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蜀山故道
三日，很快便过去了。 一个孩童在一群人的拥捧之下，从轿中走出，在这蜀地群山之下，这个孩童正是杨百川。 蜀山自古以来便是修仙问道的圣地，传说此地乃盘古之心缔造，为天下灵气汇聚的中心。而矗立于蜀山东北峰顶的剑阁，不仅是人间仙境，其武功、心法更是独步天下，若是有机缘加入剑阁，他日飞升成仙也犹未可知，也正是因为如此，剑阁，成了未入江湖的人们心驰向往的所在，剑阁招收弟子，也变得极其严格，每年只收几十个人，但培养出来的，却个个都是精英。 恍惚间，悠悠的笛声传来，被云朵环绕的群山显得更加静谧了，此刻已是晚春时节，而蜀道剑门，却显得尤为寒冷，身后，一仆从缓缓道：“少爷，这便是蜀山剑阁了！ 杨百川张目望去，巍巍蜀山，剑阁栈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山峦间似有云海飘过，青松环绕，绿竹如林，蜀山诸峰，高耸入云，百里蜀道，恍若天险。而自己的灵魂仿佛一瞬间得到了栖息，自己的神识也渐渐弱了下来，头脑也恢复了清明。 唐朝大诗人李白曾有诗云： “剑阁重关蜀北门，上皇归马若云屯。 少帝长安开紫极，双悬日月照乾坤。” 今日杨百川亲眼一睹，更觉名不虚传，杨百川看向蜀山山道，笑了笑，对身后的众仆从道：“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身后众人皆是站在原地不动，刚才说话的仆从道：“小少爷，主母叫我们一直护送你登上蜀山，进入剑阁，而今才到山下，山路弯弯，峰回路转，甚是危险，小少爷，还是让我们给你送上山吧！” 杨百川摆摆手道，“不必了，我曾经听过蜀门剑阁收徒有一规矩，那就是凡是拜师的人，必须徒脚只身一人通过蜀山故道，成功登顶，方可有资格拜师，这也是剑阁给刚入门弟子的第一个考验，若是让你们从山道正门送我进去，岂不是害我拜不了师？纵然凭借父亲的故交身份让我拜入剑阁，岂不是也给剑阁中人一个笑柄，乱了剑阁的规矩？” 身后的仆从冷汗直冒，道：“可是……” 杨百川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们是怕我在上蜀山故道的途中出现什么意外是吧？” 仆从连忙点头。 杨百川笑道：“放宽心好了，我们自从安全进入西川后，这么大张旗鼓的行至此处，剑阁在山下的眼线早就探知到了，现在恐怕正在隐秘的地方监视着我们呢，有他们在，本公子的安全自然无虞。你们尽可放心离开便是。” 说罢，杨百川从袖中掏出一包银子，丢给了为首的仆从，道：“今日临行前娘给的钱太多了，用不完，你们这些天护送本公子也辛苦了，这些银两你们一会去城里的酒楼大搓一顿，再去找几个姑娘按摩按摩，多的钱分了回去慢慢花吧，路上花的银两回府里找账房报销！” 几个仆从均是很感激的看着杨百川，还从来没有主人对自己这么好过，瞬间热泪盈眶，扑通一声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道：“小少爷你也要多加保重啊，在剑阁别委屈了自己。” 杨百川点了点头，从家仆手中接过孤星剑，向蜀山故道的方向缓缓走去。杨百川的心里，顿时翻起了万丈波澜，倒不是因为这些仆从，而是自己购置的弘王府，自己临走前，特地和母亲、大伯他们商量了一下，为了避免引起注意，或者是仇家追杀，悄悄从临安出发，到了川蜀再大张旗鼓，引起官家和剑阁的注意，从而暗中保护，而且，杨百川将训练亲兵还有血炼门的事情全部交给了杨厉全权处置，同时也让杨府的新管家，父亲的老部下李赫来主管杨府一些事务，李赫在军队里打拼多年，此后转业来到杨家经营京城的产业，多年来一向忠心，将府中事务交给他可以说是非常牢靠，而杨厉，杨百川隐隐感觉到，对自己是前所未有的忠心，因此，他才大胆的前往西川，而彻底脱手府中事务，而训练杨家军的事，杨百川准备，习成归来时，再让张宇来接管，张宇可是个好苗子啊。想到这样，杨百川竟然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己终于可以安心一段时间了。想着想着，便愈走愈远。 身后一众仆从望着杨百川离去的身影，久久才站起来，抬着空轿子缓缓离去。 巍巍蜀山，山路蔓延，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杨百川穿行了山道之中，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不识蜀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终于到了！”杨百川长叹一声，以杨百川的体力与耐力，行走了半天，竟然刚刚走入蜀山故道。 走上这蜀山山麓的入山山道，这位平时并不怎么喜形于色的杨百川，现在也是高兴非常。 这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是啊，都走了大半月了。没想到蜀山这块儿离咱们戎州这么远！” 杨百川猛然回头，只见身后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慢慢的爬着山路，虽然一副疲倦姿态，但却是双目炯炯、身体十分协调。杨百川退后两步，伸出了自己的小手，道：“老兄，快上来吧！” 那位衣衫褴褛的少年嘿嘿一笑，扒着杨百川的手便跳了上来。 杨百川心里暗骂了一句，好家伙，这货居然这么重，差点把自己给拽下去。看着身后的乱石悬崖，杨百川手心里顿时冒出了冷汗。 那少年似未察觉，缓缓道：“呵～如果将来我们也能学会那御剑飞行的法术，便不用这么辛苦了！” “呃？莫非这蜀山剑阁还真有那御剑飞行之术？”杨百川一脸的惊异。 “谁知道呢，小时候曾经听路过镇子的剑阁门中长老提起，那御剑飞行之术，没有一定的道行，是习不成的。” “呵呵，老兄既有此心，功成之日也是有的，一切随缘吧。”杨百川口上虽这样说，其实心里把那少年数落了一通，空欢喜一场，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东西你也信。但面子上还是呵呵一笑，好歹有个伴，上山不寂寞，况且日后或许两人会成为同门师兄弟，还是保持一个好点的关系吧，日后也好互相照应。 两人便在这林荫道上，边走边聊着。 刚进蜀山故道不久，杨百川便感觉到，走在这林荫石道上，一股清泠之气扑面而来，全身上下的毛孔立时都舒张开来，浑身上下分外的舒爽通透。 少年忍不住赞道：“呼～这蜀山山麓，不愧是那仙家洞天，果然不同寻常——这刚一进来，便觉得遍体清凉，分外的神清气爽！” “是比较凉快。不过，这山里面，似乎总是要比山外凉快一些吧。”杨百川缓缓道。 “……这倒是。”少年应道。 在进这蜀山故道之前，虽然只是晚春的早晨，但天气已颇露炎炎之态。但现在两人行走的这山道上，浓荫遮日，清风阵阵；道旁的石壁上，还常有泉水渗滴，自是让人觉得凉爽得许多。但这个都属自然风貌，与那仙山洞府，似乎关系并不大。 见杨百川有些尴尬，那少年微微一笑，道：“不过，剑阁所在的这蜀山，位列那十大洞天之一，自有它诸多特异之处。便如这蜀山诸峰中，有不少峰顶一年到头都是白雪皑皑；但那蜀山盟总部峨眉所在的主峰金顶，虽然是这蜀山山麓的最高峰，但却四季如春，即使在金顶的最高处，一年到头也都是奇花遍布，绿草如茵。” “……真是神奇！”杨百川心中暗道，说不准双剑飞升的法门，与这蜀山还有一定的联系。 杨百川读了些诗书，也是大富大贵之家，绝对是见多识广；但现在听得少年描述的这仙山气派，却也是赞叹不已。 “现在我们还只是刚刚开始向上攀爬，还觉不出多少异处来；但若是再行得一程，便渐渐会见到这蜀山洞天的妙处所在。” 杨百川一脸的讶然，这少年似乎对这里十分的熟悉一般，便问道：“你曾经来过吗？” 少年道：“很小的时候来过这里。” 果然，正如少年所言，杨百川初时觉得这山间风景，也还算平常，与那一路上见到的郊野山岭，似乎也没多大区别。但一路走来，越往上行，便渐渐觉察出这蜀山故道的与众不同来。 渐渐的，少年看到这崎岖石道旁，多了不少连他这个山村里出来的孩子，也从未见过的花草树木来。而那些林间灌木丛中，常常瞥见一些毛色体形甚是奇特的小兽，在林间一闪而没。 而这蜀山故道上的鸟雀，也渐渐多了起来。许多羽色鲜丽的鸟儿，在山道旁的树木间跳跃飞舞，婉转圆润的鸣声或徐或疾，甚是悦耳。 这些鸟雀，似乎并不怯人。比如，杨百川便看到几只头带金翎的鸟雀，拖着长长的火红色的尾巴，便似那传说中的凤凰一般，“呖呖”的鸣叫着，竟随着杨百川二人前行了好大一程，在他们头上飞舞盘旋不已。 杨百川惊叹道：“哈，这蜀山上的鸟雀还真多！” 鸟影翩跹，就连杨百川这等见过大世面的富贵公子，都看得目不暇接，兴味盎然，忍不住叫出声来，毕竟还是个孩子，对大自然还是充满了无限的向往的。 “是啊！这蜀山山中向来颇多珍禽异兽，只不过……”少年顿了顿道“只是觉得，今日这鸟雀，却似是比往日要多上不少。往日里，似乎这林荫道上，要静谧许多。” 杨百川兀自叹道，“看来，我杨百川与这些鸟雀，还颇为有缘！” 两人一面攀岩，一面诉说自己大致的身世，杨百川这才知道这少年原来叫李午阳，家里穷困，迫不得已，出来谋生，却老被人欺凌，而他从小便向往做个大侠，像书中的人物一样，行侠仗义、修道成仙，而蜀中剑阁，闻名天下，自己反正无事，家也在西川的戎州，离此不是很远，倒不如来碰碰运气，而自己路途中便沿街乞讨不断赶路，因此花了很长时间才到这里。而杨百川，自然有所保留，只是说自己出身在一个落魄的家庭中，家父惨遭杀害，家道中落，这才不得已来到剑阁拜师以便日后报仇，没有透露分毫自己是杨家嫡系的信息，而张午阳听后，却大生同病相怜之感，与杨百川开始称兄道弟，二人一路说笑，倒也不太觉察出这攀山之苦。 这程杨百川正埋头走路，却突然听见身后的少年叫道： “杨兄且慢！” 杨百川闻言抬头，便看到，在那逐渐稀疏的夹道林荫尽头，却有一块硕大的山石，矗立在前面的山道上，便似一头蹲坐的猛虎一般，阻断这上山的去路。 而这块山岩正朝他们的这块岩面上，深深的刻着八个个硕大无比的篆字： “蜀山故道，闲者莫入。”