我身上的每一处肌肤,所有的空气也会被面具过滤,没有任何弱于四级魔纹神秘性的东西,可以不经过筛滤和转化,就和我的身体和精神进行直接接触——如果这些怪异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避开我的防御,对我进行直接或间接的打击,那就证明它们的神秘性至少要和四级魔纹同等级——而在神秘专家的经验中,这偏偏是最不可能的情况。 因为,这些无可名状的怪异在数量上太多了——我过去所见识过的神秘,仍旧十分遵循“质量”和“数量”的反比规律。 我也要冒险了。 深吸一口气。我主动突入眼前的黑暗中。霎那间,明明是极快的速掠,也仿佛跳入到一池浓密的胶水中,我感受到巨大的无形的拉扯力,全方面覆盖了全身。这些拉扯力也是无序的,数量众多的。几乎就像是从肌肤里长出的毛发一样密集,向前向后,向④④,里向外,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前一秒是笔直拉动,下一秒就变成了旋转的力量,又似乎从脚下翘起,也仿佛从头顶压迫。上一刻是左边更强,下一刻就转入右边,倘若是正常的移动状态,一定无法保持平衡,甚至于,连身体都会在这混乱的拉扯中四分五裂吧。 不过,我的高速,是通过速掠超能形成的。而并非是双脚的跑动带来的——我所身处的位置,被无形的高速通道包裹着。一股既定方向的推力,始终维系着我的动向保持一致性。的确,这种拉扯力让我变慢了,可是,也仅仅是变慢而已,在一个巨大的速度值中。无论减少了小数点后的多少数值,都仍旧是“高速状态”。 拉扯力,无法抵消速掠所带来的高速——只要在无形的高速通道中,我无法依赖肢体去维持移动状态,也仍旧会在既有推力下继续沿着无形高速通道的蔓延方向移动。进行和无形高速通道外的事物产生速度差。这些神秘的力量,既然无法干涉速掠超能,也就没有绝对意义上能让我的高速无效化的可能。现在的我对速掠的理解,不,应该说,是“速掠”本身的性质,已经和过去的我有了很大的不同。过去对我有效的阻碍方式,在如今也许仍旧有效,但效果绝对是大不如以前的。 这片黑暗无法阻挠我的急速前进,但是,我开始失去对外界的观测和感知,连锁判定在我进入这片黑暗之前,的确有观测到新生的怪异,然而,当这密如牛毛的拉扯力产生效果的时候,所有在脑海中浮现的影像就开始朦胧起来,直至最终,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我失去对大地的触感,失去对天空的方向,失去左右前后的参照。我只知道自己仍旧在快速移动,却无法判断自己到底移动了多长的距离。我甚至无法确定,虽然自己睁着眼睛,注视着黑暗,但到底自己是处于一个物质感知的状态,还是身处在一个漫长的噩梦中。 虽然无法看不到任何东西,但自身的移动,却没有撞上任何障碍,可这正是自身处于物质态感知的最大疑点——密林中事物和事物的间距是如此的狭小,哪怕即时构成的无形高速通道,已经在可视范围内穿插于“不会撞上障碍”的空隙间,但是,无法保持对外部环境的观测状态的话,以我的速度,这一段无形高速通道所贯穿的范围早就应该在一秒之内脱离,之后要面对的,是“不可观测状态下的直线运动”——我应该会撞上点什么,就如同在面对月神的时候,在其精神干涉的力量下,陷入恍惚而无法调整自身运动的情况。 然而,也许是三秒,也许是五秒,或许更长的时间,我的身体都没有传来碰撞的感觉,就好似自己奔驰于一个无限宽敞的平坦世界中,不,或许应该说是,奔驰在一个上下左右都无限蔓延,除了自己之外别无他物的混蒙世界中。 最符合这种感觉的,应该是意识态世界才对。 我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但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停下来,似乎只要停下来,就会遭遇其他的东西——并非是它们不存在,而仅仅是因为我太快了,以至于它们无法捉住我。我有一种直觉,比起这种毫无方向感和奔驰感的高速移动,减缓速度去和那不可名状的东西接触反而更加危险。 就这样,哪怕没有任何参照,去让自己感受自己是如此移动的,也必须保持自我感受上的移动状态。我下定决心,仅仅是拼“坚持”的话,我可不弱于任何怪物。黑暗而一无所有所带来的可怕,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是一种身体机能的消耗。虽然有一种漫长的。直到天荒地老的感觉,但是,既然我没有感受到“消耗”,那么,只是“天荒地老”的话,我可不觉得自己会输。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的眼前猛然一亮,清晰的视野再度呈现于眼前。眼前是疾风卷起的飞沙,飞沙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黑色,黑色在涌动,那是水,是波动,是浪潮,是一团团仿佛快要凝固的胶体,是奇形怪状。也是光怪陆离。然而,陡然于脑海中恢复的连锁判定观测影像,让我在第一时间确认了,自己就在半岛上。 已经不是分不清位置的内陆地区,而是半岛沿岸,再往右千米之外,就是登岸的码头。 我转身四顾,终于将脑海中的影像和自己的记忆结合起来。确认了自己的位置所在。身后仍旧是黑暗,深重的黑暗在近距离内宛如薄纱。越往内就越密实,直到彻底遮掩一切,只能根据印象去想象内中的自然环境。头顶上方的巨大遮蔽物已经不是乌云,但仍旧拦截了日光,在地上投下几乎毫无缝隙的阴影,那是巨大的月之眼。和以闭合的眼球为中心向外延展的魔法阵。 我所在的地方,既是半岛的边缘,也是魔法阵的边缘,向半岛之外的天空眺望,就能看到暴风雨被神秘力量驱散后。阳光铺撒下来的晴朗蓝色,以及——蔚蓝天空下宛如怪兽翻滚身体的黑河。 环绕半岛的河流已经彻底变了个样,那绝非是乘船可以度过的样子,毋宁说,如今这条河仿佛诞生了一种残忍的意志,其动荡和安静,都在宣泄着一种压抑又狂躁的生命力。 黑水。 如我想象的那般,整整一条大河的黑水。比起黑水最初从半岛数据对冲空间中涌现时那铺天盖地的声势,眼前的黑河没有那般壮观的声势,却让人觉得有一股压抑到了极点的凝聚力。与这条黑河相比,之前涌入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黑水,就仿佛只是试探的触手而已。 刚才所经历的那片黑暗中的可怕,和眼前的黑河比较起来,哪一个更加恐怖?虽然没有实例的参照,但是,我宁愿转身回到黑暗中,也不愿直面这片黑河——当然,我在第一时间,就有了更多的想法,不去直接和这条黑河碰撞,也不回头进入黑暗的想法——倘若黑河暴动起来,直接回到内陆的黑暗中,这种直接的逃跑方式是不可能成功的,大概会被黑水追上,一口气吞掉吧,就如同普通人在海啸面前的处境一样。
虽然可怕,也能想象爆发时刻的天地震动,但是,就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压抑又死寂的氛围伴随着雨水、灰烬、雾气和黑暗在四面八方沉淀。我听不到生命的声响,感受不到自然的气息。所有正常的生命律动都在被一种超自然的绝望和疯狂吞噬,渐渐将这个并非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半岛改造成类似于之前半岛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模样。 高居于天空的异化右江仿佛被某种力量缠缚,自身的意识也沉入某种不可思议的境地,仿佛神秘学中的圣人被架在高高的十字架上,等待着死亡的同时,也即将成为神明。闭合的月之眼虽然遮蔽了天空,却安详得如同沉溺在一个美好的梦境中。它们给人坚硬的感觉,却又并非顽石般没有弹性,凝视它们会有一种它们的身形在不断膨胀收缩的错觉,好似心脏在跳动,好似有看不见的血液沿着巨大的魔法阵流淌,而那魔法阵的纹理就是血管,是神经,输送着生存和思考的养分,而这些养分就像是从冥冥的虚空中传来——其实,我觉得,那是来自于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崩溃,这个巨大又可怕的崩溃不仅仅拖延了异化右江醒来的时间,但也让正在让其蜕变,变得比之前更加强大。 盘踞于地面的沙耶已经吞噬了我之前来处的建筑群,并且还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侵蚀四周,那些树林、山石、流水、植物和动物,以及不可名状的怪异,统统成为那不可思议的异化血rou的温床。原本数据对冲浪潮引起的半岛全面异变已经让黑暗彻底笼罩了沿岸一带以内的所有半岛空间,向内眺望是无法看出内中景象的,然而,沙耶的繁殖是如此迅速,巨大的肿瘤从地面拔起,宛如巨蛋,穿破黑暗,耸立在偏东方的位置。nog引爆半岛数据对冲空间,对沙耶的破坏无疑很有成效,但是,沙耶这样的怪物,哪怕只剩下一丝一毫,也可以吞噬周边的物质,完成自身的补完。又或者说,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引爆所造成的数据对冲浪潮是如此强烈,导致半岛上的异常变化更甚于半岛数据对冲空间之中,而这些异常变化的,充满了神秘的东西,就恰恰为沙耶的繁殖再生提供了更加的养分。我一点都不怀疑,再继续下去,沙耶会比在半岛数据对冲空间里更加可怕。 其他或许幸存下来的神秘专家都没有露面,也许是在逃离半岛数据对冲空间时分散了,但我绝对不会相信他们全都死在nog处心积虑的引爆计划中。至少爱德华神父和诺夫斯基绝对不会陷入其中,现在想想,诺夫斯基虽然也在战斗,但他的存在感一直都很薄弱,匹配不上他自身“中继器力量持有者”和“命运之子”的身份,这其中的差异或许就是问题真相所在。至于爱德华神父,在我脱离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一系列反击之前,他就已经依靠类似于“妖精”的东西让自己进入不可观测状态,他能做什么,会做什么,我都无法直接确定,但是,既然可以不被观测,从某种意义上,他就可以做出任何让人大吃一惊的事情,脱离半岛数据对冲空间也理所当然不在话下。u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