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科幻小说 - 限制级末日症候在线阅读 - 1380 居留之人

1380 居留之人

    这个聚集地被视为庇护所,在至深之夜来临之时,这里就是人们最后的堡垒这样的认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已经无从考证,当我来到这里,并前往其他地方,提醒其他人还有这么一处地方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聚集地到底是不是安全。不,应该说,我下意识认为,我所在的这个奇怪的聚集地,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庇护所。而其他人也从来都没有用语言或行动来反驳这一点。

    他们很快就接受了,随同我,亦或者自己来到这个聚集地。

    如今回想起来,总有那么一点“因为我认为这里就是聚集地,是庇护所,所以它就成为了聚集地和庇护所”这样的感觉。这是多少有点自以为是的想法。

    不过,如今的聚集地被许多人视为最后的庇护所,却是不争的事实。来到这里的人,远比我过去在聚集地中见到的人更多。当我不在这里的时候,这里的情况仍旧在持续发展,如今已经有了多少人口?我也不太清楚。

    我知道的是,无论是原本就在聚集地里的人,亦或者之后才来到聚集地的人,都会在这里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栖身之所,而在一般情况下,这个栖身之所绝对不会是礼拜堂。这些人抗拒前往礼拜堂,就如同一个宗教的信仰者,拒绝进入其它的宗教。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信徒,但是,这种拒绝的态度却是极为坚决的。

    他们就想呆在自己选中的居所中,拒绝和任何外人接触。而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前,他们的态度可没有这么生硬。他们也许会在居所中嬉闹,交流,做一些从外面听来,有点儿奇形怪状的行为,但是,他们不愿意和居所外的任何人分享这一切。哪怕最初接触他们时,他们开朗又善于接纳意见。但只要走进这个聚集地的居所中,就会像是变了一个人般。

    我曾经从心理学的层面上展开联想,将这些居所,以及停留在居所中而拒绝所有外人的行为。视为一种封闭的自我保护的内心折射,但是,到底是不是这样,有可能在居所中,存在我所不知道的异变。这一切,都并非我如今可以探知。

    因为,我无法破坏这里的居所。

    在这样一个意识态的世界里,在大多数情况下,哪怕受到猎人封印的限制,而无法最大程度地发挥魔纹力量,但是,仅仅从这些建筑的外表来判断,它并不足以抵挡我的攻击然而,事实是。除非里面的人主动接纳我,从里面将门打开,否则,哪怕门窗打开着,我也无法进入其中。

    有一种冥冥的力量,在拒绝着我的进入,拒绝着我的接触。他们可以听到我的声音,但是,在很多情况下,只有声音是无法传达太多东西的。

    我认为。这样的封闭,哪怕不是一种心态上的折射,其行为本身也是极度危险的。他们将自己关在一个哪怕自身发生变化,也无法得到帮助的环境中。可是。我的想法,大概正好和他们的想法相反。

    我和他们交谈,从他们的情绪中理解到,他们拒绝外人,正是因为生怕外人带来不好的东西。

    他们不认为自己需要我的帮助。不,应该说。也许需要帮助,但这种帮助最好隔离在居所之外。

    因此,在很多时候,倘若我主动去接触,去提供帮助,反而会有一种,我在强行让他们接受帮助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

    即便如此,我仍旧定时拍打他们的房门,通过居所内部的反应,来确认他们的情况。他们的反应当然很激烈,显得十分生气,甚至还带上了敌意。这些抗拒和敌意,我全部接纳了,我不想只是因为他们的态度恶劣就完全不理会他们,也许出事之后,自己会懊悔一时成见而错过一些事情。

    是的,没有人要求我这么做,原先的他们也仅仅是确认了一下这个聚集地的情况。更有许多人,根本就不是在我的引导下才来到这里的。对这里的居民来说,冥冥中就有一种力量,促使他们做出相应的行为。看似自然而然,但我十分清楚,这里没有真正意义上“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的所有行为,都发自我自身,而不被其他人所期待。

    不,如果真的有人在期待,那么,或许就是人形系吧。和她的交谈,让我对她的存在有了一丝改观和不解,系色如今应该是排斥我的,但人形系看起来,却并非如此。也只有她,能在这个至深之夜,带给我一丝亲密的慰藉。我不知道,这种亲密和慰藉是不是假象,但是,我愿意将其当成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我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后悔而做着一些事情,但不被期待,也不被理解,更甚至是被抗拒着,恐惧着,有的人因此会充满敌意。这是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了。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往往是在类似的情况下。

    人们,被恐惧和绝望包围着,那巨大的阴影,让人不相信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虽然,我认为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是需要他人的帮助,但是,知道却做不到的人,也有很多。

    我穿行在巷道中,巡视着视野内的所有灯光和所有阴影。灯光意味居所中有人,而阴影则每时每刻都涌动着不详,仿佛在窥视所有于灯光中照映出来的身影。周围的光线正在以可以清晰感觉到的速度迅速消失,就如同日落的最后一幕,然而,在这个至深之夜的噩梦中,并不存在太阳。

    沉甸甸地悬挂于空中的球体,看上去更像是月亮而并非太阳,然而,它并非真正的月亮,而只是某种神秘的呈现罢了。对于这个噩梦中的居民来说,是否真的看到过太阳,还只存在于想象之中。我从他们口中可以理解到的情况就是他们仿佛一直在等待着至深之夜的到来,没有人知道上一次至深之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每个人都知道,人们将在巨大的恐怖中死亡。就像是他们天生就知道一个预言,而他们的生命。只存在于“一次至深之夜”的时间中。

    然而,一次至深之夜从预兆到结束,到底会持续多长时间?没有人可以计数。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敲门,你想讨点什么吃的吗?但很可惜。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居所中的人这么说着,“我不会开门的,快走吧,猎人。走开”

    看,就是这样的态度。还有一些更恶劣的。甚至在嘲笑我的行径。

    “看啊,这是一个猎人。猎人是什么鬼?要来狩猎我们吗?你要杀死的,到底是怪物还是我们这些人。”诸如此类的也在不少。

    在我看来,最好的态度,当然是他们一言不发,只以动作发出声音,告知我,他们仍旧健在。

    不过,虽然这样的排斥随处可见,但是。真正希冀我能为他们做点什么的人,也是存在的。

    我转入新的巷道时,曾经有过多次交流的女性,在房间后为我祈祷。她房内点燃的烛光,完美地将一瓶鲜花的剪影烙印在窗户玻璃上。我似乎可以嗅到那花的芬芳。

    “是猎人吗?啊,多谢您,我才能来到这里。”她说:“看到你在,我就有些安心了。”

    “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又不在的话,你可以选择去礼拜堂。或许你可以在那里找到同伴。”我回答到,不过,礼拜堂里的情况也很不乐观。我不知道,礼拜堂里的人们。和选择躲在自己居所中的人们,哪一个可以活得更久。我仅仅是告诉这个女人,有另外一个选择而已。“我不想离开。”果然,她的回答一如既往,“这里有家的味道,我想起了我的mama……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性。如果那个时候。她不是为了通知其他人而去了教会……”说到这里,她呜咽着哭了起来。

    她的反应看似没有任何违反常理的地方,但是,从最初接触她开始,她就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都给我一种异样的病态感。如果我继续停留在这里,她就会絮絮叨叨和我讲更多与我无关的事情,而她所说的那些事情,就如同她自身亲眼见证。而如果我选择离开,她也不会做更多的挽留。

    当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在复述着已经说了不下三遍的事情,她仿佛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台词。

    然后是更加熟悉的两人,一个语气尖讽的男人,一个居住在聚集地中最精致洋房中的,温润又淡漠的年轻少妇。这两个人从交谈的感觉来说,比其他人更能接受“至深之夜”的存在。而且,他们呆在这里已经有了很长的时日,算是聚集地的本地人,而对同样出身自这个聚集地的猎人“老霍克”有着截然不同的熟悉感。

    当初,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率先和我搭话的,就是这两人。我还记得当时的情况,我报上老霍克的名头,他们才知道,老霍克已经死了。即便如此,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悲伤,仿佛猎人的死去和传承,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个男人,一度嘲讽着“老霍克将自己埋进了坟墓中”这件事。他似乎什么都想嘲讽一下,是一种习惯问题,而并非真正的态度。

    “看,我说过的,我们又见面了。”男人的声音,在我走近房间之前,就已经响起了。另一侧,则传来年轻少妇的声音:“猎人阁下,请问你有什么好消息吗?”

    “很遗憾。”我摇摇头,说:“我还要外出,如果你们遇到了无法解决的事情,也许可以离开房子,去礼拜堂寻求帮助。”

    “笨蛋蠢货把门打开的话,就只会邀请那些怪物上门。不是猎人的我,一旦踏出门口半步,就会被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怪物吃掉吧。”男人和其他人一样否定了这个建议,“你还不明白吗?猎人。这些怪物是杀不完的。也许你很厉害,已经杀了不少怪物,但你不会永远都这么强大,都这么幸运。至深之夜的深邃,会招来无比可怕的东西,那是人类永远都不可能战胜的东西。”

    “你知道多少?关于那不可战胜的东西。”我敏感地问到。这个噩梦中的怪物在至深之夜结束前,不会彻底消亡,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情报。不过,男人提到了“不可能战胜的怪物“,反而更进一步证明了我曾经的猜测。正因为有了想象推断和猜测,所以,我对男人的说法并不吃惊,但也并非不屑一顾。

    “啊,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疯子。”他这么嘟囔着形容我。

    另一侧的年轻少妇似乎也知道相关的情况,替他开口了:“我想,我们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无法度过这一次至深之夜了。不过,之前是否真的有人渡过了至深之夜呢?说到底,为什么至深之夜会存在呢?”她一边发出这样的疑问,然后对我说:“这是老霍克说过的话,有不可战胜的怪物将会在这一次至深之夜中出现,这将是最后一次至深之夜,第二天的太阳绝对不会再升起,所有人都将会迎来最终的结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但他去了远方的一座高塔,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他似乎在高塔那里找到了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他给你留下了什么,猎人。我想,其实他并不寄望你可以改变什么。”

    年轻妇人淡漠的声音,就好似已经放弃了介意这些“死亡”“无助”和“恐惧”,她仿佛没有什么渴求的,也不认为,在意这些事情,是什么正确的选择。即便如此,她仍旧告诉了我一些东西:“老霍克受到过重创,听说是另一个老猎人打伤了他,他说所有去了高塔的人都疯了,当然,在我看来,也包括他自己。所以,听说他把自己给埋葬了……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即便如此,我仍旧相信他说的一些事情。因为,那是他身为猎人,最终找到的答案。他一生都在找一个答案,结果,这个答案却将他逼疯了,真是可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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